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禮:……
幸好她的悲慘經歷打動了某位路人,有男生開始幫她追起狗來。
柴柴撒丫子狂奔,由於不熟悉這邊的地形構造,直接沿著堤岸跑進了河裡。
——“撲通”一聲,男生也躍進了河裡。
就在蘇禮心悸的瞬間,男生終於靠著身高優勢,將柴柴“捉拿正法”,抱上了岸。
蘇禮已經快跑吐了,她體測八百米都沒有這樣如風的速度,此刻喘著氣,給柴柴牢牢扣上了狗繩。
她花了幾分鍾才平復下呼吸,抬頭道:“太感謝了,沒有你估計我都……”
停了幾秒,“班長?!”
那男生也愣了下,旋即笑出一口白牙:“蘇禮?你住這附近啊!”
“對,跟室友一塊出來住,你呢,你不是住家裡嗎?”
這是她高中班長傅鴻卓,人挺好的,經常幫同學瞞作業求福利。
傅鴻卓像是哽了哽,這才繼續笑說:“出來散散步,看到有個女生追狗追得太辛苦了,就幫個小忙。”
蘇禮嘆息一聲,“真沒想到柴犬這麼鬧騰,我還以為挺乖的呢。”
“柴犬算是特別能鬧的狗了,你記得繩子弄緊一點。”
蘇禮努嘴,“我覺得也是,下次遛它得用兩條繩綁著。”
傅鴻卓將狗放了下來,蘇禮發現他身上都湿透了,此刻有點於心不忍,“不好意思啊,還麻煩你下水了。今晚我請你吃個飯吧,等我面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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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傅鴻卓笑,“我又不是為了你請客才救狗的。”
“那也不行啊,到時候怎麼跟你家勳勳交代,”她也笑,“他不得坐高鐵趕來追殺我?”
傅鴻卓作為班長,雖然是班上的老好人,誰的忙都幫,但跟他關系最好的兄弟隻有習奕勳,並且他拒絕女生的理由都一模一樣:不好意思,我想好好學習。
後來班上天天打趣他倆是一對,大家沒什麼惡意,都是開玩笑的,玩笑開多了也就變成梗,時不時總得提一下。
好在他們倆脾氣都好,也沒誰真生氣。
說到這裡,傅鴻卓默了會,蘇禮又繼續道:“就吃我們學校門口那家吧,我好久沒去了,跟你第一次見面就把你弄成落湯雞,我真過意不去的。”
“更何況你高中那會兒還幫我釘過錯題集,我這不恩將仇報嗎。”
傅鴻卓咳嗽幾聲,像是在思考什麼,半晌後才說:“你要真想感謝我,不如幫我個忙吧?”
……
…………
蘇禮回到家,洗完澡洗了狗,鬧鍾剛好響起。
她出發前往樂和動漫,談了大半個鍾頭,確定下來合作方向。
這是一家國漫公司,近三年崛起的,有兩部票房過三十億的現象級動漫,蘇禮也很喜歡。
故而樂和動漫一找到她,說想合作聯名款,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對方本想遷就她的位置,但蘇禮說自己想來公司看看,地點便還是定在了樂和。
這公司哪裡都很好,唯一不好的……是寫字樓和川程挨得太近,幾乎就隔了一條馬路。
不過好在合作很愉快,對方一直將她送下電梯才回去,蘇禮笑著讓他不用再送,自己走到了門口。
結果剛踏出大門,仰頭就發現落了雨。
她伸出手,雨冰涼地落在手心。
不知是恰到好處還是不合時宜。
與此同時,灰色勞斯萊斯在大雨中轉了個彎,帶著男人獨有的冷冽與不近人情。
司機隻抬頭隨意掃了眼路況,便發現穿著藕粉色連衣裙的蘇禮。
“那個是……是……”
司機而今也找不到正確的稱呼方式,隻能回頭去看男人,然而程懿的目光直直落在窗外,像是早就發現了。
他低聲,簡單回了個音節:“嗯。”
說來也是奇怪,以前沒在一起時天天派人守著她,尋找她的行蹤,可偶爾也覺得她擅長藏匿,總容易消失不見;
現在分開了,如此喧鬧又慌張的雨天,他竟然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她。
司機:“那我們……”
程懿:“就在這靠邊停吧。”
“不去前面了?”司機目測著距離,“這還有幾百米呢!”
“不用了,以後車也別筆直停到她面前。”
免得她沒有安全感,總覺得自己被監視。
她還信他時,那些偶遇都是假的,現在偶遇成了真的,怕她也是不會再信了。
更何況,當時錄完綜藝她說出那番話,又拉黑了他,想必也是……不願再同他有任何交集。
程懿拉開車門。
司機:“您去哪兒?”
他說,“給她送把傘。”
司機追下來,“我去送就好了,您別淋到雨了……”
然而話說到一半,卡在喉嚨裡。
男人竟是在雨幕中微微俯了身子,任雨傾落下來打湿半邊袖口,他取了幾張紙幣,買走路旁小女孩籃子裡所有的幹花。
小女孩大約十歲,此刻又驚又喜:“不用這麼多錢,兩百塊就夠了……”
他卻指了指小女孩身邊的白色雨傘:“這個,還要麼?”
小女孩立刻明白了:“不用的,我已經有雨衣了,哥哥,你想買這個嗎?”
“嗯。”
女孩指指他的頭頂,“可是你有雨傘了诶……”
“幫哥哥送給大樓門口的那個姐姐,可以麼?”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亮:“可以的,你買走了我的花,我今天的營業已經結束了。那我怎麼和她說呢,嗯……就說一個好看哥哥讓我給你送把傘?”
“不用了,”程懿低低道,“怎麼說都可以,不提到我就行。”
她顯然很難理解:“啊……”
“不要說是我買的。”
“為什麼呀?”
他不禁啞然失笑,“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因為說是我,她就不會要了。”
“哦,那好吧……”小女孩仿佛也感覺到失落似的,一會兒後才說,“那我就說,賣花的時候看到別的姐姐都有雨傘,我這裡多了一把,就剛好給她,行嗎?”
“好,謝謝你。”
“不客氣的。”
小女孩想了想,又說:“哥哥,我阿婆跟我講,你想要對一個人好的話,要親口告訴她,你不告訴她,她就不會知道了。”
程懿垂眼:“不知道也挺好,知道了說不定徒增煩擾。”
“可這樣對你不好,我看你不高興。”
像是走入死結。
男人道:“她不淋雨我就高興了。”
“真的嗎?”
程懿頷首,交代完才準備轉身,但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抬眼那瞬便定在了原地。
——有人來接她了。
蘇禮被風吹得關節發冷,本來漫無焦距的眼睛,終於在看到來人時恢復了正常。
她低頭看了眼時間,“遲到五分鍾,再晚點我卷的頭發都要塌了。”
“抱歉抱歉,”傅鴻卓說,“我把他們送過去才來的,這不是下雨堵車嗎,走不動。”
她咳嗽兩聲:“人都到齊了啊?”
“嗯,就差我們了。”
她頭皮有些緊繃,這才說,“行,那走吧。”
傅鴻卓遞給她一把傘,“我剛發現開車過來特堵,但我們走過去隻用五分鍾,從那邊拐過去,要不我們走路吧?”
“行,不過……”蘇禮腦子轉得飛快,嘶了聲。
傅鴻卓:“怎麼了?”
“尊敬的班長大人,我們倆打兩把傘,你確定?”
傅鴻卓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舉著傘湊近了些,“不好意思,是我想得不夠周到,抱歉抱歉……”
蘇禮嫌棄:“你怎麼老在道歉的?”
“可能因為我與人為善吧。”
蘇禮:?
走出去幾步,傅鴻卓又說,“我剛路過,看到有家賣狗繩的店了,我家用的就是那個,等會帶你去買吧,挺牢固的。”
“好,你家養的什麼狗?”
“阿拉撕家,是真的撕家。”
……
二人笑著從程懿身旁經過,因為傅鴻卓和傘的遮擋,蘇禮壓根就沒發現他。
並肩而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還伴隨著笑聲,徒留程懿站在原地。
還沒入秋的風,卻吹得人骨髓生寒。
他忽然想起方才,她竟然將手中的另一把傘放在一旁,轉而主動與那人打了同一把。
男人闔眸。
——是他該得的,怎樣都是該得的。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直到身旁的司機提醒,這才上了車。
小女孩追上來:“姐姐有傘了,哥哥,那這把傘怎麼辦?”
“留著吧,萬一下次看見她沒傘,記得送給她。”
“噢,好。”
“萬一以後姐姐也像今天一樣,有人接、也有傘呢?”
男人身形在暗影中驀地一僵。
那就祝福她吧,他想。
隻是左胸腔內卻難以遏制地,傳來刀絞般鋒利的痛楚,一秒一秒,一刀一刀,像是凌遲。
他深呼吸幾番,最後笑了。
曾經決策果斷、從不猶豫的男人,在這一秒竟垂眼蒼白道:“怎麼辦,哥哥也不知道。”
……
程懿回到公司,處理了半小時事務,接到霍為電話:“馮風從墨西哥回來了!你趕緊出來吧,就在前面這個火鍋店,他說好久不見特別想你,見不到你的笑他怎麼睡得著——”
程懿:“不去。”
“馮風今年過生日不辦生日宴,今天就是他的生日宴,你真不來?你想看他淚灑當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