“也沒怎麼……”應歡不知道怎麼說,因為徐敬餘好像什麼也沒做,又好像什麼都做盡了,擾得她心緒一團亂,“他就是在追我,好像連他媽媽都知道了,剛才在應馳房間門口,他說如果賽季結束,他們隊贏了,就讓我答應做他女朋友……就算輸了,他也還繼續追我。”
應歡第一次為這種事情煩惱,近來都壓在心底,鍾薇薇挖了一道口,她就像倒豆子似的,想全倒出來。
鍾薇薇看向應歡,她穿著一條棉質睡裙趴在枕頭上,長發烏黑濃密,皮膚雪白,兩條小腿纖細勻稱,這樣看確實很勾人。應歡戴上牙套後追她的男生很少,還不如高中的時候多,鍾薇薇想象了一下應歡摘掉牙套的模樣,覺得現在追她的男人才是真有眼光。
“那你呢,你喜歡他嗎?”
“我啊……”應歡把臉轉向窗邊,默了兩秒,又轉回來看鍾薇薇,認真地問,“如果某一種時刻,我忽然想抱他,就是他贏了比賽的時候,算不算喜歡?”
鍾薇薇愣了一下,笑了,“算啊,都想抱他一下了,肯定是有好感的。”
應歡舌尖習慣性地抵了抵小尖牙,舌尖碰到那圈鋼絲,肩膀微微拉攏,“可是我還是不想談戀愛。”
“因為牙套?”
“嗯……”
應歡隱隱覺得自己是喜歡徐敬餘的,但那種喜歡好像還沒到讓她不管不顧的程度,比如讓她壓抑不住衝動想抱他,讓她不介意戴著牙套跟他談戀愛,深吻。
或者說,她現在越來越介意自己的牙套,介意戴著牙套跟他談戀愛。
那時候她還不清楚,有時候越是喜歡一個人,尤其是對方非常優秀吸引自己的時候,就越是在意自己的一點點瑕疵,越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給對方。
這是戀愛普遍的定律。
鍾薇薇看著應歡,忽然有些理解她,如果換成是她戴著牙套,就算應馳吻她,她也隻會驚慌失措,而不是驚喜到想尖叫或者反撲地啃他幾口。
她想到這裡,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應歡嚇了一跳,“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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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薇薇慚愧地抓了抓頭發,“沒事……”
做了個不切實際的夢而已……打一巴掌讓自己清醒一點兒,應馳怎麼可能會來吻她。窺見好閨蜜的弟弟,真是罪過。
就算知道是罪過,她也已經越陷越深了。
鍾薇薇嘆了口氣,把被子拉起來,把兩人全蓋住。
應歡:“……”
“你幹嘛?”她問。
“睡覺睡覺,明天我要下海遊泳,洗腦。”
“……”
應歡把被子掀開,露出腦袋,戳戳鍾薇薇:“別睡,再說一會兒話。”
鍾薇薇又把兩人腦袋蓋住,悶聲說:“不說了,睡覺,明天再說。”
應歡:“……”
好,她還想說說徐敬餘的事的,睡覺就睡覺……
第二天天氣不好,忽然下了一場雨,氣溫變低,海水有些涼,鍾薇薇想下海遊泳的願望泡湯了,兩人去訓練館場看隊員訓練。
中午,應歡把湯盛在小碗裡,等運動員們洗完手過來就可以吃了。陳森然是第一個過來的,他拉開椅子坐下,看見她端著湯碗分到每個人座位前,當他看見應歡端著湯往他這邊來的時候,心裡那種別扭勁兒又擰巴起來了,他嚯地站起來,直接搶過她手裡的碗。
他力道過猛,應歡毫無防備,熱燙的湯水灑出一半,直接燙到她手上。
應歡被燙得跳起來,甩開手叫出聲:“啊……”
她捂住手,皺著一張臉,眼睛微紅地看著他。
陳森然這才反應過來,端著那半碗湯呆愣地看著他,連手上被濺到了一些湯水都沒感覺到燙和疼。鍾薇薇立即繞過來,立即擰開一瓶礦泉水,拉過應歡的手衝下去,看見她手背和手指都紅了一大片,急急問:“沒事兒?”
應歡疼得直吸氣,冷水衝了一下感覺好了一些,她小聲說:“還好。”
鍾薇薇轉頭看陳森然,她可記得他是怎麼冷言冷語對應歡的,這會兒忍不住了,“你這人怎麼回事啊?這湯剛起鍋沒多久,這麼燙你搶什麼?”
應歡拉拉她,“沒事兒,你別說了。”
鍾薇薇抿著唇閉嘴了,要不是看在陳森然還要比賽的份上,她是真想再多罵幾句。
陳森然看著應歡原本白皙的手變得紅腫,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應歡也是給他處理過傷口的,他記得她的手比普通姑娘要白要細嫩,現在被他弄傷了……
徐敬餘和石磊他們出來後,看見應歡的手,皺了下眉,大步走過去,沉聲問:“怎麼回事?”
賽事當前,應歡想小事化無,搖頭說:“沒事兒,不小心燙到了。”
徐敬餘看著她的手,“怎麼燙的?”
“沒拿好碗。”
鍾薇薇一瓶礦泉水衝完,又準備拿一瓶,徐敬餘比她更快,已經擰開瓶蓋,把應歡的手搭在手心,細細地衝。應歡抬頭看他,有些臉紅地縮了縮手,“好了,不用衝了,不那麼疼了。”
“別亂動,衝完這瓶。”
徐敬餘手上一用力,她的手就動不了。
石磊看了看陳森然,小聲問楊璟成:“不會是這小子又搞事?”
楊璟成搖搖頭,他看著徐敬餘,肩膀撞了撞石磊,“哎,你有沒有覺得……敬王最近好像對小醫生格外的好。”
“有人對小醫生不好嗎?”
“……陳森然。”
“他不算。”
徐敬餘把空水瓶扔進垃圾桶,鍾薇薇立即拿了燙傷軟膏過來給應歡塗上,小聲說:“幸好沒起水泡,不然就麻煩了。”
不過,也紅腫得厲害。
應歡抬頭,看見大家都圍著她看,笑了一下:“你們都看著我幹嘛?去吃飯啊。”
鍾薇薇問:“應馳呢?”
石磊:“吳教練把他叫去說幾句話,不知道說什麼呢。”
應歡抬頭看徐敬餘,說:“去吃飯啊。”
徐敬餘瞥了一眼還端著碗站在原地的陳森然,半眯了眼。
陳森然像是才回過神似的,端著半碗湯回到座位上,吃飯的時候更像是被人趕著似的,飛快地扒飯,吃完迅速走了。
鍾薇薇在應歡耳邊低聲說:“這小子怎麼這樣?不會心理有問題?”
應歡頓了一下,搖搖頭:“他就是不喜歡我,以後我少招惹他就好。”
鍾薇薇也不知道說什麼,整個團隊看起來都很和諧,偏偏陳森然這麼難相處,又是主力隊員,不能打不能罵,受了委屈也得忍著,她有些心疼應歡,“好,你自己小心點兒。”
這件事應歡沒再提過,賽事在前,大家也沒關注她這點兒小傷,除了徐敬餘。
1月30日,天搏隊對戰烏克蘭的主場比賽在三亞拉開帷幕。
天搏隊以4:1的比分獲勝。
鍾薇薇是2月1號走的,應歡和應馳把她送到門口,鍾薇薇看著小青松一樣的少年,很想再揉一下他的頭,但在應歡面前,她有些不好意思,忍著遺憾上車,走了。
2月2日,天搏隊整隊出發去墨西哥,進行第二場客場循環賽。
如此輾轉賽場半個月,已經到了2月中旬,再回到三亞是2月12日。
第二天又是比賽日,賽事堆積得太緊張,隊員們隻能喘口氣,恢復有氧訓練,調整狀態,繼續比賽。
應歡跟著他們跑了半個月,都有些受不了,她無法想象這群運動員的強悍,累了抓緊時間在飛機上休息,下飛機調整時差,睡醒了去訓練,接著又是比賽。
賽前發布會和稱重儀式結束,運動員們開始做賽前準備。
應歡坐在休息室裡,看著徐敬餘熟練地綁繃帶,覺得他就跟鋼鐵俠一樣,狀態永遠保持在最佳。
徐敬餘抬眸,看她一眼,勾勾手指頭。
應歡心念一動,慢慢走過去,“怎麼了?”
不是又叫她綁繃帶?
徐敬餘一邊綁繃帶,一邊低下頭,靠近她耳邊低語:“今晚打完比賽就過零點了,知道是什麼日子麼?”
今晚過零點……
2月14啊。
情人節。
應歡心頭一跳,點了點頭,含糊道:“嗯,知道。”
徐敬餘嘴角微翹:“知道就好,有禮物送給你,晚上……”他想到晚上好像太晚了,又轉口說,“還是明天晚上,今晚一大群人一起回去,應馳那小祖宗又盯著你。”
應歡心底有些雀躍,忍不住好奇:“什麼禮物?我們好像除了睡覺,其他時候都在一起,你哪來的時間準備禮物啊?”
整個團隊活動都在一起,她沒看見徐敬餘有私自離開過隊伍,哪來的時間偷偷準備禮物?
徐敬餘微微挑眉:“什麼時候你連睡覺都跟我在一起就知道我什麼時候準備的了。”
應歡:“!!!”
“噓。”徐敬餘笑,“別生氣,當我沒說。”
應歡臉色通紅,小聲說:“你就知道嘴上佔便宜。”
徐敬餘頓了一下,他也想行動上也佔便宜,但她得答應才行啊。
這時,吳起喊了聲:“都過來,打打氣!”
比賽馬上開始了。
這是循環賽第五場,前四場天搏都打贏了,目前比賽積分位居小組第二。前幾場比賽都比較好打,因為還沒遇上強隊,今晚的墨西哥隊也不算強隊,之前吳起帶隊員們研究過他們的賽事視頻和運動員資料。
如無意外,今晚的比賽結果最差也是3:2。
經過五個小時的激烈賽事,結果跟吳起預料的差不多,比分是4:1。
一群人回到酒店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應歡餘光掃見走在身側的徐敬餘,腦子裡想的是情人節的禮物……禮物到底是什麼?她要不要回個禮?
應馳走在應歡旁邊,忽然往上跳了一下,抓了幾片樹葉,轉頭看應歡:“姐,還有三天就過年了,你真的不回去嗎?”
應歡啊了聲,搖頭說:“不回啊,前兩天我給爸媽打電話,他們還是不讓我回去……而且去摩洛哥的機票都已經買好了。”
下一場比賽是摩洛哥客場賽。
“爸媽就是瞎操心,我都成年了……”
“那你是想讓我回去嗎?”
“不是……”
應馳撓撓頭,他也想跟應歡一起過年,比賽上不了場,過年也是在國外和飛機上,他都覺得自己有些可憐了。
回到酒店,吳起把手機全部沒收了,挨個趕進房間,徐敬餘進房間之前,看了應歡一眼,小姑娘累得眼睛都沒了往日的神採。
應歡確實累極了,回房間洗完澡倒頭就睡。
第二天中午休息時間,應歡看了一眼都在閉目養神的運動員,悄悄走出去。
剛走出訓練館大門,身後便響起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偷偷摸摸地,要去哪兒?”
應歡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徐敬餘,“你剛才不是在睡覺麼?”
徐敬餘走到她旁邊,“沒睡,看見你出來就跟著出來了。”
最近幾天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比賽場和酒店,基本沒停歇過,今天天氣特別好,陽光溫暖燦爛,應歡就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她指著前面的外灘,“我剛才看見那邊有人賣椰子,我想去買一個。”
“想喝?”
“嗯。”
徐敬餘手抄進褲兜裡,“走,陪你去。”
幾分鍾後,兩人來到椰子攤前,攤主熱情地招呼,問:“要兩個嗎?”
徐敬餘下巴抬了抬:“一個,給她,挑最大最甜的。”
應歡:“……”
她連忙說:“不要那麼大的,我要一個小的就行,大的喝不完的。”
徐敬餘瞥她一眼,笑了,“那就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