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肆捏她臉,聲調慵懶:“你以為我瞎說麼。”
上學時期,要不是他盯著,追她的人還能再多一半,真是美不自知。
“你想多了。”沈初意雖然這麼說,還是點頭如小雞啄米:“知道了。”
她平時都沒機會戴婚戒,假期出門倒是個機會。
沈初意結婚的事,不是班上每個人都知道,她隻加了幾個人的微信,有的還設置了不給看朋友圈。
而嶽文佳也隻是當初得知的時候,隨意和當初的室友吐露了一下,畢業各奔東西,室友們也和同學不怎麼聯系。
沈初意以為這事兒就算了結了。
萬萬沒想到,梁肆這人在晚上的時候還能抽出心神來問她問題:“大學有沒有喜歡的男生?”
他心知肚明,卻還想聽她說。
屋外夜風燥熱,屋內溫度舒適。
沈初意本人卻身處烈焰中,氣息不穩地回答:“沒有嗚……”
不說別的,就說她們班上,也才幾個男生。
嗚嗚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
“真沒有?”
“梁肆……梁肆!”
她忍不住叫他的名字,短促又急,消失在唇齒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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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男人儼然無事人一般。
沈初意自覺不是個氣性大的,也沒忍住嗔視。
梁肆倒還喜歡看她這眼神,很有風情,哪是埋怨,在他看來,像是勾她。
不過他不說,免得她以後不看了。
小五蹲坐在兩人之間,看看他,又看看她,有點奇怪怎麼今天不看自己了。
也許是瑞安裝修太高大上,另一半人望而卻步,再加上四個醫生,所以沈初意並不是很忙。
因為梁肆每天都很準時,和她一起行動,所以她一直以為梁肆和自己一樣,偶爾才加班。
很快這個認知就更改了。
這周後面幾天,她才知道他也會加班。
因為新項目的事,梁肆放手讓底下人去設計畫圖,但他自己也會同步設計,沉穩取勝。
接下來連著兩三天,他都是十點多才回家。
傍晚是韓磊送沈初意回和園,而今天夜裡十一點左右,她昏昏欲睡,才聽見梁肆回來的動靜。
臥室寂靜無聲,隻開了地燈。
梁肆側目看了眼床隆起的地方,估摸著她睡了,便輕聲去洗漱。
沈初意抬頭時,正好看見他的背影。
梁肆洗澡向來不慢,她又怕睡著被他上床吵醒,於是幹脆玩手機等他弄好。
結果一集劇倍速看完,也沒看見他出來,她也沒聽見水聲,坐起來,叫了聲:“梁肆?”
裡頭沒聲。
沈初意又叫了聲,還是沒回應,她蹙著眉,下床穿上拖鞋往浴室那裡去。
門沒關緊。
“你怎麼還沒洗好……”沈初意扶著玻璃,猶豫要不要進去,就看見靠在浴缸裡閉著眼的梁肆。
男人仰臉躺在浴缸裡,下颌凌厲,喉結突起,頭發湿漉漉的,臉上也未幹。
他手臂搭在邊緣,垂著的手指修長漂亮,胸膛下被水和泡沫遮擋,水面平靜沒有波瀾。
沈初意一開始還有點緊張地咽口水,看了幾秒,後知後覺——他該不會昏迷了吧?
有人會在浴缸裡淹死嗎?應該不會吧,她隻聽過自殺的。
倒是加班猝死的不少——可梁肆也沒那麼弱呀,這才加班幾天而已。
事無絕對。
沈初意擔心多於羞赧,進去後第一反應就是,試試他還有心跳沒有,纖白的手沒入水裡,摸索著貼在他心口。
梁肆緩緩撩起眼皮,壓下下颌,目光所及裡,女孩蹲在旁邊,側臉瑩潤如玉,眉眼微蹙,惹人生憐。
手心裡,是強健有力的心跳。
沈初意正狐疑,轉過臉,對上他的眼神。
四目相對。
“你在做什麼?”
“你沒事啊?”
異口同聲的問句。
梁肆忽然坐起,激起水花。
沈初意剛才還心無旁騖地,現在他一動,水波哗啦,越過她的手腕,隻覺得手底下的肌理都燙著手心。
她飛速地收回來,耳垂粉紅。
“本來沒事的。”
梁肆捉住她的手腕,輕笑一聲:“被你摸來摸去,現在有事了。”
第42章
這人一點也不正經, 沈初意在心裡腹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否認道:“我才沒亂摸你!”
不過是因為他在泡沫下, 她一開始不知道具體位置能探出最具體的心跳, 當然就要稍稍移動一兩下。
梁肆饒有興趣看她, 語氣恢復幾分正經:“亂不亂不提,你這動作是做了,誰叫你在這時候過來, 對我動手動腳,會有點懷疑是正常的吧。”
沈初意與他對視, 質疑道:“我怎麼對你動手動腳了?”
他下巴輕點, “那你手剛才放在哪兒?”
“我那是……”總不能說擔心他猝死吧,也太糗了點, 她停頓了好幾秒,才說:“我叫你你沒回,我以為你昏迷了。”
沈初意說著還點頭:“新聞上有的人就在浴室裡暈了的,我總不能不管你吧。”
誰知道他隻是在裡面睡著了。
沈初意嘀咕:“你這居然都能睡著呀——”
這理由讓梁肆不禁笑了聲, 難怪, 合著是試他還有沒有心跳, “休息一會也有罪了。”
“沒罪, 你松開我。”沈初意提醒。
“來都來了。”梁肆低聲。
沈初意還在糗剛才的事, 一點也不想和他繼續糾結, 哪知道他心思已經跑到別的事上去。
她才剛有起身的動作, 就被他一環,公主抱跌進了裡面, 小腿蕩在外面,頓時滿池水皺。
兩個人現在都泡在水裡, 梁肆還是之前的狀態,沈初意本來穿的衣服這會兒都在水面飄起。
水面波瀾了好久才終於停下,她一動也不敢動,而且還感覺到腰側不太舒適。
過了好一會兒,沈初意才回過神來,控訴他這一行為:“我都洗漱過了!”
梁肆漫不經心回:“我沒看見就當不知道。”
沈初意:“……”
估計她會惱,梁肆很快轉移她的注意力,“我要是真暈了,你打算怎麼辦?”
沈初意想也不想回答:“120。”
梁肆嘖了聲:“我還以為會有人工呼吸。”
他想要那更不可能有了,沈初意羞惱:“那是如果你窒息了,你暈了還有呼吸的。”
梁肆順著她的話,正色臉:“那我下次得屏住呼吸裝暈。”
他附在她耳邊,“好體驗一下。”
水不燙,溫溫熱熱的,倒是他這不著調的話,讓沈初意沒好意思,面上發燙。
她輕嗔:“別胡鬧了。”
梁肆擁著她,低啞出聲:“都這樣了,不鬧你不覺得浪費麼。”
別說,沈初意還真有點被他說服。
他總有幾分道理,十八歲時,她就容易被他說服,如今也是,很容易掉落進他的語言裡。
方才梁肆闔眼仰躺的模樣重新憶起,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那一刻是柔軟的。
沈初意從認識梁肆起,唯獨見過一次他類似的時候,那就是分手的雨夜。
可巧,今天也是雨天,就連天氣也和了他。
他有外人歆羨的家世,在別人享受堆金積玉時,他已經自己創業,成就斐然。
沈初意總覺得,有錢人沒什麼煩惱,所有的煩惱都是沒錢造成的,或許在他們眼裡,又不一樣。
梁肆足夠有錢,他還是選擇加班工作。
“這種時候還發呆。”梁肆覺得老婆有個特別的愛好,總在關鍵時候走神,顯然是對他能力的質疑。
沈初意回過神,不甚自在,說著不相幹的話題:“你最近要一直這麼晚回來嗎?”
梁肆扣著她的手,“昂”了聲:“這兩天而已。”
他去親她的側臉,“別想這些了。”
沈初意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避不過他的親昵,隻忸怩地抱怨:“你好煩呀……”
是埋怨,也是難為情的嬌嗔。
沈初意從小循規蹈矩長大,就算是當初與梁肆談戀愛,也不過是淺嘗輒止。結婚這段時間以來,已經大不同。
她還是第一次體驗電影裡的橋段,與平時不一樣,恆溫水流像是輔助,更添樂趣。
泡沫簇在一起,底下的水流溫柔地穿過他們。
如今正是寧城的梅雨季,經常半夜下雨,梁肆從外面回來時雨停了,現下又開始下。
窗半掩著,不遠處種了芭蕉樹,雨滴打在葉上的聲音淅淅瀝瀝,遮過了旁的聲音,清脆如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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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鬧,就鬧到了後半夜。
水依舊是之前的溫度,隻不過是換了新的,沈初意早前那條幹幹淨淨的裙子也被扔到了地上。
她含糊不清:“都沒拿睡衣。”
畢竟進來之前她不可能預料到這種結果。
梁肆率先站起來,用浴巾裹住她,“待會給你拿。”
瓷磚上都是水,他大步抱著她出去,把她放在外面的凳子上。
“先把頭發吹幹。”
大約是毫無顧忌,他自己都隻隨便圍了條浴巾,腰腹肌理清晰可見,沈初意剛才還試了。
她飛速避開眼神,不再多看,抬起頭,從鏡子裡看他,“我自己吹,你去拿衣服。”
“不急。”梁肆沒聽她的。
沈初意這會兒像是穿了條抹胸裙,肩膀圓潤漂亮,膚白貌美,更顯得頭發烏黑亮麗。
她發現,他還挺喜歡她的長發。
吹幹頭發,沈初意終於見到了睡衣,深色絲綢質,套上後便溜到了小腿處,鎖骨處松松垮垮的,勾勒出身材,也冰涼舒服。
她一抬頭,梁肆看著她。
“看我幹嘛。”沈初意問。
“看看。”梁肆拖腔。
“……”
他倆這對話好像廢話文學。
沈初意後知後覺,自己剛才換衣服不會都被他看了個正著吧。
他們是已經坦誠相待了,但是這件事又是另外一回事,比起那事兒更讓人害羞。
沈初意紅著耳朵,“我去睡了。”
梁肆悠悠地跟著她一起回了臥室裡,又聽她驚呼:“都一點了!”
“沒事。”他說。
“都怪你。”
沈初意用胳膊將絨被一掖,中間隔出一臂的距離,意思顯而可見,楚河漢界。
梁肆意味深長道:“誰先動手的?”
沈初意反駁:“我那是擔心你。”
梁肆躺下,關了壁燈,黑暗裡音色更加低沉:“擔心也還有其他地方,比如呼吸,比如頸側。”
被他這麼一說,沈初意還真有點氣勢不足,她動手的地方好像是有點想入非非。
半天,她拉過絨被蒙住下半張臉,瓮聲瓮氣:“反正是你圖謀不軌。”
她甩鍋。
若是燈開著,她或許能看見梁肆唇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