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了片刻,謝摘星退一步:“我今日起會注意,你別告訴她。”
林樊一臉不信。
“真的會注意。”謝摘星強調。
林樊還是不信,糾結片刻後道:“那你發誓,五日之內都不會再行房事。”
“我發誓。”大約是怕蕭夕禾知道後徹底與他分床,謝摘星相當配合。
林樊看著他伸出的三根手指,想了想又加一句:“如有違背,少夫人就納八個妾。”
謝摘星:“……”
屋裡陷入寂靜的瞬間,蕭夕禾磨磨蹭蹭走了進來,兩人同時看向她,剛才還說不要總讓人做飯的林樊,第一句話便是:“少夫人,早飯呢?”
“還沒來得及做。”蕭夕禾訕訕。
謝摘星一眼看出她的表情有古怪:“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扶空突然從她背後出現,“隻是夕禾要隨我去見過族老們,怕是沒有時間給二位做飯了。”
林樊驚訝地看向蕭夕禾:“怎麼沒聽你提起?”
“難道是怕魔尊生氣?”扶空也看向她。
蕭夕禾嘴角抽了抽,相當誠懇地對謝摘星道:“……我忘了。”昨日跟扶空聊過之後,她便著急給他做飯,是真的忘了。
“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忘了也正常,你去吧。”謝摘星平靜道。
蕭夕禾見他沒有不高興,這才松一口氣。扶空冷眼看著她明顯放松的樣子,片刻之後淡淡開口:“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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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隻當沒聽到。
兩人一同到了執事堂,堂內已經坐了十幾人,大半都是女子,扶空的姨母也在。現場隻有三五個男子,且看上去年紀都不小了,應該是已經自立門戶的人。
眾人見兩人來了,便立刻起身寒暄,隻有姨母一臉不情願。蕭夕禾仿佛過年走親戚一樣,跟著扶空挨個叫人,叫到最後腦子一片混亂,除了姨母誰也不認識,好在一切有扶空,她隻需要老實當個吉祥物就行。
執事堂這邊熱鬧又喜慶,客居的廂房卻一片安靜。
因為謝摘星‘勞累過度’,今日不得不停一日藥浴,所以兩人到現在都沒出門。
林樊第十次瞄謝摘星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少主,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謝摘星反問。
林樊:“你臉都黑了。”
謝摘星冷淡抬眸:“你臉才黑。”
林樊:“……行,我臉黑。”
房間裡再次安靜。
一刻鍾後,林樊道:“少主,其實你沒必要不高興的,少夫人就是去吃個飯而已,很快就回來了。”
又一刻鍾後,林樊:“……你要實在介意,不如直接去找她吧,反正以你跟少夫人的關系,參宴合情合理。”
又又一刻鍾後,林樊:“少主,你打算不高興到什麼時候?我有點餓了。”
謝摘星總算有了點反應:“閉嘴。”
林樊默默閉嘴,寢房裡再次靜了下來。
林樊是個闲不住的,又不放心把謝摘星一個人放在屋裡,思來想去半天,隻好從乾坤袋裡取出一本醫書打發時間,同時也慶幸乾坤袋在蓬萊島上,還保留著儲物功能。
“為什麼不說話?”謝摘星找茬。
林樊:“……”不是你讓我閉嘴的嗎?
“心裡罵我呢?”謝摘星眯起長眸。
林樊確定了,這人就是想找茬。
“少主,你知道少夫人不喜歡扶空吧?”他試探。
“知道。”
“知道她如今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你吧?”
“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不高興。”林樊真的不懂。
謝摘星頓了頓,片刻之後緩緩開口:“可能……”
林樊耳朵支稜起來。
“是因為有孕在身吧。”謝摘星闲闲開口。
林樊:“……”
“有孕在身,難免會無理取鬧。”謝摘星又加一句。
林樊:“……懂了。”
說罷,便轉身往外走。
“做什麼去?”謝摘星不悅。
“少主身子不適,請少夫人回來瞧瞧。”林樊走到門口,又特意回頭看向他,“誰讓您有孕在身呢,會無理取鬧也正常。”
謝摘星眼神微動,卻沒有反駁。
第64章
一聽說謝摘星不舒服,蕭夕禾飯都沒吃,丟下族老跟扶空就跑了。
“哪裡哪裡,哪裡不舒服?”蕭夕禾衝進屋,一路狂奔撲到床邊。
謝摘星慵懶地靠在床上:“心裡。”
“心裡怎麼……”蕭夕禾話沒說完反應過來,頓時無語了,“既然不想讓我去,剛才為什麼不說?”
“我說了你就不去?”謝摘星挑眉。
“當然了!”蕭夕禾沒有絲毫猶豫。
謝摘星掃了她一眼:“可這樣一來,他們隻怕會背後說三道四。”
“……喲,您還怕說三道四呢?”蕭夕禾一臉無辜地反問。
謝摘星繼續裝模作樣:“畢竟答應了,爽約也不好。”
蕭夕禾:“……”
謝摘星:“……”
兩人對視許久,蕭夕禾問:“演夠了?”
“……嗯。”
蕭夕禾笑笑:“那就休息吧,你臉色不太好。”
謝摘星沒想到她竟看出來了,沉默片刻後握住她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蕭夕禾安撫地摸摸肚子,幫他將枕頭放平。
“陪我睡。”謝摘星要求。
蕭夕禾:“好。”
全程站在門口冷眼旁觀的林樊,在蕭夕禾也躺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我看你們是真當我不存在了。”
“關門。”謝摘星冷淡吩咐。
林樊:“……”
另一邊,執事堂。
蓬萊眾族老一向受族人尊崇,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放鴿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好半天才將扶空團團圍住——
“胡鬧,太胡鬧,你這還沒過門呢,她怎能如此輕視你?”
“她不分輕重,她那個妾室也不懂事,蓬萊哪個男兒不生孩子,怎就他金貴,今日這麼重要的場合也敢支走她,真是不像話。”
“實在不行,趁如今還未成親及時止損罷,再尋一門好親事就是。”
最後一句一出,眾人頓時心思各異,不動聲色地推薦起自家女兒來。
扶空面色平靜,任由他們說了一大堆才緩緩開口:“夕禾年輕,行事有些衝動,又是第一次做母親,自然是緊張些,也不算對我輕視。再說女子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我既然要與她成親,便該與她的後宅和睦相處。扶空若連這點容人的肚量都沒有,豈不是有愧於各位的教導?”
他將這些人的不滿一一駁了,唯有最後一句回都不回,眾人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明白歸明白,總有不肯死心的,正要再多勸幾句,便聽到扶空輕笑一聲:“更何況我身為島主,該做闔島男子的表率,若是為了這點小事便鬧退婚,豈不是害得諸位都沒了顏面?”
他們曾以教條逼迫他退位,他如今便以教條逼迫回去,族老們面面相覷,都不知該如何反駁。
許久,年紀最大的老者緩緩開口:“你既然決定了,那我們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但你如今畢竟是蓬萊之主,你的臉面就是蓬萊的臉面,該做的規矩總要做足了,才能叫底下人服氣。”
“老祖母的意思是?”扶空看向她。
老者沉吟片刻:“蓬萊規矩,若女子先納妾再娶夫,妾室在正室入門前,要向正室及正室家中長輩敬茶行妾禮,既然你們過幾日就要成親了,不如就先將此事辦了吧。”
扶空若有所思,並未立刻答應。
“怎麼,你不同意?”老者沉下臉。
扶空唇角揚起:“不敢。”
“那便定在明日。”
老者說罷,先一步往外走,其他族老見狀立刻陸陸續續跟了出去,偌大的執事堂轉眼就隻剩下扶空一人。
日頭西下,執事堂內光影被拉得極長,桌上豐盛的飯菜已經冷了,卻再無人動筷。
蕭夕禾一直陪著謝摘星睡到下午,醒來時一扭頭,便看到謝摘星睡得正熟,一隻手還無意識地搭在小腹上。
……整日叫人家小孽畜,動不動就說不想要了,卻連睡著時都小心護著,這世上真是沒有比他更口是心非的人了。
蕭夕禾勾起唇角,小心翼翼地坐起來,伸手覆上他的肚子:“你也在睡嗎?”
他微涼的體溫透過薄衫,傳遞到她的掌心,一並傳遞過來的,還有水一般的短促流動。那是孩子特有的打招呼方式,蕭夕禾頓時樂了:“你醒了啊。”
腹中孩兒又動了動。
“看來精神不錯,”蕭夕禾笑眼彎彎,“那你就乖一點,讓爹爹多睡會兒。”
“你們這麼吵,我還怎麼睡?”謝摘星淡淡開口。
蕭夕禾頓了一下,一抬頭便對上一雙狹長的眼睛,也不知醒多久了。
“餓了。”他說。
蕭夕禾笑了:“我去給你做飯。”
謝摘星坐起來:“我陪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