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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散場的時候,她跟許珩年站在門口送同學們,聽說壯漢最近正打算跟安寧表白,一直在跟邱嶽“切磋”哄女孩子開心的辦法,喝的有點多,在花園裡一直搖搖晃晃地站不穩。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眯著眼露出一臉懵逼的表情:“哎不對我的錢包呢?”
許珩年一副“我就知道”地模樣輕嘆一聲,駕著他又重新會屋裡找。
洛顏一直都走在後面,見這時唐溫獨身一人,用食指戳了戳她,背過手去。
唐溫回過眸來,對上她的視線。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剛才在陽臺跟董珂說什麼呢?”
唐溫目光略微閃爍了一瞬,唇瓣翕合了幾下,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她。
洛顏卻猜到了:“她是不是喜歡許珩年?”
“……你怎麼知道?”
她笑起來,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透出綢緞般的美感:“我看出來的。”
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看出來了?
唐溫垂下眸,手掌交叉著輕闔在一起,思忖著說:“可我不清楚許珩年知不知道這件事。”
“他應該不知道吧。”
“?”
“因為他喜歡的是你啊……當他的世界被你塞滿,心裡眼裡就再也看不到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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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溫頓了頓,是啊……這樣的話她曾經也在心裡想過——
對她來說,許珩年就是整個世界。
毋庸置疑。
他一定,跟她是相同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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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之後,唐溫心情有些復雜,獨身一人抱著切成半塊的西瓜來到庭院的臺階上。
夜晚的空氣中漂浮著夏夜的清香,不遠處的圍牆邊角掛滿了深黑色的藤蔓,還有密密麻麻的苔藓像是壁虎般緊緊吸附著牆壁。
蛙鳴不停地鼓動著,伴隨著她的心跳,清晰地響徹在耳邊。
今夜的溫度有些涼,她吸了吸鼻子,感覺心裡像是埋了一堵牆似的,密不透風。
“你在這裡做什麼?”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唐溫被嚇了一跳,身子輕顫了一下,險些沒能抱住懷裡的西瓜。
她側過頭去,發現許珩年正環胸倚在門口,漆黑的雙眸正巧印出她滿臉錯愕的模樣。
唐溫翳了翳唇,迅速轉過頭去,抓起勺子舀了一口西瓜放進嘴裡,勉強解釋:“我在吃東西啊,看不出來嗎?”
他微蹙起眉來,長腿邁到她的身側,蹲下身來將視線與她平齊,目光直直地探進她的眼底,眸光幽動:“你有心事。”
她真得很不會說謊。
唐溫被他盯得耳根發熱,緩緩停住咀嚼的動作,附在西瓜皮兩側的指尖逐漸縮緊,垂下眸去。
像是怕他會生氣似的,她的聲音很小,絲毫沒有底氣:“我在想,如果我們沒有訂婚的話,你現在是不是已經跟比我優秀的人在一起了……”
不等他說話,她伸手攥住他的拇指指尖,小心翼翼地說:“我隻是做個假設,你不用回答。”
她纖長的睫毛輕微顫動著,像是一把毛絨的刷子,輕掃過許珩年的心頭,他的眼底漸漸化成柔軟,垂眸反握住她的手掌,低聲說:“這個假設完全不成立——”
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的眼睛:“為什麼不會訂婚?”
為什麼?
唐溫懵了一瞬,微微睜大眼睛:
“因為訂婚的事情是爺爺們的主意啊,”她用拇指摩挲著西瓜的邊緣,雙腳稍稍縮回來一些,“又不是你提出來的——”
他微抿起唇,勾著她的指尖一字一句地說:“但是爺爺問過我的意見。”
“……啊?”唐溫愣了一愣,有那麼一瞬間沒能明白他話裡的含義。
問過他的意見……?
許珩年抬起手來,捏了捏她的耳垂,唇角的笑意難以隱藏:“七歲那年,爺爺忽然把我叫到書房,認真地問我喜不喜歡跟你在一起。”
她好奇地向前探了探身子:“你說什麼?”
“我說喜歡,”他的眉眼舒緩,眼底深邃到似有星辰大海,“他又問我,希不希望以後都跟你一塊生活。”
她頓了頓,遲疑地猜測:“所以你當時就同意了?”
尋到她眸裡的光亮,他不禁失笑起來。
“其實我聽見過他們的談話,”他說的風輕雲淡,“關於訂婚。”
留在耳垂的指腹微微向上,輕捏住她的耳骨。
大概是兒時性格也有些任性叛逆,她的耳骨有些外翻,像道山峰般可愛地裸露著。他用兩指託在耳側,輕輕摩挲著它的輪廓。
唐溫舔了下唇,心情莫名地緊張了半分,喉嚨幹涸。
“爺爺見我不說話,以為我並不想,就說如果不同意那就算了——但是我說,我願意。”
願意跟她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許珩年還記得他當時攥著拳頭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連爺爺似乎都被他眼底的堅定嚇到了,微怔了片刻,解釋說:“我指的是,像你父母那樣的關系。”
“我知道的。”
小的時候他總是不喜歡看她跟別人玩過家家,如果她主動提出來要扮演“媽媽”的角色,他就會想盡辦法插一腳,最終她隻好選擇“姐姐”或者“妹妹”。
當時有個小男孩經常跟唐溫在一塊玩,還有些不服氣許珩年的“霸道”,非要唐溫來當“媽媽”,結果一向清冷的許珩年竟然主動提出來要當“爸爸”,愣是驚壞了一眾小朋友。
他做事,一向遵從內心。
“所以,根本就沒有這種如果。”從屋內飄泄出來的光落在地板上,拖出半透明的暗影,許珩年幫她將額前的碎發抿到耳後,眸光清亮——
“無論訂婚與否,我都一定會喜歡上你。”
像終年冰凍的湖水被融化一般,唐溫突然覺得,有一股近乎沸騰的燙意,正從身體某些地方蔓延到心尖。
她定定地看著他,眼角紅了一圈,立馬將西瓜擱在大腿上,蹭過去抱住他的手臂,腦袋埋在肩膀上——
“許珩年,你真好啊。”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單純的重復這一句話。
他輕笑起來,揉了揉她的發頂,嗓音溫柔——
“後半句,也是我想說的。”
第83章 八十三點甜
高三, 人生第一個至關重要的節點。
許珩年拿著美國S大的申請表從辦公室走出來,光線將他修長的身影投映在地板上, 連那紙張仿佛也被驕陽烤熱,隱隱有些燙手。
他垂眉掃了一眼“申請人”三個人, 輕闔上唇,眼神裡流露出幾分悵然。
剛走到樓梯口,便發現拐角處被一窩蜂湧下來的人圍得水泄不通, 唐溫正在聽宋梓珊高談闊論, 慢吞吞地邁著步子,手上還握著一瓶礦泉水。
他就站在臺階下面,唐溫一側目光便看到了他,眉眼映出驚喜, 抱歉地打斷宋梓珊的談話, 悠著步子三蹦兩跳地彈到他身邊。
“上午好!”
許珩年幫她拽了下褶皺不平的衣領,重新折好:“你們幹什麼去?”
“我們級部今天有籃球比賽。”
他微微頷首,目光落到她手裡的礦泉水瓶上, 意有所指。
“這是給運動員的呀,我們每個人都拿了。”這會兒宋梓珊剛好走下來, 唐溫順勢也指了指她手裡的瓶子。
“你呢,”她側歪著頭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拿的文件,“那是什麼?”
他低頭看了一眼,頓了頓,還是將它遞給了她。
“這是去美國留學的申請表?”唐溫微微詫異了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得想好了嗎?”
“還沒有, 想問你的意見。”
話音剛落,走在唐溫她們身後的孫菲菲也走了下來,見他們杵在這兒,隨口問了句:“你們怎麼還沒走,馬上就開始了。”
唐溫不自覺地輕捏了一下塑料瓶,抿起唇,把手裡的申請表還給他,背過手去:“中午去操場旁邊的草坪上吃飯吧,我帶了便當。”
他的眸色微暗了幾分,沉吟片刻,說:“好。”
午後的氣溫高得嚇人。
此起彼伏的熱浪蜿蜒而過,無數跳躍的日光傾灑在樹葉間,抖落在草坪上恍若遍地碎銀。
唐溫覺得臉頰像是被按在火爐裡蒸烤一般,張開手掌隨意拍了拍,笑起來:“我總覺得這棵樹跟我們幼兒園裡的那棵長得很像。”
她將手背張開直衝著太陽,從指縫裡感受陽光的溫度。
許珩年將飲料的瓶蓋嚴絲合縫地擰緊,支起冰涼的瓶底輕觸了一下她的脖頸,笑道:“為什麼這樣說?”
唐溫想了一會兒:“大概是……都有跟你在一起的記憶吧?”
“那這世上‘長得像’的樹就太多了。”
她總喜歡在炎日的夏日拉著他到樹下乘涼,小時候最皮的那會兒甚至還爬到樹上去,拿著當時正流行的單眼望遠鏡看風景。
但是她又總怕掉下去,在樹幹上坐著的同時還得抓緊他的衣服,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都會嚇得緊緊抱住他的腰,連望遠鏡都險些被她不管不顧地扔下去。
真是又勇敢又膽小。
唐溫低下頭,將掌心平坦在大腿上,盯著上面的紋路,輕聲開口:“你為什麼想到要去美國上大學?”
許珩年知道她一定會問清楚:“美國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
她的唇角翕動,試探著問:“是不是因為我爸爸跟你提起這件事……”
見他眸光一閃怕是要騙她,她飛快地又補了一句:“你瞞不了我的,我暑假的時候回去問過他了!”
許珩年愣了一下,沉默數秒後不禁失笑,覺得唐溫這幅質問人的樣子極其可愛。
她皺起鼻子來不解地看著他:“你笑什麼?”
他語氣輕松:“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來問我。”
“……”
她的十指糾纏在一起,有些不開心地說:“因為想聽你親口承認嘛……”
“那你想不想讓我去?”
唐溫蜷起腿來,緊抱住膝蓋:“你要聽實話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