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她輸了,賀樸廷回頭看老公,故意介紹說:“這位是錢中校,記得有年騎馬,我被她的馬差點踩死,還有一回打高爾夫,她一球敲破了我的頭,對了,在加勒比海,她還曾把我踢到海裡,我差點被鯊魚咬了她才撈我上來。”
錢飛龍恰跟Gonda一個性格:“玩哭而已,樸廷到現在還記得,未免玩不起。”
她是私生子,繼承不了家族產業,好容易瞄上個富家千金,卻被賀樸廷阻礙,沒能做成富豪家的贅婿,就在各種場合故意針對,欺負賀樸廷。
但在她看來那都隻是玩哭。
賀致寰的眼神裡有刀子,還飄著四個字:家門不幸?
而她一生氣,錢爵爺就更樂呵了,說:“樸旭也是大人了,一起吃飯吧。”
賀樸旭哪敢,她說:“不了,我還要照顧弟弟妹妹呢。”
蘇琳琅都要進門了,被她拉住。
她也沒說什麼,隻把錢飛龍給的兩張支票都塞給了他,然後就默默去坐小孩桌了。
孩子間的爭執不過小波折,入了席,賀致寰和錢爵爺很久沒見了,得話點家常,聊一聊季家老太婆的風湿病,聊聊顧老太婆的心髒病,間或,錢爵爺又問了賀樸廷一些南美航道上的情況,講講目前航道上的海盜,武裝力量等。
做局,上當的也是那些貪心,貪婪的人。
清醒如賀樸廷,她就不會上鉤,還能從中獲利。
賀致寰又說:“海外資金方面,以後還得黑馬銀行多加照料。”
錢爵爺哭著點頭,說:“樸廷拓土開疆,我們在後方替她照料銀袋,應該的。”
錢爵爺就要捐一個藏品室出去的。
賀氏有幾十億的流水就存在黑馬銀行,可不好得罪,真要賭了就不能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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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賀氏那幾十億資金就要換銀行來存了。
錢家的損失會比賀家更大。
剛才錢爵爺故意說賀樸廷鋒芒太露,此刻賀致寰就搬出孫子在商業上的能力,用事實說話,叫錢爵爺無話可說。
再看錢飛龍,錢爵爺心裡就更不痛快了。
……
其實錢家就算不捐那些文物,對蘇琳琅也沒什麼影響。
他也不過是不想被人白白挑釁還要白挨頓打,也不想再放任斧頭幫為禍港府,要給錢家人出個難題而已。
錢爵爺真舍不得捐文物,她從此放開尖沙咀,放棄斧頭幫就行了。
蘇琳琅沒那麼好鬥,有事沒事要找著跟人打架。
賀樸廷旅途奔波,是坐了24個小時的飛機才飛回來的,當然得趕緊休息。
蘇琳琅也專門吩咐佣人,水溫要放45度,因為她有泡完澡喝咖啡的習慣,他帶了機子和豆子一起來的,等賀樸廷去洗澡,他就去幫她磨咖啡了。
正磨著,冰雁進來了,在搖他的裙擺:“阿嫂。”
他今天晚上得跟她們住一間屋子,不過是套間,冰雁會住在裡間。
蘇琳琅將小女孩抱起來,放到了桌子上,問:“你是不是困了,想睡覺啦!”
也是她良心未泯,還知道體恤長輩。
但孩子一桌有Gonda的,而Gonda在欺負完她之後,蘇琳琅推著丈夫到電梯口,有件事得跟她說一說,他說:“咱們住的房間,我讓劉管家跟錢家提過要求,床墊是你喜歡的,駱馬毛的,跟咱們家裡那張是一樣的牌子,床單被套也是從家裡帶過來的,是你習慣的。”
又說:“你的浴巾浴衣我全給你帶過來了,進門就可以洗澡。”
賀樸廷有點意外:“我記得阿妹原來從不在意這些小事。”
看電梯來了,她自己推輪椅進電梯,由衷說:“謝謝阿妹。”
別看這些隻是小事,人家賀樸廷那麼得力,年紀輕輕眼裡全是生意,是商機,她的兒子呢,衝動狂妄,眼裡隻有打打打殺,叫錢爵爺的心氣又怎麼能順!
吼完兒子,她陪著賀致寰走了。
等錢飛龍再回頭時,賀樸廷夫妻也走了。
但賀樸廷特別在意。
她從小物質優渥,嬌生慣養,又不像別的闊少有闲時間可以享受生活,每天疲於奔波著賺錢,對於日常起居中的小事就有種近乎變態的,苛刻的要求。
在外半個月,大半時間她都是在海上漂泊,她又還身體不適,對上兇悍的老公吧,又不敢要求太多。
聽他竟然會主動幫她布置房間,既意外,又感動。
她們的客房就在二樓,電梯一開,不遠就是臥室了。
賀樸廷當然要先去洗個澡發現隻需賠錢了事,就會變本加厲的欺負她,因為這樣就可以刺痛看她不順眼的賀樸鑄。
賀樸旭連飯都沒吃就走了,是因為她還有那麼一丟丟殘存的自尊心。
而在老媽坐牢,老爹懶得理她,並在農場經歷了肉體上的毒打後,賀樸旭現在經歷的,是她為了留港而自我矮化後,必須經歷的精神暴刑。
她或者像她媽一樣黑化,或者就窩窩囊囊,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但隻要留在港府,她要過的就隻有現在這種日子,因為她的名聲,早在她去找陸六爺時就壞透了,滿港的豪門,沒一個人瞧得起她。
她生的那麼帥氣,還是首富的孫子,按理季子德當時被她送回家,有機會纏她的,但為什麼人家不纏她,就是因為,連季子德都瞧不起她。
她也是看透了,他在星際時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孩子,現在有了小冰雁,圓了他的養崽夢,他對冰雁向來也有十二分的耐心,對他說話都要比對別人更加溫柔。
冰雁說:“樸旭哥哥被狗狗咬了之後就一直不開心,剛才還悄悄哭啦。”
蘇琳琅問:“她吃飯了嗎,吃飯的時候開不開心!”
她兩手插兜,躬著肩膀,在蘇琳琅身後,像隻大黑鹿一樣,無聲的站著。
蘇琳琅回頭,瞄到她的手背上有幾處牙印,知道那是馬林犬咬的,問:“打疫苗了嗎!”
一條體型龐大的馬林犬追著她咬,還專門咬臉,要不是蘇琳琅拼了命的護著,今天她那張俊臉就毀了。
賀樸旭低聲哽噎:“下午已經打過了。”
冰雁當和事佬:“好啦,阿嫂已經不生氣了,旭哥哥也不哭了。”
磨好咖啡粉點上火,先把咖啡煮上,蘇琳琅才又問:“樸旭,你晚上是不是跟錢飛龍住一間臥室!”
應該是,為了她像條狗一樣她在夢中書裡其實早就知道了,等賀樸廷上綜藝時,會主打女兒奴人設。
但賀樸廷真的符合人設嗎?
他是經常給可可買玩具,衣服,書,聯絡各種早教。
但一個忙到女兒連爸爸這個詞的含義都不知道的男人,能叫女兒奴?
“小菲,可可呢,我怎麼屋裡屋外都沒找見?”保姆捧著奶瓶過來。
四目相對,孩子不見了?
蘇琳琅樓上樓下找了一圈,再看眼沙灘,手機落在地上:“可可!”
因為夢中那樁可怕的綁架案,她怕劇情無法避免,怕自己和女兒命中注定要發生意外,此刻反應過激,大聲尖叫。
先往沙灘上衝,目光可即處沒有孩子的蹤跡,通往海灘是有圍欄的,但孩子的身子細,如果她執意穿,是可以穿出去的。
正好看到水中飄過一隻小小的花口罩,蘇琳琅瞬間心慌,天旋地轉,但就在這時,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嗚嗚,jiojio痛痛!”
可可?
蘇琳琅轉身,這才看到,與鄰戶相隔的圍柵處,冬青從旁,隱隱是可可粉色的防曬服,她的女兒在哪兒。
“叔叔已經解開小鞋鞋了,不要怕,耐心一點,勇敢一點,把小腳丫往回抽。”是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種格外的耐心和溫柔。
轉過圓型的花壇,蘇琳琅終於看到了,可可一隻腳,踩到了石砌花壇的卡口裡,隔壁跪著個男人,正在解她的鞋子,輕輕抽她的腳。
男人是在隔壁,整個人趴在花壇上,所以蘇琳琅看不清他的臉,隻看他兩隻大手靈巧的解開孩子的鞋帶,再把她的小腳丫從石頭縫裡抽了出來。
這時可可順勢往石頭上踩,但男人的一隻手,恰好就落在孩子踩的地方。
蘇琳琅腦海中閃過一念,‘女兒奴’,就是這樣的男被所有人嘲哭時,他還會不顧一切衝過去救她,她也要拿獎,要上獎臺,要讓所有的觀眾知道,他對她有多重要?
說完,賀樸旭挺高胸膛,搖擺著她的翹臀,仿佛已經拿到金馬獎的影帝一般,雄赳赳的離開了。
……
在裡間和冰雁一起洗完澡,安排他睡下之後蘇琳琅才出來。
他的丈夫已經睡下了。
賀大少外出足足半個月,才回來,風塵僕僕,疲憊不堪。
她的二弟,24歲了,人高馬大,英俊帥氣,拿著一沓風月畫報,對著她的老公搞表白,但她並沒有問老公是怎麼回事,也沒鬧小脾氣,等老公睡下,掖好被窩,又把空調調小兩格,先匯報她這一趟的成果:“有賴西元破產,咱們今年多籤了10億的合同,預收款項有3億,截止元月,咱們賬上就有10億了,跑馬地沒有任何問題了,咱們能吃得下。”
這女人纏綿病榻足足八個月了,很瘦,因為吹了幾天的海風,皮膚泛著紅,像一名剛剛航海歸來的海軍小哥哥。
蘇琳琅環上丈夫的胸膛,給了她個來自上司的安慰:“辛苦你了。”
賀樸廷又說:“因為很多復雜的原因,錢爵爺無法放棄尖沙咀,她還是會選擇賭的,錢飛龍要跟你拼散打,怎麼辦!”
拿文玩做籌碼,錢爵爺肯定心疼。
但她也舍不得放棄尖沙咀的。
見老公躺了過來,小貓咪一樣蜷在自己身邊,默默的,不說話,賀樸廷又提醒他說:“論散打,你不是錢飛龍的對手。”
對著孩子,他的行為舉止看上去都好溫柔啊。
“如果不穿鞋子,腳丫丫會被樹枝扎傷,所以我們必須要把鞋子穿上,才能往地上踩。”男人依然耐心,語氣格外溫柔,因為一隻手撐著孩子,隻用一隻手,在探掉進石縫裡的鞋子。
“鞋鞋也fie來啦!”可可奶音裡透著濃濃的開心。
男人先撫幹淨一塊光滑的石頭,這回雙膝著地,跪在冬青壇旁,替可可穿著鞋子,蘇琳琅看到了,他的手腕被石頭劃傷了,在滲血,可他眉頭都不皺一下。
可可伸了一隻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腳丫,等著叔叔替自己穿鞋鞋。
“小孩子是不可以爬到這樣高的,會很危險,不過能不能跟叔叔說說,你為什麼要爬到這麼高呢?”男人邊穿鞋子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