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靳成不由將手捏緊成拳,目光深重,也困惑。
兩人相顧無言,各自喝完湯水。
付佳希拭了拭嘴角,也順手遞給他兩張紙巾,“下午沒事吧,我們出去走一走?”
津城CBD地心,節日氣氛濃厚,出來玩耍透氣的人多,南裡街做了一場主題活動,各種特色小攤應接不暇,吃的玩的小玩意都有,還有求新求變的套圈遊戲,獎品是肥美的大白鵝。
付佳希覺得新奇,往人群裡擠。
她身板瘦,穿著羽絨服也顯纖細。
嶽靳成雙手護著,擋在她兩側,為她生生圍出一條路來,她是看高興了,他的麂面鞋被踩得汙漬一塊塊。
付佳希躍躍欲試。
嶽靳成沒問,主動掃碼付款,把三十個圈遞到手中。
結果當然沒套中,也幸虧沒套中。
嶽靳成不敢想,一隻鵝待在車裡,會是怎樣的銷魂體味。
兩人跟著人流繼續向前。
煎餅果子攤,爆米花,小糖人,還有穿著漢服的小姐姐們,派發紅紙,在紙上許願,一定很靈。
嶽靳成和付佳希並肩同行,俊男美女實在惹眼,每人都被塞了一張心願單。
盛情難卻,也圖個好彩頭。
付佳希手一揮,不作猶豫,寫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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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更好的自己
她伸頭,想看嶽靳成寫的。
他正好收筆,筆鋒銳利,寫的是:
-所願如願
她問:“是我嗎?”
嶽靳成淡聲,“出於道德立場,我選擇回答,不是。”
付佳希瞥他一眼:“說得好像剛才在車裡,誰幹了大好事似的。”
嶽靳成微微蹙眉。
她已施施然向前邁步。
付佳希逛得悠然自得,尤愛工藝小擺件。
捏泥人的手藝吸引她注意,細致精湛,傳承非遺。
嶽靳成看她對一對兒小泥娃很有興趣,看了一次又一次。
那小人兒惟妙惟肖,顯然是一對。
“怎麼,姓俞的竟也喜歡這東西?”嶽靳成語氣涼飕,與這歡悅氣氛格格不入。
付佳希仔細端詳,不疾不徐反問,“姓俞的那麼多,你指哪一個?”
嶽靳成:“還有幾個姓俞的追求你?”
付佳希點了下頭,“不僅有姓俞的,百家姓裡我能選出好多個,比如……”
她適可而止,偏頭,若有似無地看著他。
嶽靳成咽了咽喉嚨,像被羽毛撓了痒。
“嘉一媽媽,原來你竟有這嗜好。”他略微提聲。
“嘉一爸爸,原來你也有這種嗜好。”她風輕雲淡地回擊,“既覺得我新交了男朋友,還熱衷於在車裡冒犯。”
嶽靳成:“……”
很好,多久不見,牙尖嘴利上了幾個臺階。
俞彥卿真不是東西,都教了她什麼破銅爛鐵。
他心情明顯低落,之後沉默寡言。
付佳希隻有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眼底才流露出濃烈情緒。
臨近約定接人的時間,劉叔打來電話,說是明天有誦經祈福的法事,周小筠和嶽嘉一想留宿一晚。
空出來的時間,夜色漫漫,何其長。
付佳希把街邊小吃吃了個遍,沒給晚飯留餘地。
嶽靳成想,她是不想和自己共進用餐,真可笑,曾經最親密的愛人,連一張桌子都不願再坐。
兩人各懷心事,遊蕩到晚七點,天太冷,這才目標一致地往回走。
燈影綽綽,紅燈籠應景,冬雪積厚,夜不似夜,像將亮的晨曦。
付佳希亦步亦趨,走得隨心所欲。
嶽靳成不由緊張,每每在她步伐踉跄不穩時,下意識地伸手相護。
“哎。”她忽然駐足。
嶽靳成迅速收回雙手,佯裝若無其事垂落腿側。
付佳希說:“我買的那對泥娃娃忘記拿。”
就是那一對兒,她嫌重,不想拎著。老板說,先隔這裡,等她逛完了再來拿。
她忘記了,幸虧走得不算遠,轉頭回去不過三五分鍾。
付佳希剛要轉身。
側臉挨了燙,被滾熱的力氣阻攔動作。
是嶽靳成,伸出的手。
他不讓她轉身走來時的路。
“別回頭。”嶽靳成沉聲似霧,“新年了,你就一直往前走。”
付佳希安靜聽話。
在他回來之前,始終維持這個姿勢。
又逢雪落,這新年,白雪皑皑,覆蓋萬物,凍結塵垢,好讓來年春風化雨。
“好了,拿回來了。”嶽靳成很快折返,氣息微喘,怕她久等挨了凍。
“走吧。”他說。
付佳希卻如铆釘一顆,定在原地不肯邁步。
“怎麼?”嶽靳成疑慮。
付佳希輕聲,“我沒有回頭,我也沒有往前走。”
聽著像是對他剛才的話的回應收尾。
嶽靳成嗯了聲,“乖。”
付佳希仰著臉,目光落於他眸間,“因為我一直在等你。”
嶽靳成怔然。
腦子高速飛轉,若要理解成,上一句話的延伸,也勉強能夠。
正當他斟酌思考之時,付佳希扎進了他懷抱。
後來的發生,不講道理 ,無法克制。
或者,某種程度上,彼此都已迫不及待。
滿苑已算遠離市中心,在回程途中,嶽靳成輕車熟路,開入一條杳無人煙的小道。四周樹木作掩,鮮有人煙,尤其這春節夜晚。
兩人在車裡就進行了一次。
分不清誰主動,亦或是,不分上下。
付佳希的腿最後不是腿,是面條,垂垂落於男人強勁的手臂上,又如蕩秋千,隨著他低頭的頻率而搖曳。
“……嶽靳成。”她揪緊他的發,迫使他從糖水裡抬起頭。
“不喜歡這個?”他聲音嘶啞,如重症感冒患者,“那就換一個。”
他稍稍起身,身影傾蓋。
依舊低頭,隻不過不是照顧身下的人,而是照顧自己的身下。
幾秒後,付佳希嗚咽。
嶽靳成的嗓音,隨之起伏,“這兒沒人,可以出聲。”
寂寞幹涸的花園,在滋潤裡抽出新枝。
“滿苑就別回了吧。”付佳希一把勾住要起身的人,在他耳邊微喘低哼,“那有祠堂,禮佛清淨地,會褻瀆神靈的。”
所以她的意思,就在車裡。
幸虧這車底盤穩,車身重,多大的動作,從外觀也察覺不出異樣。
嶽靳成被她弄得背脊發酸,眼底被歡愉熬紅。
他心裡莫名,自己這算是什麼?
偷情的奸夫?
對俞彥卿,竟生出了幾分愧疚。
“你車裡怎麼有這個?”付佳希頭發散亂,口紅蹭出唇瓣,似漸變的花,借著車外的微光,顯得別樣魅惑。
一盒安全套,拆得暴力,迫不及待。
“隨手放的。”嶽靳成啞聲。
付佳希扯出最後一隻,當著他的面,慢條斯理地撕開鋸齒口。
嶽靳成頭皮一緊。
她說:“拆都拆了,就別浪費了吧。”
瑞雪豐年。
車內的人生幻景也同樣精彩。
落雪簌簌,夜深無人煙,哼吟聲交織,成了迎新的第一首贊歌。
回到滿苑。
嶽靳成獨自在浴室待了許久。
他裹著一身熱氣出來,地板上烙下一隻隻未幹的腳印。
付佳希覺得不太舒適,索性躺著在床畔看書。
“對眼睛不好,坐起來。”嶽靳成說。
“坐不起來了,腰疼。”
他眸色又深了一分。
本想咽下去的話,還是沒能堵住。
“付佳希。”嶽靳成走近床邊,“我們好好談一談。”
他深吸一口氣,“我要確認一件事,你和俞彥卿,是不是在談戀愛。”
付佳希說:“隻談戀愛嗎?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嶽靳成心口如砸重錘。
是指,結婚嗎?
他收斂情緒,愈發迫不及待,咬牙切齒地應,“行。就當你們奔著結婚去的。”
付佳希眼神無辜,圓溜溜地盯著他,靜待下文。
“所以你要怎麼處理我?”嶽靳成問:“像剛才在車裡那樣,每個月有空了就召我去?還是定個地方,定好固定時間?”
付佳希問:“你可以?”
嶽靳成默然,目光像割裂的瓷片。
連付佳希都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分過。
就在她快要繳械時,嶽靳成說:“我可以。”
付佳希愣了下,饒有興致地繼續盤問,“你是怎麼個可以法?”
“時間地方你定,怕被人發現,就來H酒店,是柏豐旗下的產權,我打聲招呼,頂層套間歸你。”
“可我現在的工作,經常要出差,國內國外到處跑。”
“你的業務,應該去北上廣居多。”嶽靳成說:“這三個地方的企業活動常有邀請函,我讓焦睿留意。”
付佳希又問:“那俞彥卿那,你打算怎麼隱瞞?”
嶽靳成的耐心似已到了極限,又一聽此人的名字,簡直快要爆炸。
他忍下一口氣,“隨便!發現了他就打死我吧!”
付佳希再也忍不住,嗤聲笑了起來。
嶽靳成恨不得將她揉一頓,男人做到這份上,夠他媽不要臉的了,她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