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糖剛在瓷磚地上躺下,陶竹就風風火火地追出來,給它蓋上被子,抹了把冷汗:“幸好。”
蘇禮換好拖鞋:“你又在表演什麼,給兒蓋被的京劇嗎?”
陶竹一臉沒好氣。
“暹羅貓不能受凍!一冷毛就會變黑,還白不回來!”
“不是我一驚一乍,萬一不給黑糖做好保暖的話,還沒過這個冬天,它就會黑成挖煤的。”
“那多富貴,”蘇禮說,“從小暹羅變成了煤老板,你發財了。”
陶竹:???
陶竹懶得回懟,看蘇禮眼皮紅紅:“你幹嘛一直揉眼睛?”
“不舒服,”她說,“是不是進蟲子了,一直沒弄出來。”
“我看看。”陶竹過來仔細看了一陣,這才道,“沒有啊,可能是這陣子累著了吧。”
“我屋裡有人工淚液,給你滴一下應該就好了,你等下,我去拿。”
客廳空空蕩蕩,陶竹去拿眼藥水,其餘兩個室友在樓上休息,蘇禮背靠沙發,閉眼小憩。
從口袋裡摸到個東西,她拿出來看了眼,是枚淺金色的戒指。
傅鴻卓提前跟她說過,如果家裡有淺色戒指的話,最好記得拿,不用戴在手上,放包裡就行。
於是她從陶竹的櫃子裡找出了一枚,隨手揣在了口袋裡。
果不其然,最開始他父母還抱著懷疑態度,可看見二人打著同一把傘,又無意看到她口袋中的戒指,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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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陶竹從房間裡出來,掰了支人工淚液遞給她。
蘇禮將戒指還回去,看著自己空蕩蕩的無名指,若有所思道:
“你說……有沒有那種說法,就是無名指上摘戴戒指超過三次的話,以後就嫁不出去了?”
“人家都是說伴娘三次才嫁不出去,”陶竹說,“但你不會的,你當五十次伴娘也會有上萬人排隊到法國等著娶你。”
想想,陶竹眼睛一亮:“這麼算的話,我可以結五十次婚都不怕沒伴娘诶。”
“……”
蘇禮滴完眼藥水,在沙發上無語了一會兒,這才起身:“明天我要早起,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嗯呢,你去吧。”陶竹橫躺在沙發上,緩緩道,“無業遊民陶竹的精彩人生,從黑夜降臨時,才剛剛開始。”
蘇禮沒有熬夜的資格,第二天早起,又去了趟樂和動漫。
聊了一整天的設計思路和呈現形式,下午六點多才結束,她坐電梯下到一樓,打算去SL逛一圈,然後回家。
坐電梯的時候她低頭刷著微博,隱約覺得身後的說話聲有些熟悉,但沒在意,直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過頭。
大約反應了五秒,蘇禮才開口道,“易柏?”
男生穿著棕色上衣,很乖地背了個藍色背包,正在朝她笑。
她問:“你怎麼在這兒?”
易柏說:“我來面試。”
“面試?”
“嗯,我從那邊離職了,剛好……剛好看到你發的朋友圈,覺得這裡環境挺好的,就來試試。離家也近。”
蘇禮點點頭。
昨天參觀了樂和動漫之後,她還拍了不少照片,發到了朋友圈,沒過多久易柏就找到她,問了很多有關樂和的問題,想必也是為今天的面試準備。
走到門口,易柏又說:“學姐,已經六點半了,要不我們一起吃個飯吧?附近新開了烤肉。”
蘇禮:“不用,我回去……”
話還沒說完,身前猛地跳出一個不明物體。
陶竹抖了兩下袋子,“噔噔,櫻花甜甜圈,剛特意排隊買的呢。”
蘇禮差點被嚇得一個虛晃,掐著陶竹的手臂,難以置信道:“你怎麼也來了??”
陶竹拋媚眼,“去隔壁買蛋糕是假,想跟你一起吃晚餐是真~”
蘇禮一陣惡寒:“要麼你打車回去吧。”
陶竹看到旁邊的易柏,愣了一下:“這是……?”
“易柏,我學弟,”蘇禮這才想到介紹,“滿分的那個一百。”
“不不不,”少年著急擺手,“容易的易,松柏的柏。”
陶竹盯了他半晌,不禁發笑:“你別緊張,我知道的,哪有人會姓那個一啊。”
男生撓了撓頭。
陶竹目光一轉,倏地亮了亮:“剛好三個人,不如我們去吃自助日料吧,今天三人同行一人免單!”
……
陶竹發話,蘇禮自然是沒有拒絕的機會的,易柏也正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蘇禮強行被拖上了車。
日料吃到一半,易柏一直在幫她們加水,陶竹感慨道:“好乖的弟弟,我弟要是能有你這麼乖就好了。”
“那你把我當弟弟也行的,”易柏不自覺朝蘇禮那兒瞟了一眼,發現她還在吃三文魚,又迅速收回目光,繼續道,“我不介意的。”
陶竹指他:“是不是認真的?”
“認真的。”
這話一出,江湖豪傑陶竹立馬上頭。
“好!那就這麼定了,以後我和蘇禮有什麼跑腿和苦力勞動,都叫你。”陶竹打了個響指,“這頓飯姐姐請客!”
蘇禮默了默,抬起頭看她,欲言又止。
陶竹:“怎麼?”
“你覺不覺得你像山路上那種強搶民女的惡霸?”
“……”
“這叫合理利用資源,懂嗎?”
///
《巔峰衣櫥》的下一期錄制在即,蘇禮一邊忙著做新衣服,一邊給樂和動漫畫稿子。
好在SL的第一批緊急補貨已經到了,工廠加班加點,總算讓店裡又滿了起來。
吸取了上次的經驗,蘇禮給門店裝了能聯網的監控,時不時就打開手機看看店內情況,偶爾周末和節假日,店裡還需要排隊。
易柏也順利在樂和入職,那天下午找到她,說想來看看她畫的設計稿,順便學習一下做衣服。
蘇禮便把制衣室的地址發給了他。
易柏本隻是想看動漫的設計稿,沒想到自己抵達時,她正在做《巔峰衣櫥》的任務,他抬眼便被嚇了一跳。
他以前隻知道她會做繁復的裙擺,卻沒想到通勤的式樣,她也能拿捏得這麼好。
聽說這期的主題是水果派對,衣服中需要用到最近熱門的水果元素。
這種主題,讓人第一時間就聯想到印花,簡單又直接。
如果說再加點創造性,可以走漫畫的形式,或者正負形。
但蘇禮根本沒有選擇這麼直白的設計。
第一件,很明顯能看出靈感來自草莓,而她卻是從黑色紗裙入手,將裙擺剪出不規則形狀,模擬草莓葉,上衣則繪有兩道弧度,簡單勾勒出草莓形狀。
既能看出主題,又一點兒不生硬,甚至很有設計感,連目標用戶以外的受眾都不會排斥。
第二件,一個個淺藍色小毛球模擬藍莓形態,順著肩線垂落,一定程度上收窄了肩膀,俗稱顯瘦。
第三件更是利用山竹雙層的形態做了假兩件,內搭是白色,手臂處縫著淺紫的外衫,如同將外套脫了一半,俏皮中還有點小性感。
易柏逐個欣賞,等走到最後一處,蘇禮正坐在那兒縫領口。
“好好看啊,”他真情實感道,“如果我有女朋友,肯定買給她。”
蘇禮忙著穿線,頭都沒抬:“別光說不練,你趕緊去找一個。”
易柏摸摸脖子,又換了個話題:“是不是快做完了啊?”
“嗯,還差收尾。”
“好快啊。”
“不快了,馬上就要開始錄制了,”蘇禮道,“每一針,都是我在深夜流下的眼淚。”
他摸了摸外套袖口處的珍珠:“然後變成了這個嗎?”
蘇禮睨他:“什麼意思?”
“童話裡都這麼寫,公主的眼淚會變成珍珠。”
?
“小孩子跟誰學的,一天到晚說些亂七八糟的,”蘇禮說,“你有這功夫來幫我裁褲子的版,上次不是說想做工裝褲嗎?”
“哦哦哦,”他老老實實地坐過去,“想的。”
……
做完全部的成衣已經到了下午,蘇禮又去吃了個燒烤,回去的時候把陶竹嚇了一跳。
“我操,”陶竹盯著她,“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蘇禮抬手,果然在眼睑處摸到了個凸起,直徑還挺大。
也許這就是加班連軸轉的代價,她長麥粒腫了,還是兩個,一邊一個。
醫生說她這發炎有點厲害,得做手術,術後還得休息。
天地可鑑,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慶幸衣服做完了。
次日上午的手術,是陶竹陪她去的。
不是什麼大手術,做完之後兩隻眼睛蒙上紗布,過一晚再復查,遵醫囑按時吃藥、敷藥就行。
回去的路上,蘇禮全程閉眼,由陶竹指引方向。
蘇禮:“爾康,是你嗎爾康,爾康你在哪……”
陶竹剛來大姨媽,實在沒力氣陪她演戲:“爾康死了。”
“……”
終於把蘇禮送回床上,陶竹說,“你睡著吧,我出去買點東西,多睡幾覺就好了,千萬別爬起來玩手機。”
“知道了,”蘇禮惜命如金,“我不會睜眼的。”
更何況兩隻眼都貼著紗布,她睜眼也看不到東西啊。
“那我走了,你有沒有什麼要我帶的?”
“沒,幫我把香薰機開一下就行。”
陶竹嘖了聲,“果然是公主,夠事兒,睡覺還得開香薰呢。”
不是她事兒,主要是現在大白天,極有可能睡不著,她隻能靠香薰催眠。
但剛做完手術,她也疲憊,便沒有開口反駁。
香薰機連著音響,聽著歌,她不知何時就睡了過去,醒來時還有點茫然。
頭痛,眼睛也是。
麻藥過勁,現在眼皮開始突突發疼,似乎直接連到了腦神經,即使她什麼都不做,也像是有人拿著斧子在眼皮裡開疆拓土。
更可怕的是,為了防止紗布不透氣,她將空調開到了很低,但或許是睡夢中痛得踢了被子,現在她感覺很冷,極有可能發燒了。
這是什麼神仙運氣。
正在她大腦當機一籌莫展間,房間的座機突然響了。
搬進來之前,她還吐槽過這玩意在21世紀毫無作用,但此刻,她忽然無比感謝這項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