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要!”
又一劍,劃破了謝摘星的胳膊。
“父皇!”
再一劍,刺中謝摘星的肩膀。
蕭夕禾拼命掙扎,卻無法掙脫,隻能跪下拼命求晨帝。
地磚上很快磕出一片血跡,刺痛了謝摘星的眼睛。他咬著牙朝她衝去,卻又一次被晨帝攔下。
“都是因為你,”晨帝眼底是濃鬱的恨,“若非是你,我也不會要建誅妖陣,我們一家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瘋子。”謝摘星面露不屑。
晨帝眼神一暗,以力拔山河之氣勢朝他刺去。
蕭夕禾猛地抬頭,便看到他的劍即將刺入謝摘星獨自。
轟隆——
她大腦一片空白,一句話想也不想地吼出聲:“他還懷著孕,不要碰他的肚子!”
話音未落,蕭夕禾愣了一下,晨帝的劍也倏然停下。
宮人所內,外面一片嘈雜,似乎正在救火。
小樊子吸了濃煙,已經神志不清,而許如清就在他不遠處,看起來也沒好到哪去。
“沒想到……跟你鬥了一輩子,最後卻還要跟你一起死。”小樊子荒唐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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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如清掃了他一眼,餘光瞧見遠處籠子裡、正奄奄一息的兔子:“是啊,真是沒想到。”
小樊子緩緩閉上眼睛等死,一瞬之後,頭腦卻開始清明。
再睜開眼睛,四周環境如水一樣化開,重新展露出另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象。
是昆侖的山頂。
他們破開了幻境。
清醒了。
林樊怔愣一瞬,旁邊的謝摘星便直接一劍穿過入夢陣,直接將飛升陣的陣眼刺碎。
哗啦——
淺紅色的結界應聲碎開。
蕭夕禾猛地松一口氣,連忙跑到謝摘星面前,將他從頭到腳檢查一遍後松了口氣:“還好,破陣之後幻境裡受的所有傷,都會跟隨入夢陣一起消失,你沒受傷……”
話沒說完,謝摘星突然扣住她的後頸,俯身咬上她的唇。蕭夕禾愣了愣,眼角頓時泛起一陣酸意,默默抱上他的腰,謝摘星腹中孩兒若有所覺,乖乖地動了一下。
兩個人無視一切抱在一起接吻,旁邊的鍾晨和陳瑩瑩對視一眼,臉都有些紅——
他們在幻境裡是夫妻,該做的事都做了,記憶還完好地保存,不害羞才怪。
他們害羞,林樊和許如清也有些窘迫,畢竟誰也沒想到,他們在幻境裡竟然是……太監,還是兩個為了討好主子無所不用其極的太監。
“咳……”林樊打破尷尬,“對了,怎麼沒在幻境裡見你二師妹啊,她是不是沒進去?”
許如清故作淡定:“確實,我沒見到她。”
“我一直在。”飛升陣碎後、恢復清醒的柳安安幽幽開口。
二人同時看向她:“你是什麼角色。”
“兔子,”柳安安看向二人,“你們倆一直想殺、卻沒殺成,最後大火逃生還不帶的那隻兔子。”
許如清:“……”
林樊:“……”
第85章
許如清和林樊同時陷入沉默,柳安安仍不放過他們:“就問你們尷尬不?”
林樊憋了半天,突然朝著正廳衝去:“……汪烈!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誅了你這邪魔!”
“殺!”許如清喝了一聲,拿著折扇也衝了,鍾晨和陳瑩瑩對視一眼,當即跟了過去。
已沒有了軀體的汪烈冷笑一聲,掌心翻轉化出無數流火,直直朝幾人殺去。
不再被飛升陣束縛的仙門弟子們見狀,也一股腦地跟著往廳裡跑,人群形成的洪流中,謝摘星與蕭夕禾猶如兩根定海神針,不管不顧地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結束,蕭夕禾呼吸有些不暢,下意識地扶著謝摘星的胳膊。
“為什麼親我?”她眼淚汪汪,親完才想起要說法。
謝摘星定定看著她:“因為你喜歡我。”
“……我是想起你有孕在身,才將入夢陣破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孩子,你憑什麼認定我喜歡你?”蕭夕禾咬著唇與他對視,眼底難得帶了幾分倔強。
謝摘星沉默一瞬,抬手撫了扶她的額頭。從幻境中出來,她的額頭光潔如初,連一小塊紅印都沒有,可他卻記得她為了他,在幻境裡磕頭磕得血肉模糊的樣子。
“你喜歡我。”他唇角浮起一點弧度。
蕭夕禾眼角一酸,突然心態崩了:“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是你自己不信!還跟我分手!還說什麼跟我在一起變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了!跟我在一起你很委屈嗎?既然這麼委屈你一開始幹嘛找我,找了我還搞什麼強取豪奪那一套!你當時怎麼不委屈……”
她越說越傷心,幾次都想給謝摘星一拳,可一看到他隆起的肚子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謝摘星安靜聽著,半晌默默遞上自己的右手。蕭夕禾也不客氣,雙手捧著狠狠咬了上去。
“嘶……”其實不疼,但謝摘星還是配合地抽了一口冷氣。
蕭夕禾的眼圈愈發紅了,咬人的力道卻猛地一輕。
“你以後還會犯神經嗎?”她問。
“不會。”
“還要跟我分手嗎?”她繼續問。
“死都不分。”
蕭夕禾吸了一下鼻子,剛要松開他的手,謝摘星便與她十指相扣:“蕭夕禾,我喜歡你。”
“我知道,”蕭夕禾別扭地看他一眼,“你喜歡我喜歡得要死。”
謝摘星笑了:“對,我喜歡你喜歡得要死。”
“……大哥大姐,你們打情罵俏能不能換個時間,眼下能不能幹點正事!”林樊被汪烈打飛到院子裡後,吐了口血沫無奈開口。
謝摘星掃了他一眼,抬手化出認魂,眼神一凜朝汪烈殺去。
廳中眾人隻覺一陣壓迫,下意識回頭的瞬間,猝不及防看到謝摘星手持上古神劍破風而來。正與汪烈纏鬥的鍾晨往後退一步,待謝摘星殺上去後自覺輔助。
兩人一左一右不斷攻擊,加上其他仙門弟子伏擊偷襲,汪烈很快節節敗退,神魂越來越弱。眼看著已有敗勢,他咬牙抬眸,看向那邊臉色都不怎麼好的幾個掌門。
自從飛升陣被破,這幾個人就開始裝死了,鍾晨等人顧不上他們,各門弟子不敢攻擊他們,以至於他們默默當了這麼久的空氣。
“還不動手殺了他們幫我補充靈力?”汪烈冷笑,“等這些人都活著出去,你們以為還能當無事發生、繼續回去做掌門?”
蜀山掌門神色一凜:“若非你诓騙於我們,我們又如何會一時糊塗!”
“這便要撇清幹系了?”汪烈目露不屑,一邊應付謝摘星和鍾晨,一邊冷臉提醒,“別忘了,這世上隻有本尊一人會設飛升陣,你們若再袖手旁觀,以你們的資質,下輩子都別想再飛升!”
話音未落,謝摘星一劍刺穿他的魂體。
汪烈急速後退,怒道:“你以為這樣便能殺了我?!找不到我的本體,你們縱然引來九天雷霆,也休想毀了我!”
蕭夕禾聞言頓了一下:“你的本體是什麼?”
“我的本體是……”汪烈說到一半,對上蕭夕禾期待的視線頓時笑了,“我會告訴你?”
“……你剛才分明差點說出來。”蕭夕禾無語。
汪烈冷笑:“做夢!”
“殺不了你,無限削弱你的實力也好,”謝摘星目光凌厲,“本尊倒要瞧瞧,弱到一縷風都不如時,你活著又能如何。”
鍾晨應聲朝汪烈殺去,謝摘星抽回劍正欲上前,肚子突然傳來一陣痛意。他的速度猛地慢了下來,汪烈趁機朝他殺去,卻被鍾晨阻隔了去路。
“魔尊,你怎麼了?”蕭夕禾忙問。
謝摘星掃了她一眼:“沒事。”
痛意很快便消失了,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他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繼續朝汪烈殺去。
蕭夕禾不放心他,也飛速加入了圍攻汪烈的陣營,一群人將汪烈死死攔住,即便沒有天雷可用,也誓要將他削弱到隻剩一口氣,柳安安自知實力不行,便沒過去添亂,而是躲在柱子後提醒其餘人該攻擊什麼地方,以防汪烈耍心眼。
汪烈在眾人圍攻下逐漸變得虛弱,再開口已有些氣急敗壞:“你們還等什麼!”
林亦應聲出手,殺了一個準備偷襲汪烈的昆侖弟子。
所有仙門弟子都為之一愣,齊刷刷看向他,就連他旁邊的掌門們也驚到了。
“林掌門,你這是何意?”蜀山掌門皺眉問。
林亦掃了他一眼:“你們沒了飛升陣尚能風光幾百年,我卻不能了。”若是不能飛升,他在幾日後便要隕了。
他一出手,另外兩三個掌門也回過神來,當即拔出法器開始大開殺戒。仙門弟子一個個死在最敬愛的長輩手下,體內的靈力如流星一般注入汪烈魂體,原本已經縮小不少的魂體又逐漸變得強大。
莊嚴肅穆的昆侖派正殿,此刻變得如修羅場一般,各大仙門的弟子一個個死去,噴濺出的血水將每一寸角落染紅。
“你們還是人嗎?!連自己的徒弟都殺?!”林樊憤怒質問,“林亦!虧你與我還是同姓,你真不配姓林!”
殺紅了眼的林亦不管不顧,直接擰斷了一個弟子的脖子。
十大仙門一向聯系緊密,這些弟子雖不屬於同一個門派,但也算自幼相識,平日不服氣對方也好、針對彼此也罷,對幾位掌門卻都十分尊敬。如今他們要麼死在自家掌門手裡,要麼死在別的長輩手上,心底的痛苦一時蓋過了身體上的痛。
蜀山掌門怔怔看著眼前堪比地獄的場景,眼底閃過一絲茫然……這與他想的不同。
他能為了自己飛升,狠下心看著弟子們去死,卻不能像林亦一樣,毫無負擔地親身上陣,去殺這些跟了他幾十上百年、被他當成自己孩子一樣養大的徒弟們。
“師尊!”
身後傳來小徒弟的怒吼,蜀山掌門猛地回頭,便看到他持劍朝自己刺來。
那是雨虹劍,是小徒弟第一日拜入師門時他親手所贈。蜀山掌門眼睜睜看著小徒弟逼近,終於忍不住抽出佩劍。
然而在他反擊的瞬間,小徒弟突然挽了個劍花,手一松雨虹落地。蜀山掌門眼睛瞬間紅了:“不要!”
噗呲——
冷刃沒入心髒,小徒弟唇角溢出鮮血,哀哀地看著他:“師尊,回頭是岸……”
“徒兒!”蜀山掌門將他抱住,頓時痛苦地喚他。
小徒弟看著他眼角溢出的淚,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啊——”
蜀山掌門的嘶吼響徹正殿,所有仙門弟子都下意識收手。
不知是誰先扔了法器跪下,其他人也都齊刷刷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