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達成共識,一齊向街道旁的商鋪走去。江榭為表誠心,帶頭走在前面,邊走邊講解:“聽聞酆都美食遍地,我們可以找個地段好的客棧,這樣不僅出行方便,也能多品嘗一些當地特產……”
你當來這兒觀光旅遊了?
白渺跟在後面,沒有出聲。
宗元趁機偷偷對阮成殊使眼色,被阮成殊狠狠瞪了回去。
一行人就這麼走走停停,繞了幾條街,客棧沒找著,彼此倒逐漸熟絡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酆都的客棧太少,而是因為江榭幾人在這一事上十分講究,故而挑挑揀揀,尋了許久才找到一家合他們心意的客棧。
客棧不大不小,雖然外面看起來沒有多富麗堂皇,但裡面的陳設卻很典雅幹淨,周圍也很安靜,沒有其他地方那麼喧鬧,很適合住客們安心睡覺。
八個人開了八間房,在店小二敬畏的目光中,他們各自上樓回房。
阮成殊一進門就把宗元的腦袋按到桌子上:“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
蕭長平:“阮兄,冷靜。”
宗元嘆氣:“阮兄,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阮成殊柳眉倒豎:“我感謝你個屁!”
好家伙,都飆髒話了,看來的確是氣得不輕。
江榭在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阮兄,別跟他客氣,直接打臉。”
“臉不能打!”宗元一聽,立即求饒,“好漢饒命,不然就換個地方吧,屁股也行……”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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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成殊一臉怒火地放開他,自己一個人氣呼呼地坐到椅子上。
得虧這幾個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換做別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宗元得到解放,長籲一口氣,旋即梳理起自己被弄亂的頭發。
“雖然我那下確實是故意的,但你也不能怪我啊。”他一邊整理發型,一邊語重心長道,“要是任由你作下去,別說拿下白渺了,我怕明天一早你就被柳韶暗殺了。”
阮成殊擰眉:“柳韶?關他什麼事?”
江榭:“別跟我說你看不出柳韶的心思。”
阮成殊一頭霧水:“他什麼心思?”
三人搖頭嘆氣。
“跟你一樣的心思!”宗元道,“也就是說……”
蕭長平拍拍阮成殊的肩膀:“阮兄,他是你的情敵。”
阮成殊:“……”
江榭:“阮兄,論討女孩子歡心,你是比不過他的。”
宗元和蕭長平點頭附和。
豈止是比不過,簡直是拍馬也趕不上。
“但好在你還有長相這個優點。”江榭一本正經地分析,“所以接下來,你必須發揮自己最大的優勢,讓她看到你的閃光點,千萬不要再說話了,明白了嗎?”
“更不能對人家女孩子冷臉。”宗元補充道。
“……”
想起白渺當時生氣的樣子,阮成殊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白渺四人正聚在柳韶的客房裡。
柳韶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別人當成了情敵,他雙手環胸坐在桌前,雙腿交疊,姿態放松,笑道:“不錯啊,住宿錢也幫我們省了。”
白渺託著下巴:“這叫精神損失費。”
唐真真問:“接下來怎麼辦?我們真的要和他們一起行動嗎?”
程意思索道:“既然已經住在同一間客棧,就算我們有心想甩開他們,隻怕也很困難……”
“那就一起吧,反正我們也不吃虧。”柳韶不以為意。
唐真真睜大眼睛:“哪裡不吃虧了?要是我們比他們先查出線索怎麼辦?”
“沒那麼容易。”白渺搖搖頭,“他們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手裡的法寶估計不少,在這方面,我們肯定比不過他們。”
程意接道:“所以不如先跟他們一起行動,借用他們的手段收集線索……”
“對。”柳韶笑了笑,“送上門的資源,不用白不用。”
唐真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扶霄宗。
上清峰,主殿內,煙霧繚繞。
掌門與驚竹、蒼遠兩位峰主相對而坐,一起看著翠微峰主手執煙鬥在他們面前吞雲吐霧。
蒼遠峰主煩躁揮袖:“咳咳……你就不能出去抽嗎!”
翠微峰主慢悠悠吐出一個煙圈:“不能。我想在哪兒抽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蒼遠峰主怒道:“你燻到我了!”
“那又怎樣?”
“你、你這個……”
蒼遠峰主氣得吹胡子瞪眼,就在此時,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出現在殿前。
“是劍尊來了。”掌門立即過去迎接,翠微峰主聞言,連忙收起煙鬥,一揮長袖,驅散殿中的蒙蒙煙霧。
沈危雪走入殿中,三位峰主起身行禮:“劍尊。”
沈危雪微微頷首,坐到主位上。
驚竹峰主看了眼掌門,上前一步,匯報道:“劍尊,昨日我夜觀星象,發現酆都上方似有魔氣縈繞……”
“酆都?”沈危雪神色平靜,語氣也是淡淡的。
“是。”驚竹峰主繼續道,“此處剛好有八名弟子正在執行試煉任務,我擔心他們會遇到危險,所以想派人暗中守護,見機行事。”
“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沈危雪說,“那便派位長老去吧。”
驚竹峰主猶豫道:“其實這八名弟子中,有一名您剛好也認識……”
沈危雪微微抬睫,淺色眼眸清泠剔透。
驚竹峰主下意識停頓一瞬:“……就是您的弟子,白渺。”
掌門和另外兩位峰主都沒出聲,默默等著劍尊發話。
那八名弟子中,不僅有劍尊的小徒孫,還有掌門、蒼遠峰主、翠微峰主三位的親傳弟子,可謂是陣容豪華,所以李不言才特意讓掌門將劍尊請來,與他們一同商議此事。
他一人可不敢做主。
沈危雪略一沉吟:“酆都的試煉是什麼?”
驚竹峰主抬手掐訣,一副潑墨卷軸浮現在眾人面前。
卷軸上清晰記錄了酆都試煉的等級、內容、以及兩支隊伍的弟子信息。
沈危雪一眼就看到了“白渺”這個名字,除此之外,卷軸上還有兩個人名讓他有些在意。
——柳韶、阮成殊。
柳韶他記得,是那個和渺渺用對劍的朋友。
阮成殊……沒有記錯的話,似乎是那日在棲寒峰下攔住她的那個人?
驚竹峰主在一旁恭敬詢問:“劍尊,您看派誰去合適呢……”
沈危雪突然道:“我去吧。”
“???”
第25章
掌門和三位峰主當場震驚。
驚竹峰主:“劍尊,這、這種事情哪裡需要您親自前往?”
掌門也連聲勸阻:“您要是不放心,讓元彥去也行啊……”
再怎麼說也隻是有魔氣縈繞,並沒有真魔出現,居然要勞駕劍尊親自前往,去保護幾個年輕弟子,這實在是太過小題大做了。
沈危雪依然淡淡的:“無妨,元彥有他的事要忙,我去也是一樣的。”
被點到名字的蒼遠峰主鄧元彥不好發表意見,隻好肅容靜言,默默立在一旁。
阮成殊是他的弟子,他當然也不希望他們遇到危險。但他要負責維護整個扶霄宗的護山大陣,不敢輕易離開,如果劍尊真的能代他前往,自然是再好不過。
掌門欲言又止:“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沈危雪平靜道,“我本人不會離開棲寒峰,隻派出化身即可。”
掌門這才放心頷首:“好,那我便安心了。”
商議結束後,沈危雪獨自離開。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殿外,翠微峰主才心有餘悸地拿出煙鬥。
蒼遠峰主立即捂住口鼻,防備地看著她。
“劍尊對他這個小弟子還真是上心。”驚竹峰主感慨道。
掌門搖了搖頭:“劍尊也是人,相處得久了,自然會生出感情。”
翠微峰主深深吸了口煙鬥,突然問:“清淮何時出關?”
掌門:“這個,不是我們能預測的……”
驚竹峰主奇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翠微峰主吐出一個煙圈,“他還是不要出關比較好。”
蒼遠峰主皺眉:“你這又是何意?”
翠微峰主幽幽道:“我怕他出來以後會受刺激。”
眾人:“……”
棲寒峰。
沈危雪回到竹樓,將那幾件原本打算送給白渺的法器拿出來。
他端詳許久,指尖輕撫,又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
青鸞在一旁不解地歪腦袋。
“喳喳?”
沈危雪輕聲解釋:“試煉一旦開始,便不能再幹預了。”
他身居高位多年,更該以身作則。
這些法器,還是等試煉結束再給她吧。
他靜坐案前,閉目垂首。
一道朦朧的身影從他體內走出,身影逐漸清晰,白衣黑發,姿容清絕,正是他的模樣。
青鸞撲扇翅膀,想要跟上去,卻被沈危雪淡聲制止。
“你留下來。”
“啾……”青鸞垂頭喪氣地收起翅膀,回到本體身邊。
沈危雪揉了揉它的羽毛,而後輕拂衣袖,身形如煙如霧,倏地消散在原地。
次日。
酆都,晨光和煦。
白渺揉著眼睛打開房門,剛要走出去,正對著她的那扇房門突然也開了。
阮成殊站在門內,一身雪青色錦衣,面容昳麗,發束玉冠,一雙桃花眼冷而豔,說不出的俊俏漂亮。
白渺與他對視一眼,似笑非笑:“阮小少爺早啊。”
阮成殊臉色有些不自然,他僵硬地點了下頭,沉默地走了出去。
白渺:“?”
她有點驚訝。
居然沒有對她惡語相向……這是還沒睡醒嗎?
白渺沒有多想,她不緊不慢地走到樓下,發現其他人已經坐在桌邊點餐了。
“白渺,你想吃什麼?”唐真真興奮地招呼她。
白渺走到她身旁的空位坐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隨便,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好,那我給你點個不一樣的,我們換著吃。”
唐真真興致勃勃,坐在桌對面的江榭看著他們,笑著問:“你們昨晚睡得還好嗎?”
柳韶:“還行,你們呢?”
“我們也還行,雖然比不上家裡,但起碼還算清淨。”
江榭一邊說著,一邊觀察白渺的表情。
他們兄弟幾個今天特意早起,提前將阮兄好好打扮了一番,為的就是讓他驚豔出場,在開門的一瞬間俘獲白渺的心。
可是這個白渺,怎麼連看都不看阮兄呢?
莫非是在害羞?
江榭不由掃了身旁的阮成殊一眼。
他正舉著茶杯,假意喝水,從江榭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臉上泛紅,透出十足的不自然。
……看起來,他更像是害羞的那一個。
唉,阮兄啊。
江榭在心裡默默嘆氣。
熱氣騰騰的早餐很快上齊。一桌人吃飽喝足後,開始出去調查。
酆都的白天比夜晚更熱鬧。
街上人潮川湧,絡繹不絕,賣早點的,賣鮮花的,賣綢緞的,五花八門,吆喝聲不斷,直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江榭四人在前面帶路,直奔城主府。
城主聽說扶霄宗修士求見,連忙親自出來接待。
“可以給我們看看那些失蹤人士的信息嗎?”白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