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撥給他也漲了工資呢。
但是楊大姐和趙團長兩口子知道,這是因為嚴兩口子夫妻感情變好了的緣故。
前天晚上趙團長拎了酒瓶去找嚴磊喝酒,很晚才回家。昨天想起來, 跟楊大姐說:“嚴家的我瞅著也還挺勤快的。”
“咋了?”
“人把牆給刷了一遍。”
楊大姐聽著有意思, 今天事少,想起這茬來了, 給喬薇揪了把小青菜,過來串門來了。
“這一收拾,大變樣了啊。”楊大姐贊嘆,“我記得當時你們結婚,那時候大院還沒建, 這邊房子緊張。嚴給分到了西邊那間, 他給刷得白白的。堂屋兩家合著使, 他也給刷了。”
“那時候兩家一人一張八仙桌, 他那張是新的,顯得李家那張破舊了。他給人家那套也刷了新漆。看著都跟新的似的。”
“他還一桶一桶的水, 把茅房踏腳的石板衝得幹幹淨淨的。撒了好多藥粉殺蟲。”
“李家的跟我說、說……咳咳,說真、真幹淨。”
其實當時合住的另一家的家屬說的是:“不就是娶個城裡人,裝什麼相。”
楊大姐差點說禿嚕嘴。
喬薇其實挺愛聽大媽大姐們講這些瑣碎八卦的。
前世是因為,覺得比躺在病床上刷手機更能感受人間煙火。
現在是因為連手機都沒得刷,八卦成為了重要的娛樂。
楊大姐說話語速很快,帶著些土土的口音,但描述起來栩栩如生。喬薇聽著都仿佛能看到數年前的嚴磊對自己的婚姻和配偶是抱著多大的熱情和期望的。
Advertisement
回望過去的幾年,有點心疼。
楊大姐各屋都看了看。
看嚴湘的房間:“真幹淨。”
又看喬薇和嚴磊的房間,問:“大衣櫃怎麼擱在這兒?”
喬薇說:“刷牆的時候挪開的。昨天晾著。今天幹透了,等嚴磊回來,就讓他挪回去。”
楊大姐說:“我給你挪。”
這大衣櫃是實木的,而且裡面裝滿了東西。喬薇自己根本推都推不動。
她忙說:“不用,不用。這個可ch——”
伴隨著“滋滋”的摩擦聲,楊大姐雙臂發力,把大衣櫃推回了原位置。
喬薇:“——en……了?”
楊大姐拍拍手:“你說啥?”
“……”喬薇,“沒啥。嫂子,來喝水。”
“不喝了,不渴。”楊大姐擺手,“我問你,你刷這個,用了多少大白?”
“嫂子也想刷呀?”
“我瞅著這嶄新嶄新的,怪好。我家裡的牆讓這幾個皮猴子禍敗得不行。來個客人都不提氣。”
她家人多,以前覺得做這個事怪麻煩的。現在一看喬薇自己一個人都做得,她家這麼多人手,怎麼就做不得了。
覺得還是自己懶了。
其實也不是懶,楊大姐一直是個特別利落能幹的人。但家裡人口太多了,過去太多家務一直纏著她,吃喝拉撒的事太多,牆不牆的就排不上號。
但現在有林夕夕幫她,楊大姐可以說獲得了極大的解放。
有了時間,有了精力,自然就會有心思。
正也趕上趙團長最近漲工資,人逢喜事,覺得搞起來,搞起來~
喬薇現在是刷牆專家了。
她給楊大姐估算了大約的用量,還給她寫在了紙上。
楊大姐拿著紙,風風火火地回去了。
喬薇則把小青菜拿到廚房陰涼處去。
自己種的小青菜是真鮮嫩啊。嚴磊種的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到能吃的程度。想一想,要做飯了,直接去院子裡拔兩顆菜洗洗就扔鍋裡炒。
這是多少大都市996社畜夢想的生活。
嚴磊回來沒想到大衣櫃已經擺回原位了,他有點驚奇:“你挪回去的?”
“怎麼可能。”喬薇說,“趙嫂子過來給挪的。”
她說:“我叫她別動,這個沉。結果我一個‘沉’字還沒出口呢,她就這樣、這樣……”
喬薇一腿前一腿後,兩手向前平推,擺出架勢:“就這樣!”
“就把這個櫃子給推回去了。”
“我都驚呆了!”
嚴磊笑得打跌。
他覺得喬薇在這方面實在很沒見識:“這算什麼,擱在鄉下,女人都這樣。”
鄉下娶媳婦,要娶膀大腰粗屁股圓的,這種是婆婆最喜歡的媳婦,為什麼?有一把子力氣,能幹活!
所以當時他要娶喬薇,戰友們紛紛都勸他。
嚴磊說:“趙嫂子力氣不比男人小。她這樣的鄉下常見。我娘……昂,昂,晚上吃什麼?”
說得高興了,“我娘”兩個字脫口而出,幸好反應快,及時改口。
喬薇面色如常,假裝沒聽見,笑著說:“趙嫂子給我拿了菜。自己種的可比市場賣的還新鮮呢。我去炒菜。”
她出去了。
嚴磊籲了口氣。
最近在她面前實在太放松了,說話竟然不過腦子。
她是不喜歡聽到他家裡的人和事的。
嚴磊又嘆了口氣。
吃晚飯的時候,喬薇瞥了一眼大口扒飯的嚴磊。
想起了楊大姐口中描述的那個剛分到房為結婚做準備的小伙子。
幾年前他也就二十出頭吧。原主十七八。
太年輕了,兩個人都太年輕了。
對未來都有自己的期待,卻不在一個軌道上。
喬薇微微嘆了口氣。
嚴磊抬眼:“怎麼了?”
“沒事。”喬薇夾肉給他,“多吃點。”
她的眼波溫柔似水,帶著憐愛。
嚴磊咀嚼著飯菜,嘗不出味道,隻品味著她那眸光。
總覺得心底什麼地方顫顫。
怎麼回事?
自己不會是病了吧?怎麼最近看著自家媳婦總是生出奇奇怪怪的感覺。
渾身不對勁。
嚴磊對今晚也沒抱什麼期望。因為按喬薇要求的,今天還要繼續在嚴湘的房間裡睡一晚。
果然晚上是在嚴湘的屋裡。
“媽媽睡這邊,爸爸睡這邊。”
嚴湘安排得可好了,把自己安排在中間……偏媽媽一點,遠爸爸一點點點點點。
黑暗朦朧中嚴磊枕著手臂瞧了一眼摟著兒子哄的喬薇。
唉。
他百無聊賴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嚴湘呼吸均勻了,該是睡著了。嚴磊耳朵裡聽見有悉悉索索的動靜,應該是喬薇也要睡了。
他也該睡了。
可是嘴唇忽然被輕輕地啄了一下。
嚴磊訝然睜開眼。
喬薇一根手指封住了他的唇:“噓……”
她壓低聲音:“好不容易睡著了……”
嚴磊眨眨眼,看了眼孩子。
喬薇微微一笑,指腹輕輕摩挲男人的嘴唇。
烈焰一樣的熱力在身體深處引爆。
嚴磊咬了她的手指一口,狼一樣,卻忌憚孩子,不敢妄動。
黑暗中喬薇輕笑一聲,俯身壓住了他的唇。
……
嚴湘迷迷糊糊地好像被什麼聲音吵醒了。
他翻個身,努力想睜開眼睛。
一隻熟悉的大手伸過來,覆住了他的眼睛。
另一隻小很多的手溫柔地輕拍他,輕輕哼鳴。
是熟悉的聲音和旋律,嚴湘放松下來,再次進入夢鄉。
是耗子一直在鬧嗎?奇奇怪怪。
嚴湘沉沉睡去……
哗啦,嚴磊捧水洗臉。
毛巾擦幹水珠,抬起眼,院牆的頂緣上是粉色的朝霞。
太陽露臉,陽光淡金。
星期天,也不用去上班,神清氣爽。
回味昨夜,嚴磊現在覺得有點能理解古代的昏君了。
什麼樣英明神武的男人大概都有那麼一刻,有那麼一個女人,你會覺得為了她可以打破一切原則,顛覆所有認知。
會有那麼一刻你握著她的腰,會覺得此時此刻死了也可以。
嚴磊啪啪拍了拍自己的臉,去屋檐下摘下軍帽戴好,又瞧了一眼東間的窗戶。
裡面還有一層隔斷呢,當然什麼都看不見。
嚴磊出門了。
喬薇是被香味給香醒的。
她太困了。
雖然昨天的確是她主動招惹嚴磊的,但嚴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太野了。
折騰死了人。
到底什麼這麼香,喬薇雖然很困還想繼續睡,可肚子裡一陣咕嚕嚕,還是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走出房子,便看到嚴湘一臉沮喪。
“媽媽。”他苦惱地說,“燒壞了,我們的作品。”
喬薇:“?”
嚴磊聞聲從廚房裡出來,笑問:“是你跟他說能燒的?你們那些泥疙瘩。”
喬薇恍然:“那些燒了?”
星期三下午下過雨,她和嚴湘玩泥巴捏了一些東西。她順口告訴了嚴湘怎麼制造陶器。
嚴湘表示也想把這些“作品”燒成陶器。喬薇說那得晾幾天,陰幹再燒。
嚴湘一直等到了今天,覺得陰幹得差不多了。喬薇還沒起床,嚴磊卻在生火,嚴湘就請爸爸幫他把作品塞進灶膛裡燒一燒。
結果都不用燒很久,喬薇還沒起床,那些就全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