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沒跟周淑蘭開玩笑,也不屑於跟她這樣的人開玩笑。他們的時間就是金錢,如無必要,何必浪費在周淑蘭身上。可是她偷竊了陸家的玉佩這麼多年,不給她點教訓,陸老那關就過不去。就算要花些精力收拾,陸家也收拾定了。
那枚玉佩已經被送去修復和保養了,一系列程序做好以後送回來,再由陸老送去當年給玉佩開光的大師那裡看看需不需要重新開光。弄完這一切後玉佩就會被送到陸星媛手上,讓她戴在身上保佑平安。
第一次見周淑蘭,陸為修準備親自去一趟,順便老爺子那兒也好交代。
陸氏集團的律師約周淑蘭在一個商務區的咖啡館見面,這裡的裝修講究簡約和高級,也就少了貼合底氣的暖度,周淑蘭隻是踏進來,就覺得汗毛都豎了起來,渾身難受。
她四下看了看。
也隻是兩眼,就有服務員來指引她。
她順利找到了陸氏的人。自然,也看到了陸為修。
按理來說,她是不認識陸為修的,但是她卻在看到陸為修的那一秒,怔愣了下。
雖然她很快掩下眼睛,但還是被陸為修注意到了。
陸為修仔細看著這個被歲月摧殘得有點狠的女人。她臉上有很多斑點,眼角、眼下都是皺紋,兩頰沒有二兩肉,幹巴巴的,黑黑瘦瘦的,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像是廠服,還有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這是一個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農村女人,跟他調查到的資料裡的照片一模一樣。
他很篤定,他不認識。
而且他接觸的圈子也注定他跟這樣的女人是沒有交集的。
既如此,他也就沒在意周淑蘭那一瞬間的反常,準備直切主題。
在周淑蘭坐下後,他直接道:“你就是周淑蘭吧?相信我們給你發的律師函你已經收到了。”
周淑蘭掐了掐手心,點了下頭。
她不懂怎麼應付這些人,不懂該怎麼說話,好像怎麼說話都很有可能掉進對方的坑裡,所以來之前她就決定了幹脆少說話,能不說就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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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為修把玉佩來歷與陸家給出的完整的證明材料放到她面前,“我們將告你盜竊。”
周淑蘭掐著手心的勁兒更大了,臉色慘白,她不服地喊著:“你們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偷的?”
“哦?那你是哪來的?”
“我撿的。”周淑蘭強行鎮定地挺了挺胸,開始有些得意。
十七年過去了,她撿的還是偷的,誰知道呢?他們要是有證據早就找到她了,到現在才找到她肯定是因為他們沒證據。既然沒證據,那這事兒的真相還不是她張口就來嗎?
陸為修眯了眯眼,“很好。”
他給律師使了個眼色,示意可以開始了。
周淑蘭看著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不過說上幾句就能知道這個女人心裡算盤也挺多,並非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既然如此,那還是讓律師來應對的好。
陸氏的律師團,全國有名,進入陸氏後就沒給陸氏打過任何敗仗。
雖然說這個不是經濟案件,但這也不影響他們打贏的幾率。
周五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上完就是周末,簡直快樂賽神仙。這課程表安排的那叫一個妙。
付以聽一邊拿東西一邊跟許星搖八卦:“我們的體育課跟清北班撞了,每一次他們班花都會跑來我們班,就為了看景延一眼。待會你就能見到她了。”
班花?
許星搖還真沒興趣。
她看付以聽拿了本剛買的實體小說,想了想,隨手翻了本單詞本出來帶著。
付以聽眨眨眼,差點沒反應過來。
她無奈地拿走許星搖的單詞本,把許星搖這兩天一直在看的、跟她借的那本書塞到許星搖手裡,“體育課就好好放松放松,別背單詞了。”
許星搖沒意見,“嗯。”
男生們早就跑沒了,景延回來喝水,正好聽見許星搖答應,他像是見了鬼一樣地看著許星搖。
付以聽不樂意了:“看什麼呢?”
“你——還挺乖?”景延說著,自己都覺得離譜。他太渴了,擰開瓶蓋,往嘴裡倒水。
許星搖嘴角一抽,伸手抬他杯子。
也就一秒鍾,他杯子裡的水瞬間往外湧出,嚇得景延慌裡慌張後退一大步,動作滑稽得付以聽哈哈大笑。他溜得快,也沒被嗆到,但水還是順著他下巴往下滴,滑進衣服領口。
景延的臉色一黑。
許星搖一點不覺得害怕,反問:“現在還覺得我乖?”
景延:“……”
他氣樂了。聽這語氣還有點驕傲?
合著這姑娘還挺叛逆啊,他說她乖,她就不乖給他看?
咋就那麼出息呢!?
敢不敢再叛逆點啊!?
他扯了兩張紙巾擦水,“認認真真”地回答:“乖、死、了!我他媽活到現在就沒見過這麼乖的人!”
許星搖:“……”
付以聽:“……”
許星搖皺了下漂亮的眉毛,有些猶豫地說:“那,你可真是……見多識廣?”
景延:“……”
他快被氣死了!!
當場氣死原地爆炸的那種!
他就沒見過比許星搖還會氣人的人。
景延怒視著許星搖。
許星搖卻施施然收回目光,拿著書跟付以聽走了。
她時間掐的準,這時候走到操場剛好上課,再晚一點就遲到了。
景延一手抓起水杯就跟上去,“喂——許星搖,講不講理?你欺負了人都不用道歉啊?我他媽這是被校園暴力!”
許星搖可能是沒想過竟然有人能這麼不要臉,腳步頓住。
“你知不知道校園暴力是違法的?你還敢校園暴力我,膽兒挺肥啊你。我告訴你,現在上面就抓這個呢,我要是把你的惡劣行為告訴老毛,你怎麼說也得洗一個月廁所。”景延吊兒郎當地跟著她們倆,她們停他也停,隻是嘴上不停,叭叭叭地瞎扯著皮,姿態悠闲。
付以聽瞪大眼,震驚地看著這個不知道臉皮為何物的人。
“啥玩意兒?誰校暴誰?!”柯明文的下巴快掉在地上了,還是摔了個徹底的粉粉碎碎的那種。
景延回過頭就看到他正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
景延:“……”
他好像聽到了臉掉在地上還被踩了一腳的聲音。
景延就隻是逗逗許星搖,也是趁著就他們三個,所以在這兒犯賤,但要是告訴他他的小弟在這,他死也幹不出來這麼丟面兒的事。
所以在柯明文出現的那一刻——不,更準確地說,在柯明文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景延的笑容一滯,身體僵住,臉色一變。
秉持著隻要誰兇誰有理的原則,他一腳飛過去:“關你屁事!?你來幹什麼!?”
柯明文可真是太熟悉他了,躲他的飛腳都躲得麻溜且準確,一臉委屈地辯解:“還不是你走太久了,我來找你啊。”
景延更不爽了,一想到剛才他說的話被柯明文聽了個徹底他就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眼刀嗖嗖地往柯明文身上飛。
柯明文品出味兒來了,合著老大在這欺負小姑娘呢。嘖,被撞見了就知道不好意思了?
他看著許星搖那瘦巴巴的小身板兒,尤其不忍,嘖嘖嘖,老大真是越來越禽獸了,對這樣的小女孩兒也下得去手欺負。
他避著許星搖和付以聽,偷偷湊到景延跟前欲言又止。
景延對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說。”
“老大,咱不能欺負人小姑娘啊——”
柯明文自認為還是很苦口婆心的。
景延:“……”
付以聽聽到了,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景延的臉色更黑。
第10章 不好哄
景延惡狠狠地斜了柯明文一眼,眼刀往他身上射,警告意味很明顯——再敢說一句你試試?
柯明文就很苦惱。他緊緊皺著眉,做了個把嘴巴拉上的動作。
唉,屈服於淫威。
他終於安靜了,景延走著走著,沒忍住再去看許星搖。
他以為他會在她臉上看到一些好笑,亦或者是鄙視?但是他猜錯了,她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隻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冷淡。
兜頭一盆冷水。
這個年紀的男孩,多少會有一些對異性的關注,而景延的關注心,在他來到這世上的第十七年終於被激起。
同樣,這個年紀的男孩,多少會有一些逆反心理,而景延的逆反心理徹底被許星搖激起。
所以這盆兜頭澆下的冷水不僅沒有澆滅他的熱情,反而像是一種刺激,激得他整顆心都蠢蠢欲動地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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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老師讓他們跑了兩圈就自由活動了。
許星搖和付以聽坐在籃球場邊上的椅子,許星搖看書,付以聽看男生打球。剛才來的時候付以聽還嚷嚷著要看小說,可這時候又改了主意,一門心思隻想看球。籃球場上青藤班和特長班打得很激烈。
有付以聽在,許星搖頭都不用抬也可以知道操場上發生了什麼——
“媽耶媽耶,景延進球了,好帥啊——這狗東西隻有這時候是最帥的!”
“啊咧?柯明文還可以啊?”
“景延看上去瘦瘦的,其實是很有勁的欸!”
“哎又被搶了啊啊啊啊啊——”
“呀,搖搖搖搖——”
許星搖都習慣了付以聽的激動,淡定地“嗯?”了一聲。
“班花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終於來了!我就說嘛,她一定會來的。”
許星搖捕捉了下關鍵字眼——班花。
沒興趣。
她頭也沒抬,“嗯,終於來了。”
付以聽鼓起腮幫子,控訴:“敷衍!你看看嘛你看看嘛——”
許星搖失笑,抬起頭,看了過去。
她的眼睛很漂亮,還有濃密纖長的睫毛,跟她的性子不符,這雙眼給人的感覺很乖、很柔。加上她沒近視,沒有眼鏡遮擋到她眼睛分毫,她的眼睛完全地展示了出來,也就更加吸引人往她的臉上瞧,忍不住的那種。
景延回身的那一刻,正好對上她的眼睛,他微愣。
這一愣神,球就沒了。
看球的觀眾席發出很大的一片動靜,將將扯回他的思緒。他擰了下眉,從許星搖的視角看過去,他好像是低聲罵了句髒話,迅速地再次以全部的注意力投入球賽。
清北班的班花能被清北班公認,顏值肯定是在線的,而且還不能隻是一般的在線。在這個眾人皆樸素你我皆素顏的高二,她精心化著精致又不顯眼的淡妝,巧妙地用化妝技術遮掩住了瑕疵,突出了長相的優點,是以她可以說是毫無懸念地緊緊霸佔著“班花”的寶座。
當然,長得比她漂亮,比她更有小心機的女人還是有的,所以比班花更高級別的寶座她暫時是坐不到。
但她再漂亮,在許星搖眼裡也……隻是個人,她在付以聽的幫助下才成功看到孟沐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