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車到了一處水塘前,停了。
水塘對面有個院子,院子裡有一棟樓,還飄著一股濃濃的雞屎味。
這就是藏著賀大少的地方,是個位於深山中的養雞場。
先說外面,感覺到車停,躺在車廂裡的許天璽悄悄揭簾,就見車已經進院子了,院子裡有一棟三層樓,每層都有七八間屋子,在二樓的一間房門外有四個壯漢站著,一樓也有間房子亮著燈,外面守著四個人。
看這防守形勢,他表哥應該就在一樓,或者二樓有人值守的屋子裡。
車廂裡的四個人已經下車了,有人往車廂這邊來了。
許天璽感覺到有人在揭他身上蓋的簾布,連忙舉槍瞄準,看到來的是蘇琳琅,連忙又收了槍。
蘇琳琅示意黃毛來提東西,小聲問許天璽:“車標有BMW的是不是叫貝勒?”
許天璽無聲點頭:是。
蘇琳琅提起一大袋醫用品,說:“這輛車車頭兩點鍾的方向有一輛貝勒車,等一會兒我們會跟綁匪打起來的,到時候你趁亂躲到貝勒車旁等著,我會把貝勒車的鑰匙找來給你,你不管我們打成什麼樣子,都不能輕舉妄動,等到我們全部撤退,綁匪也追出去之後,就開著它全程跟蹤我們,隨時準備拉應換車。”
這是一套完整的撤退方案,是蘇琳琅剛剛觀察完地形後規劃出來的。
許天璽本來都快嚇尿了,但聽阿嫂竟然連撤退之後接應和換車的事情都已經規劃好了,心裡就又安穩了不少。
他不知道這個阿嫂的靈魂中多了個將軍,還以為她的強悍來自於大陸時代的成長環境,和退伍軍人父親的教養,倒是對大陸的PLA們產生了崇敬之情。
試問,一個退伍團長的女兒都如此兇悍,那現役的PLA們得多兇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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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幫是個特別大的團伙,這個養雞廠也隻是匪幫的一個臨時窩點,是專用租來藏匿賀大少的。
匪幫的二當家阿榮哥此刻在一樓一間屋子裡,斜倚在一臺萬寶冰櫃上,一手移動電話一手雪茄,正在聽電話裡阿強哥的示下,聽了半晌,說:“好的強哥,我們馬上就轉移肉票。”
不知道電話那頭阿強哥說了些什麼,他掸煙灰,說:“肉票傷的很嚴重,再砍手剁腳要死人的,給點藥吊一吊再說吧。”
掛了電話看表,他正有點心焦,恰好外面有人說:“榮哥,阿衰回來了。”
把半截雪茄放在冰櫃上,他起身出門,迎上阿衰,抱怨說:“天都要亮了你才回來啊,藥品呢?”
阿衰磕磕巴巴:“已經帶回來了。”他難免緊張。
“賀家那個北姑處理了?”阿榮問的很平常,就仿佛在問一隻雞或者螞蟻。
阿衰依舊有點磕巴,面色煞白:“處,處理了。”
阿榮咧嘴一笑,看圍過來的手下們,說:“阿衰向來不好女色,看來今天也上了,北姑滋味不錯吧。”
阿衰臉一紅,算是承認了。
阿榮不疑有它,笑的一臉了然:“哪有男人不好色的,習慣就好啦。”
樓上樓下總共有七八號綁匪,此時所有的綁匪全曖昧的笑了起來。
而如果蘇琳琅再不覺醒,就會被奸殺,永沉大海的,她還將背負綁匪內奸的罪名直到永遠。
阿榮示意馬仔們來接東西,又問阿衰:“貨車油還足嗎,我們得趕緊轉移肉票,油不夠可不行?”
藥品正好在蘇琳琅手中,她是個女性,雖穿的黑T還低著頭,但身形騙不了人。
來提東西的馬仔一看就發覺了她的不對勁,腳步一滯的同時舉槍。
阿榮也不過餘光一瞥,立刻發覺了不對,但他才要掏槍,一道銀光先是閃向端AK的綁匪,眼看AK與手同飛,銀光再閃,伴隨著他手下一聲悽厲的尖叫,滴血的銀刀已經環在他脖子上了。
她先是削了一個馬仔的手,再以刀抵阿榮,快的簡直就像一道閃電,讓所有人猝不及防。
伴隨著丟了手的綁匪的哀嚎聲,別的綁匪們同時戒備,樓上的居高臨下,黑洞洞的,全是槍管。
阿衰立刻閃到蘇琳琅身後,黃毛沒經驗,慢了點,隻聽砰砰響,腳邊全是彈孔。
蘇琳琅邊退邊高喊:“我們是皇家港府警察和飛虎隊的人,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繳槍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這叫虛晃一槍,但是綁匪們真的被嚇到了,齊齊端槍看外面。
阿衰趁空飛快撿起地上的AK,甩掉那帶血的斷手,迅速鎖定樓上一個主機位。
等綁匪們發現上當,再回頭時,武器,殺手,人質,蘇琳琅的三角防守已經就位了。
本來她是準備往一樓的空屋裡退的,但阿榮哥忽而舉手高喊:“都,都住手,阿Sir,人……人質在二樓,我們投降,我帶你們上樓接人質。”
黃毛也說:“阿嫂,我見過的,人質確實一直關在二樓。”
人質在二樓?
目前蘇琳琅在個死角上,但要是上二樓,她會有將近一分鍾的時間,要暴露在樓上兩架AK的射擊範圍內,那是很危險的。
蘇琳琅對阿榮說:“榮哥,讓你的人把人質給我送下樓來。”
阿榮哥脖子上有枚鑰匙,他高舉雙手,笑的磕磕巴巴:“阿Sir,鑰匙在我手裡,必須我上樓去開鎖。”
所以要想救人質,她就必須衝過兩架AK的火力封鎖?
在蘇琳琅猶豫時,所有槍口全部瞄準了她。
她在防守,也在思考,二樓有兩架AK,一間房門口有守衛,看上去,確實像是關人質的地方。
但是也有不對的點,阿榮可是團伙二當家,肯定不是善茬。
他降的太輕易,這就不合理了。
她闖進匪窩救人,用的是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招數,全憑一個快字。
而一旦預判失誤,救不出人質,還有可能被亂槍打成篩子。
擁有了情感的蘇琳琅愛農場的爸爸,愛小冰雁,賀老太爺,也喜歡賀樸廷。
她喜歡港城,還想念大陸的農場,她不想在此刻死去。
她該怎麼辦,要不要拼一把?
隻是偶然的回眸,她一愣,因為一樓那間亮的房間內,中間有一臺冰櫃,她回眸的瞬間,冰櫃上有支雪茄恰好滾落。
沒有人推動冰櫃,冰櫃上的雪茄為什麼會滾落下來?
見她遲疑,阿榮鬢額冒汗:“阿……阿Sir,人質真的在二樓,走吧。”又說:“我會命令他們停止射擊的。”
蘇琳琅回頭看阿衰與黃毛,一邊點頭答應,一邊眼神卻在示意他們倆接應自己。
她看似要上樓,卻在轉身的瞬間把阿榮哥推向黃毛,旋即滾地,朝上射擊。
樓上的槍位她是早就看好的,她槍法又準,隻聽砰砰亂響,樓上的綁匪紛紛倒地,外燈也被打壞,現場一片閃爍,雞鳴狗吠。
而正當大家稀裡糊塗,乒乓亂射時,蘇琳琅已經滾進屋,撲到冰櫃上了。
果然,一聲又一聲,咚咚作響,是從冰櫃裡面發出的聲音。
她一把掀開冰櫃,心也險些躍膛而出。
……
對上一雙血紅的,迸著火的,狹長的鳳眸,蘇琳琅大松一口氣。
她賭對了!
人質就在冰櫃裡。
一隻小小的冰櫃,這大概是賀大少生來呆過的,最寒碜的居所了。
第10章 第十刀
如果有可能,賀樸廷會要求蘇琳琅永遠刪除這段不光彩的記憶。
身高一米八幾的他蜷在隻窄窄的冰櫃裡,手腳反捆,嘴上還捂著厚厚的黃膠帶,左側額頭的頭發被剔的像狗啃,胡亂貼著紗布,血順著鬢角流下,灌滿脖子。
肉眼可見他側面頭骨有凹陷,顯然,他腦殼中彈了,彈片應該還滯留在頭骨中。
可憐他生在賀家鼎盛之時,二十多年闊少生涯,溫和善良,待人友好,想不到竟也有今日。
按理他該處在重度昏迷中的。
但他居然醒著,還奮力搖動冰櫃,才會吸引蘇琳琅的注意力,她也才會放棄上樓,給他,也給自己搏到一線生機。
就在她掀起冰櫃時他喉腔嘶嚎著,努力一頂。
卻原來,手腳反捆的他是用頭頂的櫃板。
頭上有傷,他撞裂了傷口,才會流的滿臉是血。
察覺到光亮,他拼力凝聚著渙散的神識,想要看清來人。
軍刀在滴血,槍管在冒煙,子彈飛梭雞鳴狗吠,蘇琳琅大喊:“賀樸廷?”
他在看,但目中滿是血,眼神渙散。
想了想他教她喊他的稱謂,蘇琳琅大喊:“樸廷哥哥?”
這個稱呼是熟悉的,男人聽到這句,雙眼猛然聚焦,血紅的眼睛望向她,緊接著整個人向上發力,喉嚨咯咯著向上拱起。
聽到耳旁有風,蘇琳琅蓋板,回手一刀,精準削掉一把AK。
蓋板砰一聲砸了回去,但願沒傷到賀樸廷的頭,否則他的腦傷隻會更重。
在斷了手的綁匪殺豬般的嚎叫聲中,阿衰和黃毛也帶著人質退進屋,齊聲大呼:“阿嫂,現在怎麼走?”
蘇琳琅撿槍,吼那斷了手的綁匪:“你他媽傻啊,還不趕緊去醫院包扎?”
望著地上抽動的手指,綁匪正在嘶聲尖叫,聲音悽慘的仿佛殺豬。
黃毛和阿衰倒是懂,手斷了,去醫院接上還能用,但再耽擱下去手可就廢了。
這匪窩裡的人全是阿衰和黃毛的朋友,阿衰大吼那個缺了手的綁匪:“你怎麼那麼蠢啊,趕緊把手撿起來,上醫院接手啊!”
蘇琳琅趁著這個功夫,把匪幫二把手阿榮拽了過來,腳踢被她連手剁掉的那支AK,吼黃毛:“快啊,撿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