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細看,還能發現她的眉間有一枚細小的寶石眉釘。……應該是貼上去的?瑰麗的寶石色彩,與她冷酷的面容相映襯著,有種說不出的反差和張力美。
工作人員震驚地望著她的模樣,對上她的目光,竟然有一剎不自覺的臉紅,連張嘴說話都好像結巴了一點。
而徐大志打完電話返身回來,再看見的時候,也是瞠目結舌。
他的腦子裡隻飛快地劃過了一個念頭――
應該會有更多品牌,願意找她做代言的!
她的氣質太多變了!
她立在那裡,可以是柔弱少女,也可以是骨子裡透出強大的帶刺玫瑰,她還可以變得更酷,更具有少年感。
很難有品牌無法與她相契合!
徐大志還在滿腦子地想品牌呢,這頭江簌出聲:“走吧。”
工作人員應聲,為她打開了房門。
江簌獨自走在了前面,幾個攝影師和工作人員遠遠地走在後面。等混入人群之後,工作人員們就不會那麼顯眼了。
後半段的拍攝過程並不長。
總導演幾乎是一臉麻木地接受了,江簌再一次把這個遊戲玩到了沒什麼可玩的地步。
方紫依都忍不住懷疑了起來。
“節目組所有人都在討好江簌?還是江簌提前制定了臺本?要早知道這樣,還玩什麼啊?”她一點發揮都沒有!
更別說洗掉自己上次在節目裡留下的不佳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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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在旁邊小聲勸她。
兩人往外走著走著,就見幾個老頭兒老太太正往這邊走。
他們走到前臺,出聲說:“你好,我們找江簌。江簌知道吧?那個明星……”
前臺一臉莫名其妙:“當然知道,但是你們……”
向老先生張嘴就要說:“我粉……”
老程從後面拍了他一掌:“是親戚。”
前臺:“……”這親戚可有點多,還人均年過七十。
“那您稍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嗯。”
向老先生小聲說:“你怎麼還撒謊呢還?”
老程壓低了聲音:“直奔人門的粉絲,叫私生飯。”
向老先生:“什麼玩意兒?”
老程露出三分鄙視之色:“就是那種人人喊打的粉絲……懂不懂?人一會兒都不會放你進去。”
向老先生:“哦。”
旁邊的老太太誇贊道:“老程不愧老陰損了,這時候腦子轉得就是快。”
老程:“……”
方紫依沒聽清他們的對話,倒是聽清了那句“親戚”。
江簌的親戚?
方紫依:“發達了就冒出來一堆親戚,還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破落戶呢……嘖。”想到江簌那張冷淡沉著的臉,因此而皺緊,頭痛起來。方紫依笑了下。
方紫依走遠的時候,徐大志正下樓來接人。
徐大志一眼就認出了向老先生。
他擦了擦汗,連忙把人帶了上去。隻是看向其他老人的時候,徐大志倒沒太當回事了。
可能就是一塊兒的老年旅行團,沒準聽說老人家認識什麼大明星,就跟著一塊兒來給自家孫女孫子混籤名了。
徐大志走到樓上,打開門:“就在裡面了,正要卸妝呢,您就來了。”
向老先生一進去,看見座上坐了個男孩子。
“嚯,這是男朋友啊?”
老程:“是女孩兒。”
這話一出。
連江簌都不由抬頭,多看了那個老人一眼。
那個站在向老先生身旁的老人,身形更要挺拔,絲毫不見老態,面色微黑,表情嚴肅冷酷,雙目如炬。
他看得出來她的變裝?
這麼厲害?
江簌歪了歪頭,走上前,出聲:“你們好,我是江簌。”
老太太:“哇!”
向老先生:“咋的,我老花又加重了?”
老程嘴角扯了扯:“……離瞎不遠了吧。”
向老先生被他說得大驚失色。
江簌和他們沒見過面,甚至沒說過幾句話,但她經常看群裡的聊天。
眼前的對話,就和群聊的語氣無縫對接上了,這使得她沒什麼陌生感。相反,還驟然放松了不少。
江簌抬手摘了假發。
但因為化過妝,面容還是更接近於雌雄莫辨的中性化。她從徐大志手裡接過卸妝水和卸妝棉,一邊眯著眼擦眼睛,一邊低聲問:“您怎麼會來?”
向老先生:“啊!糟!我帶的三籃子水果牛奶和雞蛋!還在飛機上呢……”
老太太:“哎喲,老程給帶下來了。”
向老先生才松了口氣:“那感情好……”
這下連後頭的徐大志都明白過來了,這是專門帶了吃的,來看望江簌呢。
徐大志忍不住咧嘴笑了下,忙插聲問:“哪兒呢?我去幫您給拎上來吧。”
老程打量他一眼。
徐大志對上這個老人的目光,那瞬間,竟然有種被人凌厲地刮過了一遍的感覺。
徐大志咽了下口水,不等他說話,老程把車鑰匙給了他:“在後備箱。”
徐大志拿著鑰匙一看。
奔馳。
還是個有錢老頭兒啊。
徐大志抓著鑰匙,趕緊去了。
沒一會兒,他就拎著三個籃子上來了。
江簌這時候已經卸妝卸得差不多了,卸妝水多多少少有一點進了眼睛,她眨眨眼,眼底很快就浮上了一層水霧,雙眼朦朧。
她盯著三個籃子,眉眼間還有一絲懵:“……都給我的?”
“當然都給你的!”向老先生好奇地問,“你那天真沒受傷哪?”
江簌搖頭,挽起袖子:“……隻有一點磕碰的痕跡,在電線杆子上碰了下。”
這倒也不能怪身體太脆。
因為她在曾經的世界裡,身體也被特殊改造過。她能抑制痛覺,有強大的心性,身體力量也很強大,但她的皮膚被養得很白,用力一些就會留下痕跡。這是組織說的,這樣的女性,更容易讓人感覺到柔弱、心生憐愛,從而失去提防。
所以江簌說這話時,語氣平淡極了。
老頭兒老太太們看著她,倒是心生了一分憐愛。
小孩兒多慘哪。
看看,眼睛都紅了。
向老先生皺著眉:“那不得補補啊?”
老太太挽起袖子:“做個蛋嘛。哪有廚房?”
徐大志人都傻了。
他連忙說:“哎不用,怎麼好勞動你們呢?公司會照顧好江簌的。”徐大志心裡忍不住嘀咕,心說這算哪種粉絲呢?真˙媽媽粉?嫌棄公司照顧得不夠周到,這都親自登門來了。
“你們啥子公司?”
徐大志忙說:“三金娛樂。”
“聽都沒聽過。”老太太高貴冷豔地拎著雞蛋籃子找廚房去了。
節目組給江簌定酒店的時候,倒是很舍得的。這一間恰好就配了個廚房,就是裡面沒有灶,隻有個電磁爐。
“老程,這個咋搞?”老太太喊。
老程隻好也過去了。
徐大志眼看場面已經這樣了,顯然他多說也沒有用了,隻好輕嘆一聲,接受了這個局面。
那邊又是一個老頭兒,開口叭叭和江簌說話:“哎呀,你這個買瓶紅油揉揉就好了。”
“你又說紅油。現在誰還用那個?擦著衝鼻子。人家是明星,明星懂不懂?要香香的!”
他們像是平時憋壞了,這會兒一個個都滔滔不絕了起來。
江簌茫然乖巧、弱小又無助地坐在了那裡,倒沒有了白天冷又酷的樣子。
這樣的場面對她來說,實在太別開生面了。
又或者應該說,這整個世界對她來說,都是別開生面的。
老太太和向老先生先後下廚,整了幾個營養豐富的菜出來,他們連帶把水果都幫著洗了。
徐大志在旁邊差點插不上手,就隻能給幫著打打下手。
然後他們就這樣在酒店房間裡擺了一桌。
向老先生豎起大拇指,先誇了江簌厲害:“見義勇為!敢為人先!好品質!”
老太太姓顧,她又問:“小姑娘以前練過是不是哦?比我當年還厲害呢。”
“練過一點。”
“哪叫一點?謙虛了嘛。肯定練了十多年……”
徐大志在旁邊聽得都是一怔。
不過想想也是,江簌這麼厲害,怎麼可能真的是天生就會的呢?肯定是吃苦走過來的。
“你父母都舍得送你去啊?”
“就是。我叫我兒子,把孫孫送去歷練一下。哎喲,都舍不得。”
“現在都做生意去了,哪還練這個?”
“這不太平了嘛?太平好。大家就都有很多選擇了。我們過去那叫沒得選擇……”
“你們話太多了。”向老先生氣鼓鼓地出聲打斷。
其他人忙住了聲,這才又看向江簌。
江簌攥著筷子,低聲說:“他們不會舍不得的,我都沒見過他們。”
室內一下就安靜了。
徐大志也傻了眼。
“是收留我的學校,教了我這些東西。”她悄然把“組織”“福利院”這樣的字眼替換掉了。
“哎喲……”顧老太太皺起眉,吧嗒掉了顆眼淚。
江簌大概知道周圍的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因為他們都學過這樣一堂課,如何為自己編撰一段悲慘的經歷,去打動你的任務對象。看見這樣的一幕,她的心境其實應該是平靜的。
她自己的這段經歷,其實還不如編的慘呢。
但江簌心底就是升起了很微妙的感覺。
好像有那麼一刻。
她有一秒鍾的共情,能感知到別人的情緒。
“其他親人呢?”顧老太太又問。
江簌緩緩搖頭:“沒有。”
顧老太太:“沒有也好,甚至以後也不要再回來找你了。不然看見你現在發達了,那還不得賴上你?”
顧老太太嘆氣:“我家裡想有孫女,還沒有孫女呢。”
徐大志聞聲,心說,您不會認她做幹孫女吧?
“不如這樣……”顧老太太出聲,“你給我當幹女兒嘛。也就可以管我叫媽了。”
徐大志:?
不是缺孫女嗎?
怎麼認成女兒了呢?
這和說好的套路不一樣啊!
另一個個子矮點的老頭兒出聲:“那也可以當我幹女兒嘛,管我叫爸。”
顧老太太回頭:“那人家不還得以為我跟你發展了一段黃昏戀?我兒子得把你家門都砸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