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盡量保持著正常的步伐上了樓,進門後,駱瑭快步走到書桌前,將課本拿了出來。最後,才點了屏幕上的接受。
鄉下信號不太好,屏幕先花了一下,少女湊近鏡頭的臉頰才露了出來。她靠的有點近,臉型卻依然好看。
韋如夏面前堆放著一堆試卷和課本,凌亂得像是她沒有扎起來的碎發。駱瑭一接通,韋如夏就笑了起來,眼角彎彎,幹淨又漂亮。
“怎麼才接?”韋如夏問了一句,問完後,看著屏幕後的少年,眉頭輕輕一皺,道:“洗澡了?”
駱瑭雖然穿著衣服,但白皙的臉頰和耳根有些許的粉色,像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能看得出韋如夏說的話是打趣,駱瑭看著她,眼睛像是能盯穿屏幕,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月季香。
“嗯。”駱瑭淺聲應了一聲,看著她面前的數學課本,將自己的試卷打開,問道:“哪道題?”
手機放置在書架上,屏幕內的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指壓著嶄新的試卷,他還沒有做,但他已經準備好給她講了。
韋如夏看著看著,想起了今天奶奶說的話。她揉了揉眼睛,看著駱瑭心想。
他是她的朋友,那他們會互相陪著對方長大吧?
第18章
在奶奶家待了幾天,韋如夏在開學前一天回了家。拖著行李箱進了門, 韋如夏先去了餐廳。剛到餐廳門口, 韋如夏抬眼看到了正在倒水的韋子善。
兩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已經一個月了, 碰見的次數屈指可數, 韋如夏甚至都忘了他長什麼樣子了。
韋子善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外面套了一件淺灰色的開衫。他身姿挺拔,氣質儒雅, 看著完全不像是那麼難接近的人。但他的“不難以接近”,隻會對親近的人或者陌生人表現出來, 這裡面不包括韋如夏。
她既不是他親近的人, 也不是陌生人。
韋如夏回來沒有和韋子善說,她看著韋子善,桌子上還有中午李阿姨做下的午飯。看盤子裡的菜品一動未動, 韋子善應該又是一天都沒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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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韋如夏,韋子善索性水也不喝了, 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厚厚的杯底碰到桌面, 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我這次帶了奶奶做的小菜。”韋如夏在韋子善放下杯子的時候,意會到了他的意思, 她並沒有順他的意,反而將行李箱放下, 將另外一隻手裡提著的手提袋放在了桌子上。
手提袋很重, 韋如夏提上餐桌時,臉用力用得有點紅。她將手提袋裡用玻璃餐盒裝著的小菜一一擺放出來,邊放邊說:“奶奶說你最近胃口不好, 讓我幫忙帶回來的。”
小菜依次擺放好,一共五樣,透過玻璃盒身,能看到它們的樣子,想到它們的味道。
韋子善視線從小菜上收回,身邊韋如夏已經動手開餐盒了。他面色沉靜,眼底卻漸漸洶湧,道:“不用利用我媽來討好我。”
打開餐盒的手指觸及到冰冷的玻璃盒身,韋如夏仿佛沒聽到他的話,她將最後一盒小菜打開,抬頭笑看著韋子善,道:“她是我的奶奶,我不算利用。”
她話說得不卑不亢,臉上帶著淺淡溫和的笑意,愈發襯託了他的尖酸刻薄。
他斯文待人一輩子,對自己的女兒卻是這般尖酸刻薄。而對於這個毀了他生活,他又無法毀掉的女兒,他沒有辦法保持他的儒雅斯文。
韋子善起身離開了餐廳。
韋如夏低頭看著桌上的小菜,聽著韋子善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以一聲關門聲結束。韋如夏抿了抿唇,將剛剛打開的小菜餐盒重新扣上放進冰箱,拉著行李箱回了房間。
將衣服整理好,韋如夏坐在床上,抬頭觀察了一眼自己的房間。房間依然如她幾天前去奶奶家時的樣子,整齊幹淨又沒有絲毫人情味。
韋如夏低頭看了一眼書桌,上面放著剛從行李箱裡拿出來的課本試卷,還有一餐盒洗好的柿子。
柿子是伊鎮的柿子林的,前天她和奶奶去林子裡摘了一些,奶奶用酒悶了兩天將柿子去澀,現在已經很甜了。
韋如夏起身,拿了柿子出了門。
駱瑭聽到隔壁的開門聲後,就帶著阿芒出了門。他看著隔壁家空無一人的院子,剛才那一聲開門聲仿佛幻聽。帶著阿芒在院子裡玩了一會兒,隔壁又傳來開門聲,高挑的少女拿著一個餐盒走了出來。
她出門後先是往他家看了一眼,原本沉靜的臉在看到他後就是高興地一笑,而後她叫了一聲。
“駱瑭。”
不是透過語音,摻雜著電子雜音的聲音,是真真切切而又清甜的少女音。
駱瑭帶著阿芒一起出了門。
兩人好幾天沒見,韋如夏對駱瑭卻愈法親切了。她這次的假期作業,不會做的題,都是駱瑭給她講的。兩人雖然不見面,但每天視頻的時間都超過兩小時,就像平時住在一起時一個樣子。
“我給你帶了柿子。”
韋如夏走到駱瑭家門前,伸手摸了摸阿芒的腦袋後,將手上的餐盒遞給了駱瑭。
兩人站在一起,韋如夏身上仍然穿著短衫短褲,肩膀上的系帶系成一個蝴蝶結,鎖骨修長精致。
駱瑭接了餐盒,韋如夏補充了一句:“已經洗過了,嘗嘗吧。”
將餐盒打開,駱瑭遞給了韋如夏一個,韋如夏笑著接過,他自己拿了一個。
初秋的傍晚,兩人站在院子外面,一人一個柿子,各自咬一口,響聲清脆,甘甜很快掃蕩了味蕾。
駱瑭喜歡吃甜的,柿子挺和他口味,拿著柿子,他看著站在他面前的韋如夏,她正咬著柿子,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她英氣的眉眼間還有因為坐大巴帶來的疲倦,長睫下,淺棕色的眸子微暗,似乎在想著什麼。
“作業沒做完?”駱瑭將餐盒扣上,垂眸望著她問道。
“唔。”韋如夏抬眸看了駱瑭一眼,她剛剛走神去想韋子善了。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神色平靜地看著她,漆黑的雙眸清澈透亮。
韋如夏笑了笑,又咬了一口柿子,轉頭望了一眼天邊的晚霞,她搖搖頭說:“沒有,都做完了。”
顯然,她的情緒不是因為學習。
韋如夏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有什麼負面情緒都是自己消化,她愛笑,若不細心,甚至根本看不出她在難過。
駱瑭想著她剛剛出門時的表情,嘴裡的柿子清甜,駱瑭低眸看著韋如夏,突然說了一句。
“我挺想你回來的。”
眼睛裡倒映著晚霞,韋如夏回頭看著駱瑭。少年清俊的臉,清晰而深刻。
心口像是被人拿著手給焐熱了,韋如夏抬頭看著駱瑭,笑著咬了口柿子。
國慶假期結束,很快到了月考的時間。
十月中旬的天氣已經不那麼燥熱了,但因為考試,同學們的心卻依然煩躁著。
考試時間定的是周四周五,周三放學前,最後一節課,班裡收拾著課本和私人用品,教室明天要用作考場。
柯文臻進門的時候,班上的人正在悶聲不響的忙活,看這氣氛,柯文臻問了一句:“現在開始愁了,早幹嘛去了?”
“哎呀~”班上被打趣的一陣唉聲嘆氣。
怕影響他們的情緒,柯文臻沒再繼續說下去,她笑了笑說道:“行了啊,都打起精神了。我們學校第一次月考,題不是很難。”
說完,柯文臻拿著手上的紙,說:“這是考場和座號安排,貼在那裡,大家記得看一下。班長,過來貼一下。”
班長王安石聽到呼喚,拿著膠棒從座位上站起來,然後將考場分布表貼上了。貼上以後,大家蜂擁而上去看考場。
韓竣松彎著腰,扶著脖子低頭看著考場分布表,埋怨道:“丞相,你下次能不能貼高一點啊?這樣看累死了。”
丞相是王安石的綽號,他比班上的同學年齡都小,個頭也矮。聽韓竣松這麼說,王安石皺了皺鼻子,說道:“我已經盡力了。”
按理說,班裡的班長應該找個大高個子壓的住場子。但柯文臻不走尋常路,偏偏找了班上的老幺來當班長。
王安石學習成績好,年紀小,脾氣也軟,班上如果紀律不好,他管了有不聽的,後面韓竣松那些在學校裡混的小子會替他出頭。
看王安石那一小點,韓竣松也沒再說,看完了以後,興高採烈地回去說道:“駱哥在第十五考場,肉肉在三十考場。至於大長腿……和我一個考場,哈哈哈。”
“那就是最後一個考場咯?”胡吟吟挖苦了韓竣松一句。
“是倒數第二個考場好吧!”韓竣松哼哼兩聲,美滋滋地說:“倒數第二個考場有藝術班的學生,全是大美女。”
胡吟吟一巴掌拍過去,韓竣松趴桌子上半天沒上來氣。
韋如夏是轉校生,轉校生沒成績自然會被排在最後。和韓竣松道了聲謝,韋如夏低頭繼續看課本。
越到了考試,越是什麼都不會做了。韋如夏倒沒有煩躁,她看著課本從頭開始串聯知識點。
身邊的駱瑭雷打不動地在看漫畫,韋如夏掃了一眼,看著漫畫書上畫著的熱血打鬥,想著剛剛韓竣松說的駱瑭的考場。
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急啊,整天看漫畫成績都能排在中上遊。
視線裡的漫畫書上突然出現了一隻手,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彎,駱瑭捏住書角,問道:“看完了麼?”
韋如夏回神,抬頭看著他,搖搖頭說:“我沒在看你的漫畫。”
駱瑭將漫畫翻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