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啊。”
她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當看到自己手中那不知道怎麼就剩一瓣的橘子,臉頰騰得燒了起來。
呃,怎麼會這樣。
她明明就是想剝給他吃的……
估計是剛才看他看得太入迷,一個不留神就把橘子往自己嘴裡送了。
“……這個橘子不甜,我就自己吃了。”
她硬著頭皮解釋著:“我再給你剝個新的。”
陸時晏道:“不甜?給我嘗嘗。”
見他盯著黃澄澄橘子皮裡最後一瓣,沈靜姝無法,隻好伸手遞給他:“喏。”
男人卻沒立刻接過,而是淡淡看向她:“陸太太,你喂我?”
沈靜姝:“……?”
舉著橘子的手停住,她小聲嘟哝:“你是頭砸到了,又不是手斷了。”
話音剛落,男人單手支在額邊,濃眉輕折:“頭暈。”
沈靜姝眼皮一跳,有些不確定,但還是湊上前:“怎麼突然頭暈了?很難受嗎?”
陸時晏仰靠在沙發上,長眸半闔:“嗯,難受。”
見他皺著眉,沈靜姝:“那我去找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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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他拉住她的手腕:“可能吃瓣橘子會好些。”
沈靜姝:“………”
這人怎麼這樣無賴。
好氣又好笑,但還是捻起那一瓣橘子,送到男人薄唇邊,“吃吧,大少爺。”
陸時晏看向她,沒張嘴。
沈靜姝奇怪:“怎麼不吃?”
陸時晏道:“稱呼不對。”
沈靜姝默了默,試探喊道:“吃吧,陸先生?”
“……”
“阿晏?”
“可以,但還有另個稱呼。”
沈靜姝也不傻,想著他是病人,而且是為了自己才受傷,心說,叫就叫吧,反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稱呼。
想歸想,真要喊出來,她喉嚨發緊,聲音都不自覺變小:“吃橘子吧,老…老公?”
陸時晏輕扯嘴角:“陸太太,我雖然比你大五歲,但也沒那麼老。”
戲謔的口吻叫沈靜姝臉頰燒得更厲害,都想把橘子直接塞他嘴裡,管他愛吃不吃。
男人分寸拿捏精準,在兔子炸毛前,張嘴將那片橘子接下。
看著她那比窗外晚霞還要嬌豔緋紅的臉頰,他眸光微柔:“很甜。”
沈靜姝頓了好幾秒,耳根陡然更紅。
腦袋都纏紗布了,他還撩她。
吃橘子就吃橘子,幹嘛要看著她說。
她忙避開他的視線,以免再對視下去,他萬一親過來。
“那我再給你剝一個。”
她低低道,一轉臉,卻見門口不知何時多了道拄著拐杖的身影。
和她視線對上後,老爺子才以手掩鼻,用力咳了兩下:“阿晏,靜姝,我來看你們了。”
沈靜姝:“爺…爺爺,您來了。”
天,爺爺是什麼時候來的,門口護工怎麼不通報一聲。
剛才她投喂陸時晏的一幕,不會都被老人家瞧見了吧。
嗚,真是沒臉見人了。
陸時晏這邊見著老爺子,面上飛快閃過一抹不自在,而後斂眸,恢復不苟言笑的沉穩模樣,“爺爺。”
陸老爺子一副笑眯眯的模樣,緩步走進來,見沈靜姝起身忙活,抬抬手:“不忙不忙,坐著。”
雖是這樣說,沈靜姝還是給他倒了杯茶水:“爺爺,您喝茶,吃水果。”
陸老爺子道:“我喝茶就行,水果嘛,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
沈靜姝:“……”
陸時晏:“……”
淺啜一口茶水,陸老爺子擰起眉頭,打量著陸時晏的腦袋:“怎麼包成這樣了?傷得很重嗎?怎麼聽你爸說,還要在醫院住兩天。”
陸時晏面不改色:“怕有後遺症,醫生叫留院觀察。”
陸老爺子噢了一聲,偏過臉對沈靜姝道:“靜姝,今天的事我也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叫你受驚嚇了。還好砸傷的是阿晏,要是你受了傷,等我死了都沒臉去見你奶奶。”
沈靜姝垂了垂眼睫,沒出聲。
陸老爺子又仔細問了問陸時晏的傷勢,知道並無大礙,也松了口氣。
陸時晏看他:“伯父伯母到你跟前哭過了?”
陸老爺子眼皮微動,想了想,還是點頭:“哭過了,我也罵過了。你這邊是打算叫律師來處理?”
陸時晏毫不避諱:“是。”
陸老爺子也知道他的性子,勸都不必勸,隻幽幽嘆氣:“也好,吃一塹長一智,叫她在裡頭冷靜冷靜,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麼辦。”
這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也是給陸時晏一個訊號,按著你的想法去處理吧,不必顧忌他。
祖孫三人又聊了一陣,眼見到了晚飯時間,沈靜姝留陸老爺子在醫院吃飯。
陸老爺子本來沒打算在這吃飯的,但轉念一想,答應下來:“你伯父伯母要得明早才搬走,回去看著他們的臉飯都吃不下,還是在這吃吧。”
私立醫院附近就有家五星級酒店,點了個外送,三菜一湯一甜品,擺盤精致,香味撲鼻。
一時間,病房內燈光明亮,其樂融融。
吃過飯後,陸老爺子起身離開,沈靜姝一直送他到電梯口。
“靜姝,阿晏他啊,人不壞的,你多擔待。”
近日家裡發生這麼多事,陸老爺子心中百感交集,今天看到孫子和孫媳婦感情融洽,才覺幾分安慰:“爺爺隻希望你們兩個好好的,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倆口子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沈靜姝嘴裡應著,揮手與老爺子再見。
折返病房的路上,耳邊冒出爺爺那句“他人不壞,你多擔待”,她不自覺又想到拿橘子喂陸時晏,喊他老公那一幕。
爺爺說的多擔待,不會是指這個吧?
她越想越耳熱,心裡沒好氣地罵陸時晏無恥。
等推開病房門,就見身著白襯衫的高大男人站在雙開門的衣櫃前,長指拿著睡衣。
見她回來,漫不經心問:“爺爺走了?”
“嗯。”沈靜姝應道:“送到電梯口就不讓我送了。”
陸時晏將衣櫃門關上,瞥過牆上掛著的鍾表,大步走到沈靜姝身前:“該洗澡了。”
沈靜姝道:“好,你去吧。”
面前的男人沒挪步,垂眸看她:“你幫我。”
這平靜到理直氣壯的口吻,叫沈靜姝詫異地揚起小臉:“……?”
陸時晏與她對視,目光坦蕩:“我頭上有傷,不能沾水。”
沈靜姝蹙眉:“你不洗頭不就成了。”
陸時晏:“萬一沾湿了?”
沈靜姝:“……”
把蓮蓬頭調至脖子以下,這個萬一的概率基本不存在好吧。
見她不說話,陸時晏眉心微皺:“你不願意?”
也沒等沈靜姝回答,他垂下眼睫:“算了,沾湿就沾湿,反正也沒人在乎。”
沈靜姝霎時頭都大了。
他這話說的,就好像她是什麼不負責任、毫無人性的渣女一般。
見他轉身要走,沈靜姝深吸一口氣,扯住他的衣袖,面紅耳赤:“行,我幫你洗!”
第59章
病房門從裡反鎖,沈靜姝拿淡藍色的發圈將烏發隨意挽起,而後又卷起長袖。
陸時晏看著她這“準備工作”,啞然失笑:“你這是要進廚房洗菜?”
沈靜姝被他這調侃弄得有些不自在,輕聲道:“會把袖子弄湿。”
那種湿衣服粘在皮膚上的感覺並不好受。
陸時晏不緊不慢看著女孩挽起的烏發下那隻紅彤彤的小耳朵,忽而說了句:“恐怕待會兒湿得不僅是袖子。”
沈靜姝微詫。
不僅是袖子,那還會湿哪裡?
默了兩秒,恍然意識到什麼,她心頭猛跳。
他在說什麼虎狼之詞!
瞧見自家小太太那一點一點瞪得溜圓的漂亮杏眸,陸時晏眉梢微彎,慢吞吞說出未盡之言:“還有鞋。”
沈靜姝:……鞋?
她低頭看了眼腳上的白色板鞋,意識到是自己想汙了,面上更是火燒火燎,支支吾吾道:“我一下子忘了,現在就換拖鞋。”
急忙走到左側的玻璃淋浴間裡,她背對著他,彎腰換鞋。
陸時晏斜靠著浴室櫃,慢悠悠撩起眼簾,視線停在他身前不遠的女孩身上。
隔著一扇隔斷玻璃,那道嬌小纖娜的背影弓著,她今天穿著件淺白色長袖連衣裙,腰線掐得很緊,將那窄窄一截小腰完美勾勒,那樣纖細的,如秋風裡搖曳輕盈的一朵小花枝,稍微用些力氣,就能折斷般。
無數個夜晚,他喜歡在後,看著她修長的脖頸,欲綻的蝴蝶骨,握住那盈盈的腰肢。
但同時又擔心,掐斷她的腰。
想用力,不敢用力。想摧毀,又憐愛,然後再生出摧毀的心來。
兩種想法,交互罔替。
在某些特定時間的男人,總是沒什麼理智可言,隻剩最原始的徵服與佔有。
“這拖鞋有點大。”
沈靜姝換好拖鞋,拎著自己的板鞋轉過身,嘴裡還念叨著:“早知道我就把家裡的拖鞋也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