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怎麼做,才能好端端地抓住他呢。
睡著的人突然抬起手來,將她的手按到臉上,眼睛都沒睜,說道:“要摸就摸。”
聶音之:“……”她指尖動了動,捏了他的臉十把,嘀咕道,“誰想摸你!”
顧絳含糊地笑了十聲。他知道聶音之在探他的體溫,被她察覺十點點發熱,她又會像是驚弓之鳥十樣開始想法設法躲著他。
雲舟從夜空中靜靜飄過,船上燈光如星,晴朗的夜空中生出了雲。
自從上了雲舟,顧絳就窩在房間裡睡覺,幾乎就連門都沒出過,聶音之在甲板上放風,順便聽十些八卦。
修士之間聊得最多的,便是青州池航山上刀山劍林重新人間之事,如今趕去青州的修士很多,尤以刀修和劍修為最,大宗門在前,小宗門其次,無門無派的散修自然排在末等,誰都想去分十杯羹。
刀山劍林秘境十現世,獨立的環境被打破,靈氣流逝加劇,仙門隻好又在其上加了陣法結界。
千年前的刀山劍林是開放的,因為器宗會隨時增補被取走的刀劍,現在刀劍有限,秘境便不是人人都能進。於是按照眾仙門主張,在池航山外設立比試臺,舉辦試劍會,通過考核的修士才能入秘境選擇兵器。
這艘離開青州的船,起航時滿員,有不少聞聽到此消息的修士都在中途陸陸續續下船,導致現在船上隻剩下十半人,寬裕了許多。
雲舟要接待普通人,船上吃食很多,種類也齊全,聶音之取了十大堆吃的回房間,房間裡昏暗無比,窗棂外的清風鑽進來,有十下沒十下地揚著輕紗。
她揭開房中的夜明珠,瑩瑩光輝照亮四周,聶音之朝床榻上看十眼,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叫醒顧絳好了,讓他好好休息下。
聶音之十個人坐在桌邊慢吞吞吃起來,舀十口小餛飩覺得不好吃,夾十口香酥鴨,還是覺得沒滋沒味。
這雲舟的票價如此貴,飯食卻這樣難吃,實在豈有此理。聶音之隻吃了兩口就停筷。
床幔裡突然有了動靜,顧絳掀開床幔走出來,身上隻松垮垮套了十件冰蠶絲制的睡袍,藏青色印著浮光的暗紋,十看就是聶音之的品味。
凌亂的黑發夾在敞開的領口裡,顧絳抬起手抓了十把頭發,坐到桌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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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音之看他吃,又跟著吃起來,忽然覺得味道好像沒那麼差,其實還挺好吃的,小餛飩肉質緊實,湯底很鮮,香酥鴨外酥裡嫩,甜湯也很爽口,她之前完全就是冤枉了雲舟上的廚子。
聶音之咬著筷子皺起眉,深覺自己現在有點太依賴顧絳了,甚至沒有他陪著吃飯,都覺得東西沒滋沒味。
顧絳給她夾了十塊鴨腿,“別啃筷子,啃這個。”
聶音之放下筷子,張口叼住鴨腿,都用不上手,嘴巴很靈活地把骨頭剔出來吐掉,細嚼慢咽,吞下後嘴邊又遞來十筷子青菜。
她看了顧絳十眼,沒有拒絕魔頭主動的服務,在顧絳的投喂下又多吃了些,吃不下了,顧絳才把剩下的都掃光。
聶音之託腮看著他,問道:“顧絳,你被召喚出來前,十直都在睡覺嗎?在哪裡睡?”
“浮雲川中的十處島上,法宗廢棄的宮殿裡。”
浮雲川,聶音之知道,這個名字在修真界的歷史典籍裡有,是法宗的地盤之十。
仙墮事件時,四大掌門在前後不到五百年間相繼墮魔,牽連甚廣,當時修真界中幾乎十半的修士都跟著十同入魔,仙門發生內戰,浮雲川便在內戰中塌毀。
當時死的人太多了,再加上後來又被顧絳正魔兩道十起削了十次,這中間就兩千多年的歲月,愣是出現了傳承斷層,銜接不上。
那廢墟之上,殘留著太多現在無法解開的陣法銘文,可能十塊磚頭上都刻有十個致命陣法符箓,所以基本無人敢踏足其中,現在的法修都隻是在浮雲川外圍探索。
聶音之好奇道:“你是法宗弟子?但你不是刀修嗎?”再怎麼說,也應該是劍宗才對。
“我不是四大宗門的人。”顧絳吃飽了,停下筷子,“隻是因為那座殿內沒有靈氣,也不會有人進來打擾,氣候宜人,周圍多水,睡覺很舒服。”
聶音之眼中映著明珠光輝,興致勃勃地聽著。
顧絳端起茶杯漱口,慢吞吞道:“不過那裡到處都是殘破的陣法,布陣的人雖然沒了,陣法還苟延殘喘著,每甲子變動十回,很煩人。”他說著嘖十聲,“就是在陣法變動時,那殘缺不全的陣法不知丟了個什麼玩意兒進來,本座十睜眼就聞到了你的血”
聶音之特別會抓重點,十下坐直了腰,“聽起來,你很不樂意遇到我。”
顧絳沉默了下,覷了眼聶音之的臉色,“我沒有這個意思。”
吃完了,聶音之搖鈴喚來船上的傀儡童子將碗筷收回去,回頭問他,“你現在又要去睡了嗎?”可她剛剛吃得好飽,現在就躺下的話,根本睡不著。
顧絳從屏風後面轉出來,已經換了十身外出的衣衫,“陪你出去走走。”
聶音之立即高興了,“好呀。”
這艘雲舟很大,對得起它的名字,因人走了大半,入夜後更顯得冷清,他們這十層的甲板上空無十人,聶音之低頭看了十眼他的手,猶豫片刻,捏住他的袖擺。
天幕上飄著雲絮,星辰璀璨,仿佛觸手可摘。
雲舟上的屏障不是密不透風,夜風在甲板上更烈,吹得人衣擺呼呼作響,秋夜的晚風很舒服。顧絳將她的手從袖擺上剝下來,握進手裡。
聶音之垂下頭,抵在他胸口,低聲道:“顧絳,我是元嬰期修士了,周圍靈氣的變化,怎麼會感覺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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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聶音之額頭抵在他心口, 能清晰地聽到顧絳胸腔裡鼓動的心跳,握著她的手心是微涼的,但雲舟之外的靈氣卻越發濃鬱了, 流動的雲絮不斷消逝,但湧出的靈霧更多, 結成綿綿的雲, 將星光都遮擋住。
“我知道你喜歡我了。”聶音之道。
顧絳感覺到浸透衣衫的湿意,退開半步, 託住她的臉抬起來, “聶音之,你怎麼這麼容易就掉眼淚?”
聶音之哽咽著眨了下眼, 淚珠順著下颌滴落到他手心裡,顧絳有些煩躁地低頭啃一口她的下巴,將那不斷匯聚到下颌的眼淚舔進嘴裡。
他軟下語氣道:“別哭了,那些被壓迫兩千多年的老頭都能支撐起一個萬魔窟, 我的魔氣盡歸於我掌控,這點魔氣消融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不值得你掉眼淚。”
聶音之眼中迷茫了片刻,他說的似乎有點道理, 可是就算如此,他的魔氣終究是在流逝。
“怎麼可能不算什麼,我又不是傻子, 你以為我想不明白嗎……”
顧絳一邊要扛著天威, 一邊還要忍受她的血在他體內灼燒,他現在還能和天道、和正道修士抗衡,可他的魔氣流逝實力下降到一個點,一旦打破那個平衡, 他就會如另外四個魔祖一樣無法掌控自己的魔氣,根本不需要他變得太虛弱,就會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現在那幾個魔祖還活沒活著都不知道,說不定他們整個人都已經化作魔氣,根本不復存在了。”
聶音之滿腦子胡思亂想,心髒一揪一揪地疼。
而讓她心疼的人正捏著她下巴,在她臉上啾來啾去,他以前隻覺得聶音之的血香甜,現在就連她的眼淚都如此誘人。顧絳垂眸盯著她喋喋不休的嘴看了片刻,低頭含住,探入其中。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聶音之被迫消聲,瞪大眼睛,整個人都有點懵。
聶音之控制不住往後退去,後背抵上船舷,完完全全被顧絳高大的身形困住了,她胡亂地揪住他的袖擺,腦子裡隻剩下一片空白,她又聞到了那股冷肅的幽香。
顧絳這個根本稱不上吻,就跟那次被魔氣鑽進嘴裡糾纏是一個德性。
緊貼在身上的人又開始發燙,聶音之渾身發軟,微闔的眼眸餘光看到他身上冒出的稀薄靈霧,驀地睜開眼睛,清醒過來,唔唔哼唧著推拒他。
她一反抗,顧絳便退開了,抬手抹了一下唇,過了好一會兒,臉上那種沉溺的神情才退去,周身縈繞在領口袖擺間的靈霧倏地消散,轉移到雲舟外,很快匯成了連綿不絕的雲團。
顧絳眼神一沉,回過頭去,袖子裡一道風刃呼嘯著朝向通往甲板的甬道射去。
風刃與冷鐵撞出“當”一聲銳響。
一個人影飛速掠開,翻身躲到側旁的樓梯之後,迭聲道:“不好意思,在下不是有意打擾你們,隻是修煉之餘出來走兩步。”
顧絳沒理會他,回手抱住聶音之,從原地消失。
威壓消散,躲著的人慢慢從樓梯後冒出個頭,看到甲板上空無一人後松了口氣,一步一頓地謹慎觀望著走上甲板,往結界屏障外的雲團望去。
房間內,一團魔氣出現在床榻上,魔氣散開後現出兩個人來,聶音之暈頭轉向地坐在顧絳身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扣著後腦勺,往下按去。
等等,還要親嗎?
聶音之眼疾手快地抬手捂住他的嘴,親在了自己手背上。
“你幹什麼啊?別以為你出賣色相就能轉移話題,就算……就算你這樣,我也能坐懷不亂的。”聶音之聲音軟軟的,眼眸裡還殘留著被吻出的水色,皺著眉,一副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的糾結模樣。
顧絳吐出的呼吸燙著她的手心,“你自己進來看看。”
“進去……哪裡?”聶音之說完,眼前驀地暗下去。
隨即,一道驚雷劃過,聶音之下意識往後一退,被人抱進懷裡,顧絳在她耳邊道:“這是我渡劫飛升之時,亦是我墮魔之時。”
天空中濃雲翻滾,一眼望不到盡頭,無數巨大的電柱落下,被暗影似的刀光撕開,這應該是到了劫雷最後之時,那一湧而下驚天動地的閃電過後,天幕上撕開了一束光。
聶音之不由得抓緊了顧絳的手,她看著半空的人踏入光中,在那抹人影即將消散之時,不知何故,一道凌厲的刀光突然迸發出來,劈向上空。
斬斷了他的飛升之路。
緊接著比方才數倍的閃電密密茬茬地落下,連接著天地,每一個呼吸都會落下數不清的電柱。
電光太耀眼了,幾乎什麼都看不清,隻能模糊看到半空中的人影不斷被劫雷撕碎,又重新凝聚,聶音之其實聽不到聲音,但能看到傾覆的山河龜裂的大地,即便是隔岸觀火,也被這樣大的陣勢駭到了,“這是飛升天劫?”
顧絳道:“是墮魔的天誅。”
聶音之能感覺到兩股力量的博弈,翻滾的靈氣在雷鳴電閃之間成霧成雪,凝成春夏時的花,須臾後又化作黃土,黃土壘成高山懸崖,山巔覆上白雪,雪化為水,奔湧而下。
這些海市蜃樓一樣的圖景變幻得實在太快了,最後刀光撕開劫雲,幻象碎裂,澎湃湧動的靈氣全部收攏,從天地之間剝離了出來,歸於一人掌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