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逐玉》, 本章共2926字, 更新于: 2024-11-12 17:43:55

  他將手指放到唇邊吹出一聲清越的哨音,不消片刻,一隻毛色純白的海東青便從高空俯衝直下,穩穩落到了窗沿上。


  謝徵把碗遞過去:“吃掉。”


  海東青用那雙黑豆眼瞅了瞅碗中煮熟的豬肺片,倔強偏過了頭。


  謝徵一個眼神掃過去,海東青才委委屈屈叼起一片豬肝吞了下去。


  -


  也是趕巧,樊長玉這頭剛商定好假入贅,王捕頭就派人偷偷給她報信來了,說是樊大果真找人寫了狀紙遞去縣衙,隻怕不日便要審理此案了。


  趙木匠老兩口得知此事後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樊長玉倒是沉得住氣,說:“大婚一切從簡,到時候請街坊鄰居們一起吃個飯,讓大伙兒都知曉我招贅便是了。”


  為了不讓老兩口太過擔憂,也怕叫旁人瞧出破綻,她暫且還沒同他們說這場招贅是假的。


  趙大娘愁道:“那喜服也來不及做了啊……”


  樊長玉沒當回事:“穿件紅衣湊合著就行了吧?”


  她兜裡賣豬肉的銀子和賭坊那日鬧事後賠償的銀子加起來,也才三兩,這點錢總得花到刀刃上。


  不過她自個兒還有新衣穿,準備入贅給她的那人可沒有,他原本的衣裳被砍得破破爛爛的,養傷期間都是套一件寬松裡衣再披件趙木匠的舊袄,成親那天再怎麼還是得給他裁一身新衣裳。


  樊長玉咬牙花了半貫錢,去布莊買了一匹赭紅色的料子,託住在巷子裡的裁縫娘子給他做一身新衣裳。


  買這暗紅的料子樊長玉也是有考量的,做成衣裳成親那天能能當喜服穿,平日裡也可當尋常衣物穿。


  裁縫娘子聽說樊長玉要成親,笑著說了一通吉利話,知道樊長玉家中不易,無論如何也不肯收工錢,隻道做這身喜服就當是隨禮了。


  不過這尺寸還得去量一量。

Advertisement


  樊長玉有心想讓趙大叔幫忙,奈何趙大叔幫著出門採買大婚要用的各式物件去了,她隻得自己上了閣樓:“成親當日你沒件像樣衣裳,我量個尺寸讓人給你裁一身。”


  謝徵從善如流點了頭。


  為了更準確地量出尺寸,他沒披趙木匠那件舊袄,隻著一件裡衣把後背露給樊長玉。


  樊長玉拇指和食指叉開,從他左肩一直量到右肩,隔著一層單薄的裡衣,指腹接觸到的肌理溫熱結實。


  雖然之前他重傷咳血那次,自己幫他拍背順氣也算接觸過了,但那會兒人命攸關,她心無雜念,這會兒可能是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房間裡安靜到彼此抖落的呼吸都清晰可聞,莫名讓她覺著有幾分難為情。


  她一面怕對方又誤會自己對他有非分之想,盡量減少同他的肢體接觸,一面努力忽略指尖傳來的溫度,專心記尺寸。


  “一尺五。”量好了尺寸,她忙把那件舊衣遞給謝徵,讓他自己披上,頗有幾分避之不及的意思。


  心裡直犯嘀咕,這人看著清瘦,沒想到肩背倒是寬厚,穿衣裳尺寸都跟自己爹差不多了。


  離開前她同對方說起明日成親的大概流程:“大婚定在了明日下午,你下樓不便,到時候趙叔背你下去。”


  婚同“昏”,黃昏便是吉時。


  對方不知何故,拒絕得幹脆利落:“不必,我自己拄拐下樓。”


  樊長玉擔憂道:“會不會撕裂傷口?”


  “無礙。”


  樊長玉見他堅持,便隨他了,回家繼續籌備大婚。


  宴請賓客是少不了的,她拿出一兩銀子去買了一頭豬,掌勺的廚子趙大娘幫她去鄰裡走了一趟,請了擅做菜的嬸子明日過來幫忙。


  還有喜糖糕點也得備一些。


  說是一切從簡,但零零總總的開支一並算下來,她手上三兩銀子,愣是花得一分錢都不剩。


  樊長玉一直忙到亥時都沒來得及歇口氣,趙大娘膝下無兒女,幫她籌備婚禮就跟替自家閨女操心似的,跟著她忙裡忙外。


  等長寧入睡了,趙大娘還神神秘秘塞給她一本小冊子。


  樊長玉翻了一眼就趕緊合上了,半是尷尬半是窘迫:“他傷成那樣,這個就用不著了吧……”


  趙大娘瞪她一眼:“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樊長玉隻得硬著頭皮把那冊子收下了。


  裁縫娘子是個手巧的,當天夜裡就趕好了一套喜服送過來。


  樊長玉原本隻想替謝徵做一身,沒想到裁縫娘子想方設法省下布頭,愣是給她也做了一身同色的。


  裁縫娘子笑著道:“大婚新人哪能穿不一樣的衣裳,我瞧著那匹料子剩下的還能再給你做一身,便趕工做了出來,手藝不好可不許嫌棄。”


  樊長玉以前在裁縫娘子那裡做過衣裳,留有裁衣尺寸。


  樊長玉心中百味陳雜:“多謝方姨。”


  裁縫娘子催促道:“快去換上讓我和你大娘瞧瞧,要是不合身,現在還能再改改。”


  布料不夠,裁縫娘子將喜服樣式裁得極為簡單,跟尋常衣物瞧著沒甚區別,不過樣式落落大方。


  樊長玉進屋換上後出來,趙大娘和裁縫娘子瞧著都說好看,裁縫娘子打趣道:“明日那蓋頭一蓋,就是個貌美如花的新娘子嘍!”


  樊長玉問:“既是招贅,那蓋頭不是該給新郎蓋上麼?”


  裁縫娘子和趙大娘都笑作一團:“你這丫頭……”


  樊長玉純粹隻是好奇,畢竟真要讓那廝蓋上蓋頭入贅給自己,她怕對方當場翻臉。


  提起新郎官,裁縫娘子倒是好奇起來:“聽說你那招贅的夫婿是在虎岔口遭了山賊被你救回來的,長得俊不俊?”


  樊長玉還沒來得及開口,趙大娘就先替她回了去:“明日大婚你不就能瞧見了麼?”


  裁縫娘子笑著說是,又打趣了兩句,才歸家去了。


  趙大娘獨自跟樊長玉說話的時候,想著這閨女明日就要成家了,又忍不住替她心酸:“那些大戶人家的閨女,成親當天才叫人從繡樓上背下來,坐上花轎一路吹吹打打去夫家……”


  樊長玉沒傷感起來,反倒是想起了自己同言正說,明日讓趙大叔背他下樓,他冷著臉當場拒絕的情形。


  他拒絕的原因,該不會就是這個吧?


  -


  這一夜燈火遲遲未熄的,除了樊家,還有幾戶之隔的宋家。


  宋母起夜見兒子房裡還亮著燈,扣了扣門道:“砚哥兒,都這麼晚了,該歇著了。”


  房內傳出男子平和的嗓音:“我溫完這卷書便睡。”


  宋母半是心疼兒子,又半是欣慰,說了句“別看太晚”便回房去了。


  屋內,燭影高照,宋砚手持書卷卻半晌未翻動一頁,砚臺筆墨早就被打翻在地,一室狼藉。


  握著書卷的那隻手,亦是用力到指節泛白。


  她,要成親了?


第8章 新婚之夜


  樊長玉大抵是頭一個自己成親這天,還得一早起來殺豬備滷菜的新娘子。


  之前殺了賣的那頭豬,剩下的豬下水和豬頭肉也被她做成了滷味,兩頭豬加起來,滷肉總算是切夠了兩盆。


  前來幫忙的嬸子們聞著味兒都說香。


  快到中午了,她才被趙大娘催回房間換喜服梳妝。


  她也是問了趙大娘才知,入贅的婚俗分為兩種,一種是新郎官坐花轎被抬去新娘子家中,俗稱“抬郎頭”。


  一種則和正常嫁娶沒什麼兩樣,新郎官前一天住到新娘子家,新娘子則從外祖家出嫁,坐花橋一路敲敲打打回自個兒家,算是全了新郎官的臉面。


  樊長玉兩者都不用,一來是她已沒了租花轎的錢,二來新郎官就在隔壁,人一下樓就能直接拜堂,哪還用廢這些功夫。


  請來的全福太太去新房鋪了床,又來幫她梳頭。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樊長玉坐在梳妝臺前,聽全福太太念的《十梳頭》和外邊鼎沸的人聲,恍惚間竟有了種自己這是真要成婚了的錯覺。


  外邊賓客們議論得最多的便是今日的新郎官,奈何趙大娘是個嘴嚴的,任婦人們怎麼打聽,都不肯透露半點風聲。


  一些婦人圍坐在一起嗑瓜子不免私底下猜測:“你們說趙家老兩口幫著樊長玉這般藏著掖著的,莫不是那新郎官長得歪瓜裂棗,醜得沒法見人?”


  “我聽說是那新郎官傷著了腿,不良於行!”


  立即有人吸氣:“那不就是個坡子了?”


  邊上的人給了接話的婦人一手肘,示意她小聲些,隨即才壓低聲音道:“樊家這畢竟是招贅,真要是個齊全人,能來倒插門?”


  一眾人不免唏噓,又有人說起宋砚:“看樣子樊家和宋家當真是交惡了,今兒整條巷子的人都來了,獨獨不見宋家人。”


  “嗐,要我說,宋家不來吃這喜酒還好些,宋砚是這十裡八村出了名的俊俏後生,他一來,把人家新郎官襯得一無是處,樊家面子上也不好看!”

潛力新作

  • 近視眼勇闖恐怖遊戲1

    我進入恐怖遊戲後,因為高度近視看不清。 把血裙鬼蘿莉當親女兒愛護,把大Boss當老公處,把老詭異當親爹媽孝敬。 初次見面,我一把薅住大Boss的腹肌感嘆: 「身材真不錯,可惜就是矮了點。」 Boss氣笑了,把手裡的斷頭安到脖子上,磨牙: 「我一米八六,你現在再看看呢?」

    戀愛遊戲NPC在恐怖遊戲當玩家

    "我是戀愛遊戲的路人NPC,每天都在圍觀玩家花式攻略校草。 可是今天我突然被隔壁的恐怖遊戲當成玩家給選中了。 【歡迎來到S級副本「青森高校」。】 開局遇上存活率僅0.01%的副本,彈幕紛紛為我點根蠟。 副本boss卻在見到我的一剎那把頭迅速安上,若無其事地擋住腳邊的屍體。 「寶貝,你怎麼在這裡?」 「來,老公帶你去睡覺。女孩熬夜不好。」 彈幕都炸了。 【現在恐怖副本都沾親帶故的了嗎?】【大boss的落跑小嬌妻?】 我也想知道我的親親男友和同學們怎麼都背著我來當恐怖遊戲詭異的。"

    皇帝擺爛日常

    「臣妾不想做皇後了。」朕本來在慢吞吞地批奏折,忽然聽到朕的皇後來了這麼一句話。 朕手一頓:「……你想當皇帝?」 皇後:「?」 皇後平靜地說:「那倒也不必。」

    相術師

    我家是相術師血脈,能測生死無常。 大姐辨人善惡,二姐知人壽數,我能看到別人的死法。 除了四妹是撿來的,隻會抱我的大腿。 我爹死後,皇帝為我們賜婚。 大殿選夫時,大姐和二姐選走皇叔和太子,隻剩丞相和將軍。 四妹跪求我告訴她,誰的下場最好。 我指向了丞相。 四妹卻不信我說的是真話,搶先選走心悅於我的少年將軍。 她自作聰明,以為我留了一手。 可她不知道,我第一眼見她,就看到了她會死在我手裡。

  • 嫡次女

    我是家裏的嫡次女,生來就被長姐踩在腳下。 父母偏愛,長兄寵溺,就連我清冷禁欲的未婚夫,也在書房裏掛了長姐的畫像,日日思慕。 上輩子,我不服輸地和她爭,最後被打斷腿趕出家門,凍死在大街上。 這輩子,我不想爭了。 父母的愛,長兄的寵,那冷漠似天神的未婚夫,我統統不要了。 哪怕無人愛我,我也會好好活下去。

    春落晚楓

    男朋友有抑鬱癥。 藥物治療和專家咨詢一個月要花費上萬。 為了治好他,我沒日沒夜地接畫稿和跑外賣,朋友都勸我小心過勞死。 直到一天,我搶到富人別墅區的跑腿單。 價值一萬八的高級日料外賣,被我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單主。 抬眸時,卻看見本應在心理疏導的男友站在門前,一臉錯愕地看向我。

    粟禾

    我和妹妹都是亡國公主。城破那日,敵國士兵要凌辱我們,妹妹將我推了上去。 她以為我必死無疑,孰料我被敵國少主救下,還成了他的貴妃。 妹妹則淪為奴隸,每日苦不堪言。 妹妹含恨殺了我,與我一起重生了。 這次,她搶先跟著敵國士兵離開。 「姐姐,這次,貴妃隻能是我。」 她不知道,我並不想做貴妃。 有著公主血脈,要做,就做那復國的女帝。

    滿糖磕瘋了

    我縯了個男二火後,影帝的一段採訪就上了熱搜。 「最難過的事?哦,被甩了算嗎?」 「對方是誰?前兩天剛火的,同行,你們猜。」 我:你不如報我身份證?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