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歲那年,家裡開始催我結婚。
我斷崖式和舔了三年的男朋友分手,開始回老家相親。
朋友問我:「你那麼喜歡路彥,真能放得下?」
我嗤笑:「我又不傻,他那種談戀愛玩玩還行,真要跟他結婚我不得糟心一輩子 ?」
旁邊卻突然傳來陰沉又熟悉的聲音。
「哦,這就是你甩了我的理由嗎?」
1
拖著行李回家時,我正撞見一個女生開門往外走。
一件寬松的黑毛衣露出精致鎖骨,下衣消失的穿搭,踩著一YSL 的酒杯跟高跟 鞋。
我認出這是路彥樂隊的貝斯手,好像是叫陸橙,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長得很漂亮。
我下意識停在走廊門後沒出去。
過了一會兒,路彥穿著一條牛仔褲從她身後走出來,懶洋洋地倚著牆點了一根煙。
他上半身沒穿衣服,側腹漂亮的鯊魚肌還在往下滴著水。
片刻後,他隨手把一個香奈兒手提包扔過去。
「拿著。」
陸橙眼前一亮,轉身撲到路彥身上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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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喜歡這個包好久了,你哪兒來的?」
「上次去香港順便捎的。」
「我真的好喜歡,謝謝寶貝!」
陸橙還想磨嘰,路彥卻有些不耐煩了,微微皺眉。
「行了,趕緊走吧。」
女孩子從他身上下來,半是嗔怒,半是撒嬌:
「真夠狠心的,剛才還叫人家寶貝,現在說趕我走就趕我走。」
她也不惱,美滋滋背著包朝路彥飛了個吻:
「走了啊,明天見。」
她走後,我從走廊門後走出來。
路彥似乎也沒想到我會突然回來,愣了一下,但神情立馬恢復了自然。
「怎麼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看了他一會兒。
「太晚了,我怕打電話影響你休息。」
路彥頸間暖昧的紅痕還很新鮮,卻絲毫沒心虛,一把攬過我帶我進屋。
「餓了,弄點兒吃的吧。」他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就好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 生。
見我半天沒動彈,擰眉道:
「怎麼了?」
隨後他似乎恍然,眉眼間浮起一個懶洋洋的笑:
「想我了?」
他起身過來從身後抱住我,帶著熱意的呼吸在我脖頸間暖昧盤旋,手從我衣服下 擺裡慢慢探進。
「那就先吃你,再吃飯——」
他常年彈吉他,指尖帶著粗粝的繭,擦過肌膚時帶著刺刺的疼和痒。
我閉了閉眼,疲憊地拉開了他。
我是挺喜歡路彥的身體的,當初追他也主要是看上了他這副好皮相。
但是或許是剛結束了長途飛行,又或許是因為剛才那個女人,我現在隻覺得疲 憊,一點兒心情都沒有。
路彥鮮少被我拒絕,一愣後面色微沉。
「怎麼了?」
我低頭,看到了地毯上黑色的一團。
那是一條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絲襪。
路彥很顯然也看到了那條絲襪,他嘖了一聲,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客廳裡陷入沉默的焦灼,他從煙盒抽出一支點上,薄荷爆珠被咬碎時發出清脆的 聲音。
「她租的房子到期,沒地兒住了我才收留了她一晚。」
「我們沒什麼。」
我看著路彥,交匯的視線被白煙隔開,我們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可兩個人心裡都清楚,這個理由是多麼蹩腳。
這不是路彥第一次劈腿,他大概是天生的浪蕩子,當初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 是這樣。
那時候閨蜜要帶我去看一個頗有名氣的搖滾樂隊演出,說主唱帥慘了,票很難弄 到。
我對搖滾沒什麼興趣,一直興致缺缺。
直到路彥上場。
他低著頭撥弄手裡的吉他,額間黑發沒打發膠,懶懶散散的發絲拂過白皙的額 頭,偶爾露出薄薄的粉色眼皮。
他是在場穿得最普通的一個,隻是簡單的黑T 和牛仔褲,卻瞬間就成了人群的 焦點。
那張臉就是最昂貴的奢侈品。
他掀眼,迷離的燈光映進那雙琥珀似的瞳孔裡,帶著似有若無的笑。
那是我第一次去看樂隊演出,帶我去的閨蜜和臺下的姑娘們都叫瘋了,尖叫聲幾 乎要衝破屋頂。
視線掃過哄鬧的人群,我們的目光剎那對視,很快他又移開。
那天晚上的歌唱得很好聽,可我什麼都沒聽清。
因為那一刻,萬籟俱寂,我隻聽到自己轟鳴的心跳。
下了臺,無數姑娘湧去後臺去要聯系方式,我也在其中。
母胎單身23年,那大概是我做得最勇敢的一件事兒了。
路彥來者不拒,當天去要微信的姑娘們一個個都掃了二維碼,包括我。
一年後,各路追他的狂蜂浪蝶都敗下陣來,隻有我還在一直堅持。
不知道是出於同情或是感動還是什麼,路彥默許了我和他的關系,我成了他女朋 友,一直到現在。
可我知道,在一起這幾年,路彥其實從來都沒真正喜歡過我。
或者說他也喜歡我,喜歡我的懂事、大度、從不計較
他劈腿被我發現了很多次,但每次隻要他給我一個還算過得去的借口,我都會原 諒他。
他曾經說過很多次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跟我在一起隻是因為我對他好而已。
他也開玩笑說過等哪天他找著真愛了就會甩了我。
這些年我們的關系之所以還能維系,隻是靠我一個人的委曲求全而已。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劈腿了。」
我聲音低低的,看著地上那條殘破的巴黎世家字母絲襪。
路彥眼底閃過一絲譏诮,絲毫沒有要哄我的意思。
「說著玩兒的你也信?」
他勾起嘴角湊近我,把帶著薄荷氣的煙霧噴在我臉上,眉眼間是全然的惡劣:
「受不了啊?」
「受不了,你可以分手啊。」
這種話他之前對我說過無數次。
每次的結局都是我抱著他求他別走。
時間久了,他也學會了拿捏我的辦法,他知道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我就沒了辦法。
我偏過頭:「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路彥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他眉骨很高,面無表情的時候總帶著一種迫人的壓力。
「周念,差不多就行了。」
我掙開他的手,進了屋。
沒多久,屋外就傳來震天響的摔門聲。
路彥走了。
他生氣了,我知道。
畢竟我們倆之間我總是哄著他,舔著他,還從來都沒像現在這樣給他甩過臉子。
我翻過身,打開手機。
家庭群裡,我媽發了一條艾特我的微信。
「之前媽從來都沒催過你,不過你今年都27了,也差不多該想想結婚的事兒了 吧 。 」
「媽媽同事兒子條件不錯,我看了長得也順眼,這次假期你要不就回來見見。」
再打開領導的微信。
「小周,分公司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以你的能力一直當個部門副經理其實屈才 了,你有沒有興趣去分公司當個經理?剛開始開拓業務肯定難一些,你自己把握 。」
我媽叫我回家相親。
公司剛新開了分公司,就在我老家的城市。
天時地利人和,我好像確實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
我嘆了口氣,其實我真挺喜歡路彥的。
他長得夠帥,身材夠好,我倆在床上也足夠契合。
最重要的是,他夠渣。
和他在一起很輕松,因為我不用想著對他負責,也不用考慮我們兩個人的未來。
我剛上班那時候累得暈頭轉向,很想找個人發泄一下壓力,但偏偏自己長得也就 一般,卻是個死顏控,找了一圈兒都沒找到合心意的,直到我遇到路彥。
他最好的這幾年都跟我在一起,在我為了事業殚精竭慮的時候用肉體紓解了我不 少壓力。
而且雖然他男女關系不清不楚,但他這方面還算注意,和他在一起之前我就聽說 和他找的女人都要出示三天之內的體檢證明。
我都有做好措施,也不怕得病。
以後再要找一個這麼可心的男人,恐怕就難了。
那也沒辦法,談戀愛是一碼事,結婚安定下來就是另一碼事了。
我很喜歡路彥。
但我也清楚地知道,他不是良配。
現在,到我做出抉擇的時候了。
2
路彥一夜沒回來。
之後的幾天他都沒出現在我面前,我給他發的消息、打的電話他通通不接。
再發就隻有一個紅色感嘆號。
他把我拉黑了,熟練的冷暴力。
以前也有幾次這樣的時候,路彥最擅長冷戰,每次我都得低聲下氣哄好久他才會 給我個好臉色。
隻不過這次我忙著做工作交接,沒時間哄他了。
晚上我正在買回老家的機票,手機突然響了。
是路彥朋友打來的。
電話那邊很嘈雜,男男女女笑鬧不停,音樂聲隔著手機都讓我覺得吵。
「念姐,路哥喝多了,你來接他一下吧。」
路彥很喜歡泡吧,他家裡有錢,樂隊不過是他的愛好而已,他不靠這個掙錢。
我之前問過他為什麼不繼承家業,他冷笑著說為了家裡那點兒錢他爸那幾個私生 子人腦子都快打成狗腦子了,他不願意去爭那點兒肉骨頭。
反正他爺爺的家產和他媽的都會留給他,他不差錢,這輩子就幹點兒自己喜歡的 事就行。
路彥似乎絲毫沒有事業心,在這方面我倆沒有任何共同話題。
每次我在公司拿下了什麼項目,升了什麼職,和他說他總表現得很不感興趣。
他曾經不屑地說為了每個月那點兒錢累死累活有什麼意思,還不夠他一晚上在酒 吧開酒的錢。
我知道,我們從骨子裡就不是一類人,除了身體契合,我們之間沒有共同話題。
我不關心他的靈魂,我隻是喜歡他的身體。
他無視我的內心,不過是習慣於我的懂事。 也挺好,這樣分開的時候,大家都不會難過。
我想了想說好,放下電話,我看向窗外。
夜裡的城市看起來比白天似乎更輝煌一些,萬家燈火車水馬龍,各種燈光交織在 一起,掩住了天上所有星星的光芒。
我看了一眼機票,後天上午八點。
我嘆了口氣。
其實我還不想這麼快分手,我和路彥在床上真的很合拍,這幾天換公司壓力還挺 大的,我本來還想和他打個分手炮的。
我咂咂嘴覺得有點兒可惜,不過既然機會來了,那也沒辦法了。
到酒吧的時候,路彥正被一群女孩子圍著。
環肥燕瘦,什麼樣的都有,共同的特點就是都長得很漂亮,濃妝也掩蓋不住臉上 充足的膠原蛋白,一看年紀都不大。
也怨不得女孩子喜歡他,路彥家裡有錢,出手大方,長得又帥,花心在他身上好 像都成了一種增添魅力的優點。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路彥之前嫌棄我的話。
「你都27了,該去做臉就做臉,好好捌饬捌饬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