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想著這個拒絕的理由,他怕他真的會失態。
當他們在一起的消息砸過來時,他是真的承受不住,也不想去承受。
她那麼美好,怎麼能跟景延在一起呢?景延有什麼好的?他想不通他比景延差在哪裡。
岑晨揪了揪衣擺,“小事兒,不用這麼客氣。倒是你,你還好嗎?”
宋言北強行扯了抹笑,隻是他不知道他笑得有多難看,“我沒事。”
岑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她也沒想到會撞見景延和陸星搖。高考結束,她隻是想跟他出來好好地放松一下心情而已。
她有些難過地垂眸。
宋言北看到景延和陸星搖在一起這麼難過,但他不知道,她看到他這麼難過,她更難過。
她知道他喜歡陸星搖的,一直都知道,但還是很小氣地會吃醋。
明明,她什麼也不是呀。
宋言北好不容易從情緒裡脫離出來,也到了書店了,“我們進去吧。”
岑晨:“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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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霓早早籌備了謝師宴,還等當同學們高考結束後休息兩天才開始。
青藤班請的早,想邀請的人全都邀請到了,毛鴻運,年級主任,各科任老師全都來了。
陸星搖睡了個午覺,起的有點遲,跟景延匆匆趕去的時候已經來了大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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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們倆一起出現,毛鴻運端著杯果汁走過來,笑眯眯地問:“你們倆……在一起沒有啊?”
他琢磨著,這都高考結束了,也不用忍了,該在一起了吧。
年級主任聽著了,瞪大眼,“咋回事?咋回事咋回事?早戀咋的?”
景延喊冤:“我們早就成年了,高考也結束了,怎麼能叫早戀呢?”
陸星搖紅了紅臉,笨蛋景延,一炸就出來了。
年級主任哈哈笑:“逗你們倆的,以前抓早戀是怕你們談戀愛影響了成績,現在高考都結束了,愛怎麼談怎麼談,誰還管你們了?”
毛鴻運搖搖頭:“果然在一起了,唉,怎麼有一種我家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景延跟這幾位老師都挺熟悉,以前也是三天兩頭被叫去談話的,後來的改變可以說是把他們的下巴都驚掉了。跟他們聊起天來還挺愜意,年級主任直接放話:“別的我就不說了,反正以後請帖我是肯定要收一份的哈。”
這都說到請帖了?
陸星搖臉皮薄,趁著付以聽找她,趕緊溜了。
付以聽擠眉弄眼地:“真在一起啦?”
柯明文也湊過來八卦。
陸星搖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付以聽跟柯明文對視一眼,“果然了——我就說嘛!”
柯明文:“你們倆要是不在一起我都能直播吃屎。”
付以聽:“大哥咱們是文明人,能不能文明點說話啊?”
她簡直不想承認她認識他。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以前看他們倆那個膩歪程度,嘖,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延哥對誰那麼好過!那就跟對祖宗一樣。”
付以聽:“唉,我們搖搖可不就是他祖宗嘛。”
陸星搖摸了摸耳垂,有點受不住這一波又一波的調侃。好在付以聽適可而止,說起這幾天她去做了什麼,“我纏著我爸帶我去上海玩了一趟,可這個太近了,而且就兩三天,一點也不過癮。搖搖,想不想來個畢業旅行?我們一起去呀!去國外,玩上十天半個月的,好不好?”
畢業旅行?
陸星旖有說想去,還跟鬱雅在看地方,也有問她想不想一起去玩。但陸星搖對於出門不是很感興趣,就沒答應。
“怎麼說也是寒窗苦讀十年了,一招解放,我們好好放松放松嘛。去海邊,去坐熱氣球,去各種各樣的地方,拍照,購物,慶祝一下我們即將要邁進成人的世界啦!”
陸星搖心動了。
付以聽不愧是付以聽。
主要是,陸星搖從小到大,還沒有見過大海,說起大海,她也有憧憬。
“去嘛去嘛,我們還能趁機逛逛免稅店。以後我們也是要化妝的人啦!我們需要好多好多的化妝品!”付以聽極力勸說著。
景延跟幾個老師說完話,走過來順勢摟住他的小女朋友,“說什麼呢?”
付以聽:“我們在說要不要來個畢業旅行。”
“好啊。”景延眼前一亮,他腦子裡已經自動生產出許多可以跟陸星搖一起在畢業旅行中做的事情了。
陸星搖睨他:“你在這裡好什麼,你不是要去袁氏嗎?不是說謝師宴結束就要去嗎?”
“就玩幾天而已,女朋友,我想去——”景延不肯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等畢業旅行回來再去也不遲,這次假期很長,無所謂這幾天。去吧?回來以後我加班加點把這幾天給補上去。”
他說得好聽。
不過她真的有點心動。
“那就去吧,我們找個有海的地方去玩。”她說,“我想看海。”
“行。”我給你看泳衣。
謝師宴一直到很晚才結束,剛開始還隻是正常的吃,到後面大家就一個個地忍不住在那哭,還有人抱著毛鴻運哭得一塌糊塗的。
陸星搖也想抱著毛鴻運哭,可她忍住了,而且毛鴻運已經被搶了。隻是淚意忍不住,她索性抱住身邊的景延哭。
在雲十一中的兩年,她過得很開心。
這兩年裡,她遇見了很多友好的人,也遇到了很多友好的事。她在這裡撥開黑暗,重見光明。兩年前,她從未想過還可以擁有這樣美好的人生,就算是讓她做夢她也難以想象出這樣的畫面。
在雲十一中的這兩年,是她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也是她人生中的一段極其珍貴的記憶。她找到了她的家人,他們很愛她,她還找到了一個很愛很愛她的……男朋友。
從前對生命的怨恨,對生活的仇恨,如今都已逝去,她希望今後的她,可以心懷感恩,可以帶著希望地過著每一天,忘卻從前的種種黑暗,隻記得美好的一切。
等抱著毛鴻運哭的同學哭完了,她擦擦眼淚,去給毛鴻運敬了杯酒,“老師,很感謝您,真的。兩年前,您救了我一次,那一次的拯救,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周淑蘭將她關住的時候,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是毛鴻運毫不猶豫地來救她,將她從那個家帶走,將她帶回自己的家,為她的今後盤算,為她做了諸多的考慮。毛鴻運於她,是恩人。那段時光,很苦,很絕望,而毛鴻運,給了絕望的她一絲希望的光。
毛鴻運今晚上手帕都哭湿了兩條,他拍了拍陸星搖,“在我眼裡,你跟我女兒沒差。記得芊芊嗎?她跟你差不多年齡,但很叛逆,整天啊都在氣我跟她媽媽,所以剛認識你時,見到你這樣懂事,我可心疼了,那顆心啊,難受得慌。孩子,以後要過得開心,即使任性些也沒關系,隻要開心就好了。有什麼事,隻管給我打電話,想說什麼都行,把我當爸爸,當朋友,都行!”
陸星搖哭著哭著,便笑了,淚眼朦朧間,她不停地點頭答應,“好。”
她畢業了,從此要開啟人生的新徵程了。
雲十一中,再見。
第127章 雙更,除夕快樂!
畢業旅行就這樣定了下來,景延和陸星搖、柯明文和付以聽,四人一起前往一個著名的海島,機票訂了,海景酒店也訂了。
在聽說他們要去以後,陸星旖忙說她也要一起去,她跟鬱雅。而陸星旖要去,鬱起辭不可能不去,他在學校裡也不知混得有成功,說出來就出來,還真請了一禮拜的假。
這麼一來,就有七個人要一起出行。
景延在去之前,特地大搖大擺地去了趟袁氏,毫不遮掩,還唯恐天下不知道般地發了個朋友圈。
他沒打算浪費這幾天時間,準備讓景家在這七天裡好好地鬧一鬧,把該鬧的鬧完,這樣他回來時正好可以開始幹正事,不必再因為景家耽擱時間。
而景家,也如他所願地炸開了鍋。
景老爺子算是見識過了景延的牛脾氣,他這回也不衝著景延發脾氣,直接衝袁茵發。
畢竟袁昱年是她弟弟,她弟弟來搶景家的人算怎麼回事?她到底還是不是景家的媳婦?!就這樣由著她弟弟把景家的繼承人帶走都毫無反應的嗎?
景老爺子和景老夫人常年自己住著,侍弄花草,悠闲自在,很少摻和兒子和兒媳的事情,也算得上是好公婆,這次算是他第一次跟袁茵翻臉。
“你去問問你弟弟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要斷我們景家的後!我們景家是哪裡對不住你們袁家,才至於他這樣對付我們景家!”景老爺子怒火滔天,事情逼至跟前,他不得不慌,生怕這事真的板上釘釘,那他和整個景家退無可退,“先是讓景延去袁氏實習,那下一步呢?是不是要讓景延進入袁氏,接手袁氏?我告訴你,絕無可能!真有那一天,那景家絕不會放過袁家!也絕不會放過你!”
袁茵萬萬沒想到公公會將罪責推到她的頭上,一副充滿怨怪的語氣,甚至到最後越說越難聽,直接發了狠,她猛地站起身:“爸,您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弟弟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這哪能怪他呢?”她低了低聲音,“明明是我們先不要延延的,是您先和延延鬧崩的……”
景老爺子將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杵,“你說什麼——!”
他生於封建年代,思想封建,決不允許有人違背他的意願,更不允許有人與他頂嘴。這些,家裡人都清楚,也是因此,之前景延跟他頂嘴他才會那樣生氣,發那麼大的火。可他沒想到,家裡除了景延,竟然還會有第二個人這樣與他說話!
景修文見狀不對,忙拉了拉袁茵,示意她收斂下,別直接和老爺子槓,老爺子年紀大了,一年多前還被景延氣進了一次醫院,元氣大傷,可不能再氣著了。老爺子的話可能對,可能不對,但他們做晚輩的,不就得孝順嗎?讓一讓,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袁茵知道丈夫的意思,她和丈夫的關系素來很好,自己的父母又都離世,平日裡她也是把景家兩位老人當成自己的父母孝順的,她不是不願意孝順景老爺子,隻是……他今天說話實在是太過了,她忍不住,才會反駁一二。
之前景老爺子和景延吵架的時候,她就是因為顧忌著老爺子老了,顧忌著丈夫,顧忌著太多太多,才一句話不敢吭,隻默默看著兒子和老爺子吵得天翻地覆,兀自傷心卻無辦法。她忍不住想,要是……要是當時,她出聲了,維護兒子了,那……那這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了?兒子會不會對她沒有那麼失望啊?
袁茵想到這個,不由更加難過了,她忽然覺得,自己真的不配當延延的媽媽。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她退卻了,她沒有出聲支持他……
她越想越是難受得不行。
“說話啊!啞巴了嗎!你這是在怪我把你兒子氣走了是嗎!”老爺子還在咄咄逼人,絲毫沒有因為袁茵的暫時安靜就各退一步。
而這一次,袁茵忽然就不想忍了。
她想,她忍了那麼多次,忍了那麼那麼的久,兒子都被她忍沒了,她再忍下去,兒子怎麼辦呀?
她是愛延延的,是愛的,真的是愛的。
“爸——”袁茵跟景老爺子對視,“事到如今,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嗎?”
“我們是有錯,我們給延延的愛不夠,因為沉浸在失去承承的痛苦中遲遲走不出來,所以我們一直沒有給他他所需要的愛。我們知道錯誤,也認錯。他對我們失望,他不要我們了,我們認。”
袁茵說出這話的時候,她的心都在絞痛,這段時間她真的反省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被她忽視的東西,比如孩子的情緒和感受,她慢慢地有意識到自己是錯在了哪裡。可她有錯,難道就隻有她有錯嗎?老爺子就沒錯嗎?景家和延延鬧到今天這個地步,難道不都是因為老爺子嗎?但凡他肯好好地哄哄孩子,但凡他肯彎下高貴的頭顱,哪怕隻有一次,都不至於鬧到今天這樣不可開交。但她也深深地明白,景老爺子不知道錯,也沒有意識到他自身的錯,亦或者說,在他眼裡,他是沒錯的,永遠都沒錯的。
她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已經無心可傷,“爸,那您呢?您還不肯相信這個事實嗎?還想著挽回什麼呢?我也知道您想挽回,那您有做什麼挽回的事情嗎?沒有這麼好的事情的,在家坐著,想要的一切就都收入囊中,哪有這麼好的事呢?到現在了,您還指望著甩甩鍋,罵罵人,孫子就能回來乖乖聽話嗎?您好好想想,有沒有這個可能?”
袁茵說完這話,在場的幾人都愣了許久。
廳中有一陣長久的沉默。
許是猜到老爺子還要發脾氣,袁茵不肯聽了,她起身回房。剛到房間門口,她就聽到了樓下傳來砸東西的聲音,乒乒乓乓的,怪吵人的。
這也沒影響她什麼,她擰開門把,進屋,關門。
要做什麼呢?
她思索了許久,覺得自己是該做點什麼的。
良久,她換了張新的電話卡給景延發了條短信——延延,最近還好嗎?高考順利嗎?現在在做什麼呀?媽媽聽說你要去袁氏實習了,這樣也好,可以跟著你小舅多學點東西。你放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媽媽最近想了很多,也反思了很多,知道媽媽做了很多無法挽回的錯事,媽媽也不求你原諒,隻希望如果可以,媽媽以後可以盡力地彌補你。祝你在袁氏實習順利,寶貝。
她發完後,狠狠地哭了一場。
她不是個合格的媽媽,對不起承承,也對不起延延。她這一輩子就這麼兩個孩子,可是她一個都沒保護好,她何其失職啊?
她知道景延不會回的,她也沒等,隻收拾了下,開車去了袁氏。作為袁家的女兒,她手上有百分之二的袁氏股份,她想去袁氏看看,看能不能給兒子鋪鋪路。
這座海島這兩年來挺出名,景色不錯,海水也幹淨。
酒店是陸星搖訂的,一共七間,在同一樓層,一人一間。
訂的時候景延就在旁邊看,似乎是想發表什麼意見,但想了想,就算他發表了,陸星搖也不會聽的,索性一言不發,維持正人君子的形象。他隻是在想,這家酒店不行啊,這種畢業旅行的旺季
房間居然還這麼多,要是隻剩兩三間那才好,他跟鬱起辭做夢都能笑醒。
到酒店後,他們先去各自的房間把行李放下,陸星旖叮囑妹妹:“記得塗防曬霜,不然待會穿泳衣玩,裸露的皮膚會曬傷的。”
景延隻聽到了“泳衣”和“裸露”這四個字。
他腦海裡警鈴乍然響起。
不對,他沒見她買泳衣。
景延期待地看著陸星搖,等著她跟陸星旖說自己沒有泳衣。卻隻見她點頭說好。
景延:“……”
他一臉懵地問陸星搖:“你什麼時候買的泳衣?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