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監眼看著她籤下名字，頓時松了口氣。就是背後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發涼。
可能是剛才汗流多了吧。
徐大志將合同拿在手裡，笑得臉都皺攏了。
他忙帶著江簌去看她的宿舍，又一邊和她交代各種注意事項。
公司的員工宿舍卻並不在三環，而是在四環的一座公寓。
公寓分割成多個房間。
房間有大有小，有的是兩人間，有的是四人間，還有六人間。
“你現在剛籤合同，半隻腳都還沒邁入娛樂圈呢，沒什麼業績。所以隻能住這裡了。”徐大志帶著她停在了六人間門外。
裡面似乎已經住了幾個人，江簌剛一走近，就聽見了裡面議論的聲音。
“聽說今天來上任的是嚴少……”
“嚴少帥嗎？”
“帥不帥又怎麼樣……”那人嘆了口氣，“聽說本來公司是要讓嚴總來接手的。嚴總青年才俊，接手後，咱們公司的規模、待遇沒準兒能更上一層！現在倒好，換成了這個剛找回來不久的嚴少……我聽說他之前就在十八線小城市的工地上幹活。現在就算披上一層貴公子皮，那也不是真的貴公子啊！”
“無所謂啊，總歸也是嚴家的人啊，大小也是咱們的老總。肯定有錢有車有房的，這要是能搭上，那不比咱們在這兒消耗青春強？”
“他多半沒心思玩女人。我聽說他正急切地想要拿咱們公司證明他自己呢……接下來公司要是出不了成績，他肯定得把火撒咱們頭上……”
徐大志聽她們越說越離譜，一腳踹開了門：“培訓課上完了就沒別的事幹了？你知道人隔壁公司，每天都訓練到凌晨兩點嗎？一個月後就要錄節目了！你們心裡沒點數啊？”
房間裡所有人都被驚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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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閉了嘴，匆忙站起來，嗫喏出聲：“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很快，她們的目光就聚焦在了江簌的身上。
徐大志這才壓了壓心頭的火氣，說：“童蕊走了。”
幾個女孩子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徐大志緊跟著說：“她是來頂替童蕊的，你們多帶帶她……”
她們盯著江簌的目光，一下就變得微妙了起來。
江簌卻根本沒注意到她們。
她還在思考……呀，原來那個嚴少，急切地想要做出成績啊？
那我要是能幫他賺錢的話，他可以再多分我一點嗎？
我要的不多。
他四，我六就好啦！
嚴禹成單手拎著西裝外套，走到他那輛黑色寶馬旁，突然打了個噴嚏。
嚴禹成皺起眉。
看來今天運道不好，不適合回家！
……
徐大志留下江簌後就離開了。
其他女孩子悄然打量著她，心底劃過了無數念頭。
一時間氣氛凝滯怪異，直到有人開了口：“是你啊，江簌。還記得我嗎？”
江簌長得太漂亮，高中的時候就是他們學校的校花。
有一次，她還看見江簌上了一輛豪車。
怎麼？現在落魄到來住這裡，還想要出道？
江簌聞聲，這才淡淡抬眸：“哦，不記得。”
對面的女孩兒一下就噎住了。
“我也認識你！”旁邊有個人跟著出聲，“你昨天是不是和趙秋贏一起上頭條了？！”
這話一出，其他人盯著江簌的目光一下全變了。
“我靠！你太厲害了……”
第3章 全能少女
等大家終於弄清楚，江簌隻是上了個社會新聞的時候，熱情就減了不少了。
隻有那個開口說“我也認識你”的女孩子，還圍在江簌身邊。
“我叫餘心妍，已經當了六年練習生了……比較沒用對吧？但現實就是這樣的。當十年，也未必能成功出道。我已經參加過兩次小的選秀綜藝了，每次都是走到第三輪就被刷下去。上新聞，最有熱度的一次，是和隔壁男團選秀節目聯動的時候，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緋聞，讓人罵成了狗……現在倒是好不容易熬到一個大節目了。這個節目是微光平臺辦的你知道吧？財大氣粗啊……”
其他女孩子聽完，忍不住輕嗤道：“你這段話都跟多少個人說過了啊……我看你將來演祥林嫂沒準兒挺合適。”
餘心妍臉倒也不紅，隻小聲道：“每個進來這裡的人，都覺得馬上要大紅大紫，走上通天梯了。能用我的經歷給他們提個醒，理智選擇，也是好事嘛。”
其他人聽完，隻是扭頭嗤笑兩聲，暗暗嘀咕兩句。
“什麼提醒？想嚇退競爭對手還差不多……”
“當誰都跟她一樣廢物，熬六年還沒出道嗎？”
餘心妍好像沒聽到這些話，但江簌早年特訓過耳力，聽了個清清楚楚。
江簌看向她：“你接著說吧。”
餘心妍怔了幾秒，竟然還要聽嗎？餘心妍抿了抿唇，收拾了下情緒，接著就又開了口，還一邊伸出手，要幫江簌整理床鋪。
結果江簌的動作更利落，三兩下就弄好了。
餘心妍就隻好更賣力和她解說起，這微光平臺，有多麼牛逼，下面要參加的節目，有多麼厲害，分別都有誰誰誰……
對別人來說，這些都是多餘的廢話。
但對江簌來說，正是她急需要了解的。了解越多，才越不容易受制於人，才越容易達成自己的目的。
其他人見她們倆竟然還真“親近”起來了，一時無語，扭頭摸出手機，調出她們的微信私聊群：
【這年頭獨生女多，哪還有她這樣幹活利索的？】
【家裡條件應該很不怎麼樣吧】
【不一定，我看她穿的衣服質量很好，舉手投足，氣質也不一樣】
【……那你看她衣服上是印了LV還是Gucci？什麼標籤都沒有。淘寶貨罷了。難不成還能是高級私人定制嗎？】
我和她曾經是同學，她家裡以前的確是有點錢。
萬悅在對話框裡敲出了一整行，但最後還是全刪掉了。
說出來有什麼意義呢？讓大家驚奇於，江簌竟然不記得她這個老同學嗎？
江簌的東西不多，放進櫃子鎖好之後，就請餘心妍帶著她，去超市採購了一些必需品。
然後就算正式住下了。
接下來一個月，她們都要接受公司安排緊密的培訓，每天早上八點，準時報道，晚上十點返回公寓。
這麼訓練下來，到了倒數第十天，她們中間還要刷掉一批人。
江簌將這些都記在了心裡，第二天早上六點，她就起了床，頂著寒風先在外面跑了5公裡，順手買了倆包子，一邊吸著牛奶，慢吞吞地往公寓裡走。
天還沒有完全亮起。
很多店鋪都沒開，她手裡的包子也不過是24小時便利店裡的流水線產品，味道有些幹巴。
但江簌還是忍不住眯起了眼。
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就這樣慢吞吞地吃著手裡的食物，迎著遠方的一絲晨曦微光，緩緩走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這個職業，還不錯！
其他人起床已經是八點了，她們匆匆洗臉刷牙、護膚化妝，等換好衣服的時候，正好看見江簌進門。
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幹什麼去了？”
江簌：“跑步。”
“……”就她？就她那弱不禁風的模樣？跑步？
“第一天新鮮有激情是好事，後面可別撐不住啊。”其他人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然後就匆匆拿包往外走了。
“快點兒！來不及了！”
“算了早餐不吃了……”
江簌沒有拿包，她直接跟上了餘心妍，遞了兩個包子、一袋豆漿給她。
餘心妍愣住了。
其他人都跟著愣了下。
“早餐。”江簌淡淡道。
現在年輕人多半都有淺表性胃炎，一是不吃早餐，二是常吃外賣，三是熬夜和不規律。
餘心妍也有。
但她們每天早上都起不來，所以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吃過早餐了。
餘心妍呆愣愣地接過去，心下一暖。
是因為我昨天和她說了很多話嗎？她不僅沒有嫌我話多，都認真聽完了，還隻給我一個人帶了早餐？
其他人見狀，心底難免有點酸。
大冷天的，誰不想吃點熱乎乎的東西暖一下胃呢？
“行了行了，走快點吧！”有人不耐地催促。
她們居住的公寓離地鐵站還有一段距離，等步行過去，餘心妍也差不多全吃完了。
上地鐵，十七分鍾，她們抵達了公司。
然後一行人慌慌忙忙地上了樓，江簌這才發現，這家公司的女孩子非常多，她們會共同競爭這次參與節目的資格。
形體老師在裡面拍了拍手。
“好了，好了，都進來。”
江簌是最後一個走進去的。
寬闊的練習室裡，有那麼一瞬間的安靜，形體老師都愣了下。
“她誰？以前沒見過？”
“徐哥親自挖來的，說是好像內定好一個名額了。”
江簌的室友聽著周圍傳來的，或羨慕或嫉妒的聲音，等江簌一走近，就忍不住說：“這個老師挺嚴格的，一會兒別哭鼻子……”
如果餘心妍的策略，能嚇退像江簌這樣的人，那麼用一用也沒關系。
江簌：“哦。”
哦？
哦就完了？
別說室友了，旁邊的人都有些無語。
“先拉筋吧。”老師的聲音打斷了她們。
她們中間沒幾個學過舞蹈，更多是長到這個歲數，因為漂亮，就來參加選秀了。這會兒才趕鴨子上架練一練拉伸、下腰……
這是最痛苦的一堂課。
餘心妍說：“我扶著你。”
江簌沒有應聲。
旁邊還在“哎喲哎喲輕點”“你等會兒別壓我別壓哎哎哎”“你扶住了嗎真的扶住了嗎”……江簌的身體極其柔韌，她抬起腿，壓在單槓上，側腰、俯首，指尖輕一觸碰腳尖，如蜻蜓點水，隨後飛快地收勢換另一條腿。
別人一條腿還沒壓明白，她就已經拉伸完，再輕輕往後一翻，成功下腰。
“像天鵝。”
“像跳過芭蕾的。”
落地窗外，嚴禹成和總監幾乎同時開了口。
總監頓了頓，才又緊跟著說：“沒想到啊，還真是個苗子。難怪氣質獨特呢。”
嚴禹成看不出什麼氣質不氣質，他就隻覺得少女側腰彎下，去觸腳尖的時候，她的背部、頸部和腿部線條拉得非常漂亮，連手都是漂亮的。
練習室裡，老師走到了江簌身後：“學過跳舞？”
江簌：“一點點。”
老師立馬讓她從練習室的那一頭，拿著書，走過來，彎腰喝水，再坐下……看的就是她的行、坐、立。
江簌按照她說的，走完了整個流程。
她行走婀娜，坐下時身形挺直、脖頸修長，彎下腰拿水杯時，纖長的手指與透明的玻璃杯互相映襯，都透著一股賞心悅目的美。
少女好像天生就懂得該怎麼將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別人。
一時間，練習室裡，鴉雀無聲。
總監都忍不住暗暗感嘆。
和身邊這位披上皮也不像樣的大少爺比起來，少女可太像是貴族之後了。
老師：“……沒什麼好練的了。”
啊，就這？
江簌：“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