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逐玉》, 本章共3189字, 更新于: 2024-11-12 17:43:55

  對於賀敬元這些體貼入微的安排,樊長玉心中無比感激。


  自從爹娘去世後,除了趙大娘一家,她再也沒有受到過長輩這樣的關照。


  她如今作為官職不低的將領,也可參與中軍帳內的議事了,但她兵書讀得不多,大多時候都是聽唐培義他們在沙盤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講,底下的將領們偶爾說到激動處,唾沫星子噴得像是要打一架。


  樊長玉從一開始聽得雲裡霧裡,到現在已經能聽懂他們說什麼,但繼續攻打崇州的戰略還是沒定下來。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了,再上戰場,她是要當前鋒的。


  樊長玉手底下便被撥來了一支兩百人的騎兵隊,人數雖然不多,作為前鋒的矛尖兒還是夠了。


  統領這支騎兵的小頭目竟也是樊長玉有過幾面之緣的人。


  修大壩時,她被抓去採挖土石,那些被扣押起來的平民裡,有個力大無窮的漢子,每頓都能得雞腿。


  如今這騎兵隊的小頭目就是他。


  他見了樊長玉,可能是一早就知道要被分到她手底下了,倒是沒多少意外。


  隻有他部下一名騎兵呆呆望著樊長玉:“俺地個娘哎,這不是大壩被毀反賊突襲那天,一腳就踹飛了女營房大門的那位姑奶奶嗎?”


  顯然這騎兵也是當日難民裡的人。


  為了能在戰場上有契合度,樊長玉現在除了操練步兵,還得抽出空來跟騎兵們磨合。


  不過好在騎兵們對她似乎頗為崇敬,不知是聽說了她斬長信王的勇跡,還是聽多了她當初挖土石的事跡。


  樊長玉還得頭疼地跟著謝五找來的幕僚們學時政天下大勢,也沒功夫細管底下的人闲來無事聊些什麼。


  等她一腳能踹塌城門的謠言傳遍軍中時,樊長玉整個人都是懵的。

Advertisement


  她問謝五:“我何時一腳踹塌過城門了?”


  謝五道:“聽說是反賊突襲修大壩的蓟州軍時。”


  樊長玉震驚解釋道:“我踹的不是城門,是關押女子的營房大門。”


  謝五嘿嘿笑了兩聲,說:“就讓這謠言傳下去吧,反正對都尉是百利而無一害,將來同反賊陣前對峙,還能嚇嚇對方。”


  樊長玉最近讀了不少兵書,在幾個幕僚頭發掉一半後,她總算也把三十六計學了個囫囵吞棗。


  可惜她翻了好幾倍的酬勞,幾個幕僚都不肯留下繼續教她了。


  此時倒也懂了謝五說的是攻心的一個法子,她不無感慨地道:“這所謂兵法,其實也是比誰心更黑吧?”


  謝五不好意思笑笑,“智鬥能少死些人,那就是好的。”


  樊長玉點了頭,又說:“那行,你再給我找幾個幕僚來。”


  謝五的笑僵在了臉上。


  可不能小瞧那些不入仕,專去給人府上做客卿的酸腐讀書人,他們之間消息靈通得很。


  他廢了不少力氣才給樊長玉找來幾個有真才實學的幕僚,對方聽說是去新晉女將麾下做事,雖有顧慮,但聽聞了樊長玉的戰績,倒也願意前來效勞。


  隻可惜教了沒半天,就紛紛頭疼得想告辭。


  樊長玉連兵法都還沒讀完,這怎麼教?


  再說朝堂局勢,她連朝中有哪些官員都還是一問三不知,同她說哪些人是魏黨,哪些是李黨,哪些又是保持中立的純臣都費勁。


  幕僚們隻覺著自己前途慘淡,光有勇武,而無明智的武將,別說官運亨達,不稀裡糊塗死在戰場上就是老天開眼了。


  他們被幾把大刀逼著,才愁雲慘淡地教樊長玉學完了《孫子兵法》,每天飯都少吃半碗,一個個地愁得肉眼可見地清減了下來。


  樊長玉半是心虛半是內疚,生怕這群教自己學兵法的老先生直接在她這裡抑鬱而終,終究還是同意了放他們走。


  幾個幕僚回去後酒入愁腸一訴苦,窮死也不能來給樊長玉但幕僚的名聲就這麼在讀書人中間傳開了。


  現在給樊長玉找幕僚,話還沒說完,那些讀書人就扛起行囊跑了。


  謝五斟酌道:“都尉,再找,隻怕咱們銀子不夠了……”


  樊長玉聽出謝五這是說給她找幕僚,花好幾倍的銀子都找不到人了的意思,便幽幽嘆了口氣,說:“我義父那麼厲害,一開始都還想收我為徒,難不成是他老人家老眼昏花了?”


  謝五說:“都尉身上是有大智的,陶太傅必然也是看中了都尉這一點。”


  樊長玉知道有個詞叫大智若愚,這是說她看著就比較蠢麼?


  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謝五這話到底是安慰呢,還是在繼續給她扎刀子,無奈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轉頭就給家裡寫了一封信去,讓謝七給長寧請個西席。


  如今崇州打仗,私塾早就沒辦了,但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是可以請西席教學的。


  樊長玉覺得,不能讓長寧步自己的後塵,必須得從小就讓長寧好好念書。


  -


  一隻信鴿撲稜著羽翼落到了鴿籠上方,木質鴿籠裡,隱約還能瞧見裡邊的鴿子從進出的圓孔處,探頭探腦地朝外張望。


  看守鴿籠的下人瞧見了這隻新飛回來的白鴿,忙上前取下信鴿信筒裡的信件,把鴿子放回鴿籠後,才匆匆朝軍帳內走去。


  “公子,是從崇州城內送來的信。”


  案前執筆寫著什麼的人,聞言擱了筆,伸出修竹般修長而白皙的手,接過了下人遞上來的卷成條狀的信件。


  不同於女子指尖的細嫩無骨,這雙手有著屬於男子的那份筋骨,卻又不似武將那般因常年習武而指關節突出,隻是常年握筆,才在指節上布了一層薄繭。


  李懷安捻開信看完,俊秀的眉峰卻還是半蹙著,他低喃道:“魏嚴城府極深,不該這麼輕易就上鉤才是。”


  那信,正是被困於崇州城內的隨元淮送出的。


  李家查到賀敬元時,魏嚴怕皇帝審賀敬元,供出自己,想對賀敬元下殺手,卻沒能成功。


  如今賀敬元身邊不止有他自己的死士護著,還有李家的死士暗中護著,魏嚴那頭不能再下手了。


  隨元淮提出可以假意和魏嚴合作,魏嚴幫他保住崇州,他幫魏嚴穩蓟州兵權。


  畢竟崇州一但被攻陷,隨元淮這個“反賊之子”就隻能伏誅,而蓟州和崇州的兵權,也會落到李家手上,對魏嚴而言,極為不利。


  眼下兩方合作,似乎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魏嚴被隨元淮找上後,答應得這麼幹脆,卻讓李懷安有些遲疑起來。


  誘魏嚴跟崇州合作,是他們聯合隨元淮為了盡快扳倒魏嚴的一個計謀。


  原本他和祖父是想拿十七年前的事做文章,但查了這麼久,唯一的線索,那封信,又斷在了魏嚴那裡,便是他日對簿公堂,魏嚴也有一百種替他自己開脫的方式。


  他們這才又想到利用崇州和蓟州的兵權歸屬做一個局。


  一旦魏嚴同意跟隨元淮那邊合作,他們這次拿到的證據就是鐵證。


  沒有十七年前的真相,一樣能借此事扳倒魏嚴。


  可就是計劃進行得太過順利,才讓李懷安產生了一股,魏嚴似乎已經識破了這是他們的計謀,不過是將計就計在同他們做戲的錯覺。


第110章


  臨水而建的涼亭四面來風,蔥鬱的竹影透過半卷著的細蔑卷簾投映在裡邊的地磚上,點點日光碎落在對弈的那人垂落的衣擺間,錦緞的暗紋便也淌起了流光。


  蟬鳴聲躁,鋪滿蓮葉的湖面上,時不時有一尾錦鯉躍起,銜住一片怒放的蓮花瓣,又墜入水中,激起三千清波。


  謝徵結著暗痂的長指捻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落到了棋盤上,對面的白子便一下子被圍堵殆盡。


  謝忠舉著白子望了半天,再尋不到一處落子點,終是無奈失笑:“侯爺棋藝又精進了,屬下自愧不如。”


  坐於他對面的人並未束發,因身上鞭痕和裂開的刀傷未愈,裡邊著了單衣後,隻松松披了一件外袍,俊美的臉上還帶著絲絲病氣的蒼白,喉間竄上一股痒意,他掩唇低咳兩聲,說:“熟能生巧。”


  反復開裂的刀傷加上那一百零八鞭,謝徵足足在床上趴了三日才能下地。


  大夫前來治傷時,都直搖頭,連聲說他後背連一塊好肉都沒有了,換了尋常人,疼都能活活疼死。


  但謝徵許是常年徵戰,在沙場上磨煉出的意志,除了體力不支,不管多疼,他都暈不過去。


  大夫用镊子一點點扯出他深陷進傷口裡的碎布時,他也是清醒的,隻是全程都沒吭一聲,清理完傷口,因忍痛而滲出的冷汗都沾湿了身下床褥。


  大夫臨走前,說他這一身傷,怕是得趴個十天半月才能下地,但他隻養了三日的傷便能自己下地了。


  謝忠以為他急著要回去,是因他養傷第一日,公孫鄞差人送來的消息——宮裡的太監帶著封賞和一道聖旨去了康城,公孫鄞借口他巡視邊防去了,那太監便候在了康城。


  他道:“巡邊多則數月,少也要一月,有公孫先生暫且穩著宮裡來的人,侯爺將身上的傷養好再回去不遲。”


  謝徵將手中黑子扔回棋簍裡,鳳眼半垂,意興闌珊的模樣,他說:“小皇帝的一道聖旨,本侯還沒放在眼裡。”


  謝忠想了想,問:“是因崇州局勢的變化?”


  “長信王一死,攻破崇州便是早晚的事,但賀敬元突然重傷,朝中臨陣換了主將,蓟州軍中的軍心潰散,隻怕不比崇州城內的反賊好上多少。這一出,倒不知真是小皇帝的意思,還是魏嚴的意思。”


  謝徵反問,“忠叔覺著,賀敬元退下來後,魏嚴身邊還有誰能替他接管蓟州兵權?”

潛力新作

  • 近視眼勇闖恐怖遊戲1

    我進入恐怖遊戲後,因為高度近視看不清。 把血裙鬼蘿莉當親女兒愛護,把大Boss當老公處,把老詭異當親爹媽孝敬。 初次見面,我一把薅住大Boss的腹肌感嘆: 「身材真不錯,可惜就是矮了點。」 Boss氣笑了,把手裡的斷頭安到脖子上,磨牙: 「我一米八六,你現在再看看呢?」

    戀愛遊戲NPC在恐怖遊戲當玩家

    "我是戀愛遊戲的路人NPC,每天都在圍觀玩家花式攻略校草。 可是今天我突然被隔壁的恐怖遊戲當成玩家給選中了。 【歡迎來到S級副本「青森高校」。】 開局遇上存活率僅0.01%的副本,彈幕紛紛為我點根蠟。 副本boss卻在見到我的一剎那把頭迅速安上,若無其事地擋住腳邊的屍體。 「寶貝,你怎麼在這裡?」 「來,老公帶你去睡覺。女孩熬夜不好。」 彈幕都炸了。 【現在恐怖副本都沾親帶故的了嗎?】【大boss的落跑小嬌妻?】 我也想知道我的親親男友和同學們怎麼都背著我來當恐怖遊戲詭異的。"

    皇帝擺爛日常

    「臣妾不想做皇後了。」朕本來在慢吞吞地批奏折,忽然聽到朕的皇後來了這麼一句話。 朕手一頓:「……你想當皇帝?」 皇後:「?」 皇後平靜地說:「那倒也不必。」

    相術師

    我家是相術師血脈,能測生死無常。 大姐辨人善惡,二姐知人壽數,我能看到別人的死法。 除了四妹是撿來的,隻會抱我的大腿。 我爹死後,皇帝為我們賜婚。 大殿選夫時,大姐和二姐選走皇叔和太子,隻剩丞相和將軍。 四妹跪求我告訴她,誰的下場最好。 我指向了丞相。 四妹卻不信我說的是真話,搶先選走心悅於我的少年將軍。 她自作聰明,以為我留了一手。 可她不知道,我第一眼見她,就看到了她會死在我手裡。

  • 嫡次女

    我是家裏的嫡次女,生來就被長姐踩在腳下。 父母偏愛,長兄寵溺,就連我清冷禁欲的未婚夫,也在書房裏掛了長姐的畫像,日日思慕。 上輩子,我不服輸地和她爭,最後被打斷腿趕出家門,凍死在大街上。 這輩子,我不想爭了。 父母的愛,長兄的寵,那冷漠似天神的未婚夫,我統統不要了。 哪怕無人愛我,我也會好好活下去。

    春落晚楓

    男朋友有抑鬱癥。 藥物治療和專家咨詢一個月要花費上萬。 為了治好他,我沒日沒夜地接畫稿和跑外賣,朋友都勸我小心過勞死。 直到一天,我搶到富人別墅區的跑腿單。 價值一萬八的高級日料外賣,被我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單主。 抬眸時,卻看見本應在心理疏導的男友站在門前,一臉錯愕地看向我。

    粟禾

    我和妹妹都是亡國公主。城破那日,敵國士兵要凌辱我們,妹妹將我推了上去。 她以為我必死無疑,孰料我被敵國少主救下,還成了他的貴妃。 妹妹則淪為奴隸,每日苦不堪言。 妹妹含恨殺了我,與我一起重生了。 這次,她搶先跟著敵國士兵離開。 「姐姐,這次,貴妃隻能是我。」 她不知道,我並不想做貴妃。 有著公主血脈,要做,就做那復國的女帝。

    滿糖磕瘋了

    我縯了個男二火後,影帝的一段採訪就上了熱搜。 「最難過的事?哦,被甩了算嗎?」 「對方是誰?前兩天剛火的,同行,你們猜。」 我:你不如報我身份證?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