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珊大喜過望地來迎接她:“今天這套確實好好看啊,到時候出鏈接了發我,我要去搶。”
眾人紛紛附和,恭喜她今天拍到了近兩千萬的高價。
她正想說到時候一人送一套,結果不遠處忽然有人招了招手,是初吻的導演。
“慄慄,這兒,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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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時後。
“什麼?列入重點拍攝?!”
回到家,聽完蘇禮的復述,陶竹把薯片的包裝袋捏得噼啪響,“初吻節目組找你,說要把你列入重點拍攝?”
“素人裡的重點,”蘇禮澄清,“肯定不會喧賓奪主超過明星的。”
陶竹哼了聲:“我看你倆的熱度,好像比藝人還高呢。”
“可能這就是無心插柳吧,大家的萌點真是難以捉摸。”
陶竹:“所以咧,你答應沒有?”
“答應了啊。”
“他們說的重點,隻是借用我的制衣室作為一個拍攝區域,頂多就是多裝幾臺攝像機,偶爾會有個一起做飯、下棋、做小遊戲的環節,其他的都和平常一樣,隻不過剪出來的鏡頭會變多。”
“嗯,”陶竹贊許地點頭,“我也覺得應該同意。”
陶竹說:“反正你之前錄那個設計綜藝的時候,也不是天天都忙得腳不沾地,現在隻是填充了一些休息的時間。一個星期賺兩份錢,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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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肯定是忙多了,但持續的時間不長,在她的接受範圍內。
蘇禮道:“我打算在陽臺開一個小空間,多餘的時間就在那做衣服,品牌個人logo、特色圖案之類,這樣還能給觀眾刷個臉熟。”
“你的個人品牌是吧?”陶竹說,“不錯,很有商業頭腦。”
過了半天,陶竹忽然嘆了口氣:“你已經完全把這個節目,當成工作鋪熱度的臺階了。”
蘇禮正在用鉛筆設計logo,騰出空回:“那不然呢。”
“人家都是真情實感去談戀愛的吧。”陶竹遠眺,“程懿為什麼會去啊,他是覺得抱歉想要彌補你嗎?”
“他會覺得抱歉嗎?”蘇禮想到什麼,忽然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成功商人和普通人的不同在哪裡?他們更狠心。”
蘇見景和蘇皓平日對她好,工作上強硬起來卻也不留情面,名利場就是這麼現實,沒有手段根本活不下去。成語裡常說無奸不商,資本家的血本來就是涼的,程懿或許更甚。
蘇禮還想說什麼,忽然又停了停:“不想了,管他呢。”
猜了太多次,她不想猜了,他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她隻管把分內工作做好,然後專心搞事業就行。
周二下午,又來了一場《初吻日記》的拍攝。
程懿照例忙到不行,上午解決了所有工作,隻有下午能留出四個小時。
蘇禮慣例營業了四個小時,烤了華夫餅,還自己熬了巧克力醬,剩下的時間則在設計logo。
為了曝光率,她甚至還和程懿討論了一下自己品牌的圖案,鏡頭給予了特寫。
六點時拍攝結束,攝制組照例退場。
蘇禮那時候還在畫logo,跟大家說了拜拜之後,便繼續埋頭苦幹了。
結果畫完一個細節,正準備抬頭放松放松脖子,餘光竟然掃到了旁邊立著的男人。
程懿還沒走。
所有的攝像機撤開,屬於他們的竟是無法破冰的沉默。
她不想說,也無話可說;
而他想說的又太多,顧慮也太多,因此始終找不到合適的開場白。
這在程懿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幾乎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他思路清晰,思維敏捷,很多時候隻是懶得開口,然而開口就帶著渾然天成的把握。
最後,還是蘇禮拿起一邊的本子,說:“拍完了,我回去了。”
她還沒有調整好表情,沒有在營業和現實中找到一個合適的、用以面對他的狀態,因此並沒有太僵硬,倒給人幾分冰釋前嫌的錯覺,如同雙方達成合作後的握手言和。
但路過的那瞬間,忽然聽到他開口。
“抱歉。”男人低聲說。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仿佛經歷過無數次的自我剖析與掙扎。
夕陽已經完全落下,天幕被染成藍紫般的漸變色,碧空如洗,安靜而肅穆。
鳥鳴的聲音弱了許多,在這一刻營造出熱烈又冷清的巨大割裂感。
這聲抱歉來得突然,卻又像是遲到了很久,蘇禮已經說不清胸腔中脹滿的復雜感情,明明是想要走的,可腿卻像是釘在了地面上,一動也不能動。
程懿喉結滾動,望向她的背影:
“之前騙了你,很抱歉。”
“沒有必要開脫和解釋,錯了就是錯了,因此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
蘇禮看向窗外。
有一片葉子從枝頭輕飄飄地降落。
程懿:“利用你的感情,很抱歉。”
“沒讓你有一個完美的訂婚體驗,我也……非常抱歉。”
“這些話,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講給你聽。之前怕打擾到你,怕你好不容易恢復,又被我揭開傷疤。”
“但昨晚忽然夢見你真的開始頭也不回,搬去了另一個國家,過另一種生活。”
他沉聲:“我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接受。”
他輕輕闔上眼睛。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第32章 恩愛
那天的夜仿佛來得比平時都晚一些。
蘇禮耳畔全是男人最後的那番話, 一句一句循環不斷,連帶著那時候的天氣都變成了畫面,在腦海中無限延長。
她甚至忘記了車這回事, 步行了足足半小時才回到家。
對她而言,現在的程懿算什麼呢?
她是真心喜歡過他的, 也並沒有後悔到想要刪除過往所有的畫面, 但利用就是利用, 無論如何美化、盡力彌補、拼命感動,哪怕曾經的難過被淡化到隻剩下微不足道的丁點, 但也永遠屬於那時候的他。
她的心動也一樣,永遠留在了那個時候。
她是很奇怪、某些方面又很倔的人,以前吃鯽魚的時候被刺卡住,後來就再也沒吃過鯽魚了,可是一旦有人幫她剝好、或者換一種品類, 她便會落筷, 隻是無論如何都不願自己去挑刺了, 隻因被卡住過一次。
因此她知道,哪怕程懿往後多了幾分真心, 但倘若依然和從前一樣帶著些假意,仍有本性中的運籌帷幄與目的性,她便會對此免疫。
除非他會改變,然而男人會為誰改變嗎?很顯然不可能。
蘇見景一早就說過,她也知道,程懿二十多年來都是那樣過活,很多東西早已刻進了骨子裡。
就連她改掉不愛喝水的習慣都難於登天, 更何況他長年累月養出的習性。
且……那些東西於她而言可能是箭羽,然而對程懿而言, 或許是賴以生存的盾牌。
因此啊,她和程懿最好的結局,便是綜藝結束之後互相遺忘,並且偌大的城市裡,一次都不要遇到才好。
遇到了又能怎麼樣呢?無法有新的記憶覆蓋過舊的傷疤,不過是大家徒增煩憂罷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道歉,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是形勢所迫還是不想讓自己太過自責……無所謂了。
蘇禮斂了斂眉,拉開門:“我回來啦。”
沙發上的陶竹果然竄起了身:“今天咋樣?”
“就那樣,畫了幾個logo,你看看呢,”蘇禮把畫本遞給她,“但是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陶竹端起她的本子,仔細看了會兒:“我覺得挺好看的啊!差了點啥?”
蘇禮:“我也說不清,但是就覺得……還能更好看一點兒。”
陶竹:“……”
“你們學霸對自己的要求真的很高。”
蘇禮:“你就天天待在家,還不找工作?”
“再玩會嘛,”陶竹笑嘻嘻地打著哈哈,“我……”
話沒說完,樓上忽然傳來爭吵聲:“是啊,反正你永遠有道理!你要是不心虛的話為什麼不敢接我電話?偷偷摸摸用小號帶妹子雙排你還是個人??”
蘇禮驚詫而茫然地抬頭看。
“吵架了,”陶竹解釋,“就那個講話中英文交雜的呂怡然,跟男朋友吵好幾天了,前幾次你都沒在,不知道。”
蘇禮這陣子太忙,除了丟垃圾很少跟室友碰上,再加上呂怡然和郭丁蘭都住在樓上,交談的機會也不多。
“吵得可火爆了,經常下樓來讓我幫她評理,但就是不分手,也不知道圖啥。圖他年紀大?圖他不洗澡?”陶竹雙手覆上膝蓋,“哎,得過且過吧。”
蘇禮挑眉:“這就是你當時跟我說的,想體驗的生活嗎?”
陶竹作揖:“你少說兩句吧,沒看見我悔死了嗎,室友這玩意兒真是天造的玄學,我他媽還不如去養隻寵物。”
蘇禮又笑了她兩句,這才去浴室洗澡。
一邊洗她還一邊在頭腦風暴,不期然腦子裡閃過什麼,趕緊用備忘錄記了下來。
陶竹本來在看小說,結果發現蘇禮不知道什麼時候洗完了,此刻正坐在桌子前,對著手機記錄什麼。
陶竹探究地走過去:“你大晚上幹嘛呢?”
“logo,我有個靈感了,”蘇禮又匆匆補了兩筆,“這個,好看嗎?”
陶竹又趴近了些:“這個不錯诶,獨角獸?”
“嗯,把S和L作為獨角獸的頭和身子,再加一個尖角,三筆就能畫出來,而且很適合我想做的風格。”
獨角獸隻存在於神話傳說,有很強的治療和療愈他人的能力,這點和她想做的品牌不謀而合,她希望自己的作品不僅僅是簡單的衣服,也能在女孩們任何疲憊或失意的時刻,給她們帶來治愈般的享受,讓購買成為一種犒勞和抒發方式。
“這個理念好,而且還有牌子的名字,圖案簡單有記憶點,一看就能紅。”陶竹句句說在蘇禮心坎上,“變成國民品牌入駐各大商圈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蘇禮很難不贊同:“……嗯,你很有眼光。”
陶竹抬手打斷她,一時間來了感覺:“從中能看出您深厚的美學功底和文學造詣,獨特卻不清高,有態度卻不孤傲。”
“看這寥寥三筆中栩栩如生的形態,看這可鹽可甜的大氣筆風,看這細膩婉轉的筆觸,多麼有內涵的一副原創作品啊!”
陶竹稍微停了下,怕自己吹錯了:“等等,你這是原創吧?”
“當然啊。”
“那我怎麼看你是對著備忘錄畫的。”
“洗澡時候的靈感,怕忘了。”瞥見陶竹立刻衝向廁所,蘇禮問,“你去幹嘛?”
“我也去洗澡,看上天給我指引的真命天子可以在哪裡遇到。”
上天給陶竹指引的真命天子沒到,給蘇禮安排的營業CP倒是從不缺席。
第二天下午,節目組說素人情侶們有一場直播,從之前的五對中選出了三對,毋庸置疑,蘇禮也在列。
她還以為是和之前一樣聚在一起,故而答應得毫不猶豫,直至到了場地,發現三間分開的屋子。
她問導演:“這是……?”
導演看著直播間人數,樂呵呵道:“給你們做飯的呀,先是一起比賽搶食材,然後各自去完成你們的午餐,最後打分。”
還得打分?
蘇禮:“兩個人一起做飯是嗎?”
“對的,”導演給了她一個wink,“可有太多觀眾想看你們一起做飯了!”
蘇禮喉頭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