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男朋友認識了十幾年,兜兜轉轉到大學的時候才在一起, 迄今為止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那他是想實習後留在美國,還是回國創業?”
“我沒問過, ”唐久念握著勺把的動作一頓,慢慢抬起臉來看向唐溫,神色溫柔,“隻是我跟他繞了這麼多年,真的不想再錯過了。”
“溫溫,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 從小就能夠留在喜歡的人身邊,能夠參與他的每一段成長……看你們兩個每天打電話的狀態就能判斷出,你是真的很幸福。”
“那你呢,上初二那年非要讓爸爸把你送回國,跟他上同一所學校,還不是因為太喜歡,”唐溫笑嘻嘻地捧著茶杯喝了一口奶茶,喝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這麼說來爸爸好可憐啊,我們兩個都跟著男孩子跑了……怪不得他對許珩年意見挺大的。”
唐久念笑起來,伸出手指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爸爸對準女婿可是很嚴格的。”
“啊???”她放下茶杯,“那爸爸要是一直不滿意許珩年怎麼辦?”
“不會的,”唐久念將視線落到窗外的標識牌上,柔聲細語,“能讓溫溫喜歡的人,姐姐相信他一定很優秀。”
夜幕漸漸傾瀉下來,溫度驟降,唐溫將圍巾一圈圈地纏好,裹緊棉服,跟著唐久念出了咖啡店。
街道並不是很擁擠,多半是牽手逛街的小情侶,還有溫馨散步的一家三口。
身側的奶茶屋裡飄散出一陣濃香,她情不自禁地放慢步伐,連視線裡點綴街巷的霓虹燈都倦懶成了幾點光暈。
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正抱著一把吉他低聲吟唱。
沉緩清澈的嗓音吸引了唐溫的注意,不禁駐足,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安靜聆聽——
不知為何,明明是清新歡快的民謠小調,她卻在其中聽出了幾分思念的味道。
走到街心廣場的時候,唐久念忽然想起自己的手套落在了剛才的咖啡店裡,一陣焦急。
唐溫看她緊張的樣子,心想那一定是重要的人送給她的,抓著圍巾就想要轉身:“我們現在回去取吧,肯定還來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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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久念連忙拽住她:“今天我們逛了一天,你也累了,我自己回去拿就行,你留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可以嗎?”
“可以啊,你要是感覺無聊的話,就在四周轉轉,這裡的街景很漂亮。”
唐溫乖巧地點頭:“好,那你注意安全呀。”
“嗯!”
等到唐久念轉身離去,唐溫慢吞吞地移到路邊的臺階上,仰起頭來看棲息在夜幕中的星辰,一顆一顆地數著。
許珩年那裡應該是白天吧……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是躺在床上看書還是坐在電腦前打遊戲?
這麼想著,她從口袋裡翻出手機來,摘掉毛絨手套,找到他的微信撥了語音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他像是在走路,氣息不勻的輕喘著,聲線低沉:“溫溫?”
“是我啦。”
街角旁的路燈傾斜出半透明的光影,將她纖細的影子拉的很長。
“我今天跟姐姐逛了一整天的街,中午在餐館裡遇見了一對金婚夫婦,聽他們講了很多年輕的故事,爺爺耳朵不好,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能聽到奶奶的聲音,真的好羨慕啊。”
“下午在姐姐朋友的咖啡店坐了很久,姐姐教我做了幾樣甜點,你還記得你上次覺得很好吃的那個拿破侖酥嗎,我也學會了,不會味道可能會有些奇怪,等我回去的時候就做給你。”
她一手握著手機,低頭看著腳尖,又像個孩子一樣踩著腳下的影子。
“姐姐說她很羨慕我們能從小就在一起……不過她快畢業了,雖然她害羞不好意思說,但是我猜她可能一畢業就會結婚,我可能要當伴娘了,我覺得伴娘服也挺好看的。”
“對了我還在蛋糕店後面遇見一隻流浪貓,毛絨絨的很小一隻,脖子上栓了一隻小鈴鐺,我跟姐姐還喂它蛋糕吃了,它簡直跟貪吃的月月一樣,都很喜歡法國甜點。”
“就是不知道它的主人為什麼會丟下它……”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喜歡一個人,會忍不住把生活的點點滴滴都告訴他,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細節。
許珩年思索了片刻,溫聲回答:“可能是不小心走丟了吧,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被主人找到了。”
唐溫笑起來,輕而易舉相信了他所說的話:“說得也是。”
她的視線被街道拐角亮著光的地方吸引,慢吞吞地踱著步子往前走,轉過彎去——
“哇——”
“怎麼了?”
“好美啊。”
她站在長街一角,視線裡滿是掛了彩燈裝飾的樹枝,橘黃色的燈光點綴著枝幹,像是開了一樹暖陽色的花,從街頭繚繞到巷尾,連漆黑的夜幕都被照得恍若隔世。
這麼美的景色,好想讓他也看到啊。
唐溫有些失落,用鞋蹭了蹭地板,又帶了點撒嬌的語氣說:“你在街道上嗎?感覺周圍都是車流的聲音呀,約了人出門?”
話音落下後,她滿心歡喜等著他的回復,可聽筒那邊卻遲遲沒有聲音。
唐溫奇怪地看了眼屏幕,確定電話沒有被切斷,不得其解為何沒了聲響,她皺起眉,又恐怕是信號不好,踮著腳尖向上舉了舉手機。
聽筒裡原本平穩的呼吸聲突然變得急促了一些。
她疑惑地蹙起眉心來,聲音綿綿的:“喂?”
“溫溫。”許珩年的聲音低沉溫和,像是路過奶茶鋪時飄來的濃香,令人倦懶。
“怎麼了?”
她感覺有些冷,又縮了下脖子,將半邊臉都埋進圍巾中。
“你抬頭。”
他輕聲說。
唐溫怔了一下,沒能消化他話裡的意思,下意識抬起頭來——
許珩年就站在不遠處的街道中央,他穿著一件茶色的毛呢大衣,眉眼深邃,高大挺拔的身姿遮住了背後所有的光。
那一瞬間,唐溫感覺自己仿佛闖入了一場不真實的夢境,心頭無處安放的歡喜像是要開出花來。
第71章 七十一點甜
“許…許珩年?”唐溫握著手機的指尖漸漸顫抖, 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難以想象,電話那端隔了太平洋的人, 竟然瞬間就出現在她眼前。
簡直是不可思議。
“不是想我嗎?”許珩年的嗓音低沉到沙啞,穿透聽筒, 清晰地落進她的耳畔,“怎麼還不過來?”
他的臉龐陷在一片柔光之中,連清冷的氣質都被溫柔掩蓋。
唐溫緩緩垂下手臂, 感覺心口裡像是被塞了一團火焰, 灼熱感順著脈絡遍及全身,滾燙到快要落淚。
她飛奔起來,逆著街口的風向,連系在馬尾上的發繩都被晃落, 長發松散在肩頭, 像是電影裡被刻意放慢的鏡頭,飄逸浪漫。
周圍的車流聲仿佛都靜止了。
將臉深深埋進許珩年柔軟的毛衣裡,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特有的氣息, 以及左胸腔內,因她而加速的心跳。
“你怎麼來了?”小姑娘將手穿進大衣摟緊他的腰際, 揚起下巴來抵在他的胸膛,淚水蓄在眼眶裡打轉,鼻音哝哝。
“因為有個小哭包在電話裡說想我,”他伸出手扯了一下她的臉頰,語氣溫柔,“是不是你?”
唐溫將指尖鑽到他的掌心下面, 輕輕撓了撓,嬌嗔反駁:“才不是。”
見她不承認,許珩年手一撒,說著就要掰開他腰間的胖爪:“那我走好了。”
明明知道他是騙她的,她還是把兩隻手鎖得緊緊的,撅起嘴來:“不許走不許走!”
唐溫將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許珩年身上,巴不得把自己貼在上面,細軟的綿語裡都帶了幾分哭腔:“是我是我。”
她的眼睛被滿街燈光點得清亮,恍若一池燈河,順著風向流淌進他的心底。
許珩年的喉嚨滾了滾,心口灼熱。
他緩緩縮緊摟住她的手,輕彎下腰來,在她微顫的眼睫上落下一記輕吻,嗓音沙啞——
“我也想你。”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耳畔炸開,唐溫的身子緊繃了一瞬,腦海裡一片嗡鳴。
片刻後,攥緊他毛衣的小手漸漸松開,手臂迅速從大衣中抽離出來摟上他的後頸,踮起腳尖。
許珩年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柔軟的唇就覆上了他的。
他徹底愣了。
街燈將整條路映得通亮,小姑娘緊閉著眼,眉睫止不住地顫動,攀著他後頸的手都有些抖。
唇瓣上塗了草莓味的唇膏,清清淡淡的果香竄進他的味蕾,還有一股濃膩的奶茶味。
她生澀地仰著脖子,臉都被憋紅了,剛想退離,卻被他舌尖的入侵掠奪了主動權。
他用力扣緊她的後頸,含吮住她的唇瓣,幾乎是以強勢的姿態攻略城池,不給她半分喘息的機會。
仿佛半個月來所有思念,都化在這個綿長的吻裡。
唐溫覺得整個身子似乎都被他摟在懷裡,完全用不上一點力氣,隻能攀附著他不讓自己滑下去。
不到一會兒,肺裡的空氣完全被抽空,她掙扎著嚶嚀了兩聲,用手輕抵了一下他的胸膛。
他微微松開她,盯住那雙湿潤的眼睛,在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的糗樣中輕笑出聲,揉亂長發:“好點了嗎?”
忽悠涼風吹來,繞著唐溫的腳脖打轉,她眼神朦朧地點點頭,羞紅著臉將小腦袋埋進他的頸窩裡,縮緊肩膀:“冷。”
許珩年用大衣裹住她的身子,將她完完全全摟在懷裡,下巴擱在她的發頂:“暖和了嗎?”
她像隻貓似的輕嚀一聲,溫順地賴在肩頭蹭了蹭。
連風聲都停了。
*
唐溫拉著許珩年像做賊一樣溜進唐家的院子裡,從大敞的落地窗前看過去,唐父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她貓著腰偷偷走到陽臺的位置,壓低脖子,正思考該怎麼爬上去才不會被發現,轉而側頭時,忽然發現許珩年正筆直地站在門口,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她渾身的血液都嗖嗖竄高了,立馬把他拽到身邊,將食指落在唇邊“噓”了半天。
“怎麼了?”他蹲下身來,抱著膝蓋跟她平齊視線。
大概是鮮少見許珩年這個姿勢,唐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覺得有些可愛,忍不住笑了兩聲。
許珩年:“……”
他伸出手去輕敲了一下她的頭,不輕不重。
她癟癟嘴摸了下被敲的地方,聲音小小的:“不能被爸爸發現你來了。”
“為什麼?”
她張大嘴巴,露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還彎起爪子配合了一下:“爸爸會吃了你的。”
那模樣跟小時候,父母向孩子描述大灰狼吃小紅帽的情節時一模一樣。
他饒有興趣地問下去:“怎麼個吃法。”
“就……”她一時語塞,仰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也說不出答案來。
她隻知道最近這半個月提到許珩年時唐父都是氣哄哄的,所以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他也來美國了,搞不好她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