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糾結是再問一遍,還是掛電話時,身後冷不丁響起男人的嗓音:“她比你提前一小時,知道我回來。”
“………”
沈靜姝背脊一僵,這種背後打聽別人,卻被正主聽個正著的尷尬,讓她腦袋更低了些。
還沒等她出聲,電話那頭又傳來鬱璐持續的高聲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Jennifer出場了,小姝,我先不跟你說了!”
電話直接掛斷,沈靜姝哭笑不得。
虧得自己還擔心放了她的鴿子,心裡有些歉疚,她倒好,嗨成那樣。
將手機放下,沈靜姝一轉過身,就見男人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剛才打電話的尷尬又湧了上來,她眸光輕閃,語氣不自覺透著幾分軟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璐璐是你叫蕭斯宇帶過去的?”
陸時晏沒說話,隻一錯不錯地凝視著她的臉。
沈靜姝被他看得奇怪,下意識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和頭發:“我臉上有髒東西麼?”
男人薄唇輕啟:“沒有。”
沈靜姝眉心蹙起:“那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陸時晏:“看你還是不是陸太太。”
沈靜姝:“……?”
沒頭沒尾的話,弄得她一頭霧水。
“丈夫出差在外一個月,連夜趕回來,做人太太的,問都不問一句,張口閉口隻惦記著自己的閨蜜。”
Advertisement
陸時晏抬起一根手指,面無表情地戳了戳她的臉頰:“或許,我不該回來,打擾你們倆的跨年夜?”
粗粝的指腹貼在頰邊,有細細密密的溫熱傳來,沈靜姝的臉頰不由變燙,不知是被他的話給說得心虛,還是因為這戳臉的小動作。
“我…我隻是覺得放人鴿子不太好,問清楚一些,心裡也踏實。”
她抬起手,想拿開他的手指,卻被男人反手握住。
“手怎麼這樣涼?”
他握著她微涼的手,包在掌心搓了搓,略抬下巴,示意她:“另一隻手。”
愣怔兩秒,沈靜姝默默將另一隻手也伸了過去。
他就包著她兩隻白晰纖柔的手,緊緊握在掌心,用體溫一點點焐熱。
彼此體溫的傳遞,如同暖陽,將這一個多月分別的生疏冷淡,也漸漸融化。
好像又恢復到他沒出國前,他們倆常常見面,夜裡耳鬢廝磨的親密。
沈靜姝低下頭,視線落在他長指上那枚泛著金屬冷光的婚戒,嗓音輕緩:“你…你回來怎麼都不說一聲?我給你發消息,你也沒回。”
“你發消息時,我在飛機上,落地才看到。”
陸時晏清雋的眉宇一派淡然:“想著你夜裡有演出,倒不如晚上再告訴你。”
“噢,這樣……”沈靜姝明白了一些,抬頭看向他:“然後你就串通了鬱璐,一起瞞著我?”
陸時晏薄唇微動:“沒有串通,隻是叫蕭斯宇向她打聽一下你們晚上的計劃。”
知道她們要去外灘跨年,再讓蕭斯宇想個招將電燈泡支走罷了。
想到蕭斯宇停在電視臺的那臺法拉利,再想到鬱璐一口一個蕭少的,沈靜姝忍不住問:“蕭斯宇晚上沒局嗎?”
像蕭斯宇那種紙醉金迷的花花公子,跨年夜的活動應該很多的吧。
陸時晏眉梢微彎:“我說他也是Jennifer的歌迷,你信麼?”
沈靜姝嘴角動了動:“……不信。”
陸時晏笑了一聲,抬手捏了下她的臉:“嗯,陸太太真聰明。”
沈靜姝搖頭,試圖甩開他的手,又聽他慢悠悠補充:“他這回幫我一個忙,我欠他一個人情。他不會吃虧,找準機會得還的。”
沈靜姝心想,這還差不多。
不過鬱璐和蕭斯宇那個花花公子待在一起——
雖說鬱璐並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小白花,但蕭斯宇到底是個浪跡情場的老手,她心裡不免有點擔憂。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陸時晏輕聲道:“你閨蜜不是蕭斯宇喜歡的類型。”
沈靜姝:“………”
不過想想蕭斯宇和鬱璐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風,好像的確並不匹配。
她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男人磁沉的嗓音再次響起:“還有什麼要問的?”
沈靜姝認真想兩秒,而後搖頭,“沒了。”
陸時晏嗯了聲,握著她的手捏了捏,黑眸幽深望向她:“那接下來,你的時間都是我的了。”
明明是很尋常的一句話,又是很平淡的口吻,可沈靜姝對上男人漆黑的瞳,忽然覺得尾椎骨有陣嗖嗖涼意竄過。
她感到危機。
但跑,卻是跑不掉了。
君御灣,陸時晏名下眾多房產之一,坐落在繁華熱鬧的外灘旁,88層的高樓,超級無敵景觀房,站在臥室裡就能將滬城燈紅酒綠的夜景盡收眼底。
跨年夜晚,路上的確堵得厲害。
沈靜姝和陸時晏到達君御灣時,離零點還差5分鍾。
換上拖鞋,他牽著她走到陽臺,那裡早以鮮花、彩帶和氣球裝點,鋪著潔白蕾絲桌布的餐桌上,放著蠟燭、玫瑰、紅酒、以及一個造型可愛的粉色草莓蛋糕。
這精心準備的儀式感,說不觸動是假的。
“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迎接新年。”
他點燃一根蠟燭,插在蛋糕上。
這時,外灘上也傳來喧鬧聲,那璀璨的高樓大屏幕上閃耀著新年倒計時——
“10、9、8、7……”
慶祝跨年的人們隨著那倒計時,一起喊出聲。
陸時晏眸光柔和,看向沈靜姝:“吹蠟燭,許個新年願望?”
沈靜姝遲疑片刻,彎腰吹滅蠟燭,又在外面那響亮的倒計時裡,默默許下一個新年願望。
一個屬於她和陸時晏的新年願望。
在3、2、1的倒計時結束後,大屏幕打出四個大字“新年快樂!”
縱然隔了這樣一段距離,依舊能聽到那龐大密集人群發出的歡呼聲。
陸時晏專注地看著沈靜姝,問她:“許了什麼願?”
許是被外頭那熱烈的氣氛給感染了,她瑩白的臉龐也染上幾分愉悅笑意,抬眸看他,嘴角輕翹:“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她笑起來,杏眸彎彎,燈光和燭光一齊倒映在她清澈眼底,波光潋滟。
“嗯,那就不說。”
他聲音很輕,黑眸垂下,直直地看著她。
沈靜姝也察覺到男人深濃的眸色,當他俯下身,彼此距離在跳躍的燭光裡一點點拉近時,她細白的手指揪緊衣擺,卻沒有閃躲,而是仰起臉,輕輕閉上眼。
忐忑,又有些難以啟齒的…期待。
唇齒相依,舌尖纏綿,宛若在火焰裡燃燒的玫瑰花,馥鬱,熱烈,墮落。
感受到她的乖順,陸時晏眸色愈暗。
手指插入她蓬松柔順的烏發,掌心緊叩著她的後腦勺,直到背抵在玻璃推門。
身後是霓虹閃爍的繁華夜景,無人機在天邊亮起一盞盞璀璨的燈光,如星辰點綴夜空。
恍惚中,她雪白的手臂攀上他的背,那些絢爛迷人的燈光在眼前晃成一道道朦朧的光影。
夜晚的涼意爬上肌膚,她往他懷裡縮,聲音又軟又柔,隱約還透著點哭腔:“冷……”
具體來說,是又冷又熱,兩種感覺交織著,很奇怪,她受不住。
“乖。”
陸時晏頭顱微低,薄唇碰了碰她的額,嗓音喑啞:“我抱你進去。”
壓著尾音,那結實有力的手臂穩穩地託住她的腰,轉身朝裡去。
外灘上的無人機表演也快到尾聲,最後在漆黑的夜幕裡組成“新年快樂”四個大字。
新的一年,如期而至。
翌日,是元旦。
都說新年新氣象,新年第一天總得正能量滿滿,做些有意義的事。
而沈靜姝躺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直到手機鈴聲響了許久,她才掙扎著從被子裡探出一隻雪纖細的手,摸索著床頭的手機。
“喂……”嗓音很啞,啞到她自己都嫌棄。
唯一慶幸的是元旦有三天假期,她還有時間休養一下嗓子。
手機那頭傳來沈奶奶的聲音:“小姝啊?這都中午了,你還沒醒啊?”
一聽到奶奶的聲音,沈靜姝混沌的腦子立刻清醒不少。
她撐著身子準備起來,可渾身骨頭像是被碾了似的,她便放棄了起身,繼續趴著接電話:“昨天晚上,唔……熬夜跨年,所以今天就睡得久了些。奶奶,你打電話什麼事?”
沈奶奶知道年輕人很作興跨年這回事,也沒多疑,隻問她:“昨天阿晏給我打電話了,說是他陪你一起跨年。現在你們是在一塊兒吧?方便的話,中午一起回來吃個飯,我也蠻久沒見到阿晏,怪想他的。”
中午吃飯?
沈靜姝瞥了眼屏幕上方的時間,已經11點35了。
想到自己目前的狀態,說實話,她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更別說穿戴整齊出門去。
“奶奶,他還有點工作要忙。”
沈靜姝毫無心理負擔地將鍋甩到罪魁禍首身上,半闔著眼睛,柔聲道:“我們晚上再回去吃飯,好嗎?”
沈奶奶一聽是有工作,忙不迭道:“不急不急,隨著你們的時間,晚上來也是一樣的。”
正巧這時,陸時晏從浴室裡出來。
他剛衝過澡,腰間系著浴巾,渾身透著種沐浴過的清爽與潔淨。
見她趴在床上懶洋洋的打電話,他抬步走來。
沈靜姝看到他靠近,生怕弄出些什麼不好的聲音叫奶奶聽到,連忙抬手,做了個止步的動作,又指了指手機,用口型無聲道:奶奶。
陸時晏會意,腳步放輕。
“奶奶,那就這樣說,晚上見。”
和電話那頭說好,沈靜姝掛了電話。
陸時晏走到床邊坐下,長指撥過她額前凌亂的發絲,那未被掩蓋住的雪白肩背上印著零星的淡淡粉痕,他漫不經心道:”奶奶的電話?”
“嗯,叫我們晚上去吃飯。”
沈靜姝依舊趴著,懶得動,實實在在懶得動,昨晚他狠得仿佛要把缺少的一個月都補回來。
新年第一天,她仿佛被狐狸精吸幹的無辜凡人,徹底頹廢了。
“也好。”
陸時晏答應下來,見她將臉埋在枕頭裡,打定主意用個後腦勺對著他,指腹壓上她肩頭的吻痕:“還不想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