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月上半空。
席歡拿著從宿舍裡翻出來的手電筒,帶了個小鏟子,和尤薇偷偷摸摸出門了。
因為在山裡,各種工具校方都是必備的,根本不用她去要。
自從白天看到那一幕,後來她們就決定幫她們重新弄好,來這裡的第一天,做個有意義的事,為了小朋友們的笑容。
而且這事還和席歡有點牽扯。
“這花既然是野生的,那就有其他的地方也有。”尤薇邊走邊說:“我下午好像看見一個地方有,咱們移栽就行。”
當然出來前,她們也詢問了,這山區沒什麼野生動物,很安全,而且學校也有圍牆攔著。
席歡點頭,“行。”
好歹是因為她出的這事,小孩子們單純,讓她們開心一下自己也開心。
很快,尤薇說的那個地方就找到了,的確有那種野生花,還挺多,一簇簇的在一起,月色下別樣的好看,散發著清香。
尤薇說:“挖一點應該就夠了。”
這花小,挖起來不費事,她們兩個還算手巧,結束後這邊也沒有光禿禿的,隻是花簇變小了,還是有點好看的。
席歡有點嫌棄沈輕浪那個辣手摧花的手法,“行了,走吧。”
隻是,還沒等她們到地方,就瞧見那邊有個身影。
尤薇心神一凜,“別又是去偷花的吧?”
席歡定眼看了下,“應該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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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咱們手裡有工具呢。”尤薇晃了晃鏟子,壓低聲音威脅道:“要真是,那就給他個兩鏟鏟,敲死他丫的。”
等走過去,那邊的人也聽到動靜,轉過臉來,就被手電筒給照到了。
“是你啊。”尤薇顯然還記得白天見到的人,一下就認出來了。
沈輕浪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席歡。
席歡對他輕輕眨眼,然後蹲下來弄地上的東西。
她們將剛才的花栽進去,這地方不大,不過十幾分鍾就好了,看著還挺像一個小花圃的,配著幾朵其他顏色的花,煞是好看。
尤薇興致勃勃,看著自己的成果,說:“我帶了水,就這麼澆上去。”
她早就準備好了,之前阮文帶了一箱礦泉水,她拿了兩瓶過來。
遞給席歡一瓶後,她就彎腰去了對面,專心給剛埋上的花澆水。
席歡正準備擰開,看旁邊的沈輕浪眼睛發亮,低頭盯著她,清雋的容貌夜裡也相當好看。
她想了想,小聲說:“我擰不開。”
沈輕浪立刻接過,不到一秒就擰開蓋子,再還給她,開心得就沒差咧開嘴角笑了。
席歡接過,誇道:“沈老師真是厲害。”
沈輕浪對這聲誇獎相當受用,像個吃到骨頭的大狗,就差沒衝著她搖著尾巴了。
沈輕浪突然拉住她。
席歡不明所以,問:“怎麼了?”
對面的人好像是害羞了,又怕前面的尤薇聽見,放低了聲音,“你下次可不可以還找我……”
席歡乖巧地聽他說完。
“我……我擰瓶蓋很順的。”
席歡被他這話逗抑制不住,細碎的笑聲溢出來,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沈輕浪強調道:“免費的,不要錢。”
作者有話要說:不僅偷小孩子的花撩妹,就連種花都還記得撩妹的浪是真的很浪了
第5章 第五口
直到人跑沒影了,席歡才覺察出對方的意思。
尤薇在後面站著,一聲不出,伸手指慢慢地戳了戳席歡的後背,“妞,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瞧這機靈勁,看不出來小小年紀就會撩妹了啊。
席歡估摸著尤薇壓根沒認出來沈輕浪就是下去那人,畢竟她一向對這種事不上心。
她晃了晃瓶子,裡面還有一點水,發出碰撞的輕吟聲,那個瓶蓋臨走前還被塞進了她手裡。
席歡說:“可能吧。”
“哦呦。”尤薇立刻上前一步,與她並排,“準備好接受小奶狗的強撩了嗎?”
小奶狗這個詞已經不陌生了,在現在的網絡上尤其火爆,眾多女孩子的心儀對象。
席歡將手電筒打開,對著自己的臉。
尤薇不明所以。
席歡卻突然歪了頭,勾起一個莫測的笑容,“你覺得是他撩我?”
後面的一句話消散在黑夜裡,“還是……我撩他?”
尤薇:???
咋回事,她出現幻聽了嗎,尤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天沒問出嘴裡的問題,而人早就走到了前面。
席歡喊:“快點回去睡覺啦。”
尤薇追上她,壓低聲音問:“喂,你認真的嗎?”
席歡沒回答,兩個人很快就回到了宿舍那裡,她抬頭看了眼,二樓的那間宿舍也還亮著燈。
她停在走廊上,挑眉:“我不像認真的人嗎?”
.
誰撩誰?
當然是自家這妞道高一尺了!
尤薇已經從“什麼不是今天才認識的第一面怎麼就開始互撩了呢”的情緒過渡到“嗨呀這單純小可憐已經被吃得死死的了真是心疼啊”。
導致星期五原本有她的課,差點連這個都忘了。
好在席歡早就背熟課程表,提醒了她。
席歡自己的課是在下午。
這裡學芭蕾的很少,大學生實習本身就不用多花錢,校長室這個地方生長出來的人,就想讓這裡的孩子們見見世面,也不至於脫節。
課開始的時候,孩子們都正襟危坐。
顯然對於新奇的課程,她們是非常感興趣的,看到席歡拎著的電腦時,就更好奇了。
這裡沒有多媒體,所以就隻能一起看電腦屏幕,她目測了一下,好在一個班人數也不是多到離譜,擠擠還是可以的。
一開始是自我介紹。
席歡眼睛一轉,就看到了上次問話的那個小女孩,今天依舊扎著衝天揪,罕見的穿著一件連衣裙。
看得出來,這件裙子她很喜歡,不停地撫摸,會不自覺地笑。
席歡彎腰,“上次沒來得及問你的名字,可以告訴老師你叫什麼嗎?”
小女孩仿佛又聞到了前兩天蛋糕的香味,“我叫林清夢,滿船清夢壓星河的清夢。”
“這名字真好聽。”
“我也覺得,我媽媽可厲害了。”
課上自然不能說太多,席歡打開了自己之前下載的視頻,給她們看芭蕾的基礎介紹,帶起一點興趣,後面就容易教了。
四十分鍾一晃而過。
下課鈴響後,席歡出門,恰好碰見了來回觀察多次的班主任王老師,禮貌開口:“王老師。”
班主任笑道:“席老師。”
二人並肩向樓下走。
“清夢可從來沒這麼喜歡過一位老師。”王老師突然開口,沉默了一下,“她的性格一直都挺別扭的,和其他孩子也不是特別合群。”
席歡驚訝,“今天看起來還挺好的啊。”
“所以我也很吃驚。”王老師笑了,然後說:“林清夢的身世比較復雜,她媽媽是被拐賣過來的,聽說以前是個大學生,後來在她三歲的時候殺了林清夢的爸爸,然後自首了。”
故事不長,但很黑暗。
從那以後林清夢就和她奶奶一起生活,至於她的外婆那邊,當初女兒失蹤後,兩口子就老了數歲,最後在女兒入獄後得知真相,恍惚中出了事。
一個好好的家庭就這麼出了事。
女大學生被拐賣的事情席歡從新聞上看得不算少,換做是她,在這樣的環境下,做出極端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苦了孩子。
.
回到宿舍時,席歡看了眼時間,都五點多了,差不多去吃晚飯了。
她開尤薇的門的時候,對方正在打遊戲,戴著耳機,壓根沒聽見開門聲。
很快,就聽見尤薇問:“你都擊倒了,為什麼還要用拳頭虐待他?”
也許是對方說了什麼,又或是怎麼了,席歡就見尤薇按了下鍵盤,叫了一聲,然後關了電腦,發呆。
她招呼道:“吃晚飯去呀。”
尤薇側過身,嚴肅地問:“歡歡,你說那個非酋是不是想撩我?”
席歡隨口問:“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尤薇連忙將剛才的事情口述出來,“……你說他完全可以擊殺,非要跑個一段距離去用拳頭捶死對方,然後我就問他為什麼虐待對方,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
席歡非常認真地捧場:“怎麼說的?”
“他說他不知道。”
席歡不理解,“這有什麼撩你的跡象嗎?”
“不是啊,是他後面跟了一句——可能他殺了你吧。”尤薇捶床,“媽耶,這是對我說的,這個非酋是不是看上了我的歐氣?”
“你可能想多了。”
“網戀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所以吃飯嗎?”
“不吃不吃。”尤薇仰面躺倒,“誰知道遊戲對面是人是狗,指不定還是個大雕萌妹。”
這個遊戲最出名的可就是變聲器了,微博上之前還火過一群人各種音的,都是殘忍了揭露了真相的勇敢者們。
“那我自己去了。”席歡聳肩。
她又去敲了陶珊珊的門,得知她吃過了,就隻能自己一個人了。
小學校食堂自然也不大,總共有五個窗口,晚上大多數孩子都是回家的,所以就開了兩個,偶爾有學生過來打飯。
陳雪陽一邊吃飯一邊刷手機。
不知看到了什麼,他突然抬頭說:“哎,這次和我們一起支教的幾個妹子還挺好看啊。”
沈輕浪坐在他對面,背挺得直,吃飯愣是被做成了在做科研的樣子,一舉一動都極為認真,一口一口地吃著。
罕見地,他突然“嗯”了一聲。
“喲,你居然贊同。”陳雪陽打趣的同時,眼尖地瞅到了進門的席歡,轉了轉眼珠,“就今天下午陽臺看到的那個就很好看。”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沈輕浪微微皺起的眉。
就知道有問題,一向隻對飛行器設計感興趣的呆板學霸,兩耳不聞窗外事,居然也有了少女的心事,可真難得。
陳雪陽正要繼續說,就看到討論的對象來到這邊,坐在了他對面。
嗯,沈輕浪的旁邊。
陳雪陽看了看低頭不作聲的沈輕浪,問:“妹子,你是不是走錯了位置?”
席歡搖頭,“我是來找沈老師的。”
沈老師,都這麼叫上了?陳雪陽的視線在她和沈輕浪之間打了個轉,深深懷疑自己錯過了什麼勁爆的事情。
席歡側臉,見沈輕浪一直低著頭,拿手指碰了碰他的胳膊,“欸。”
他今日穿的白襯衣,倒是很搭氣質,眉目清秀幹淨的,側臉鼻梁高挺,被食堂上方的燈光打出精致的陰影。
被這麼看著,沈輕浪吃也吃不下去了。
一瞬間蹦出個想法,萬一自己現在剛好一口吃的很醜,那豈不是很丟臉。
他抬頭,與她對視上,“有什麼事嗎?”
淺棕色的眸子裡落在她身上。
一開口就清清脆脆的,仿佛帶著山野間泉水打在石頭上的叮嚀聲,蕩在人心間。
席歡從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然後放在桌上,透明的糖紙映出好看的顏色,看上去就誘人。
她收回手,支著下巴看沈輕浪。
等人都要不知所措的時候,她才輕盈盈笑道:“這是昨晚的謝禮。”
沈輕浪還沒開口說話,席歡就去了窗口那邊。
陳雪陽充當隱形人幾分鍾了,終於忍不住開口說:“浪哥,反正你也不愛吃甜食,這種糖果就交給小的幫您解決唄。”
沈輕浪不吃甜食是他們宿舍都知道的事實。
他伸手去拿。
隻是他手還沒碰到那些繽紛果糖,沈輕浪就一把全撸進了自己的兜裡,一個都沒留。
他看都不看陳雪陽,“我吃的。”
一瞬間的動作如同龍卷風。
陳雪陽一邊點頭,一邊又反應過來翻白眼,“這麼多年不碰甜食的大佬今天開始要嘗試了嗎?”
他搖晃著腦袋感慨道:“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