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柳安安的驚呼,蕭夕禾嘴唇動了動,許久才勉強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跌坐在地,腳邊正是自己剛拿出的紅薯。
“小師妹,你怎麼了?”柳安安一邊著急詢問,一邊往她天靈蓋注入靈力。
蕭夕禾隻覺一陣涼意襲入識海,片刻之後就徹底清醒了。
“……應該是蠱毒發作了。”她蹙眉回答。
柳安安拈出一點靈力在她周身遊走,結束後面色凝重:“毒入骨髓,無藥可醫。”
蕭夕禾笑笑:“陰陽合歡蠱本就無藥可醫,隻有與相反體質的人合修一條路可走。”否則她早就向師父求助了。
“究竟是何人這麼惡毒,竟然對你下這種蠱毒。”柳安安氣惱。
蕭夕禾想起那個男配的人設,不由得扯了一下唇角:“一個瘋子而已。”
“若將來我見了他,定要為你出氣!”柳安安越想越氣。
蕭夕禾安慰地摸摸她的腦袋:“謝謝二師姐。”
柳安安又一次看向她,眼底滿是心疼:“你平日是不是經常不舒服?”
“那倒沒有,蠱毒不發作的時候,是沒感覺的,即便如今發作,也隻是短暫昏厥,暫時還沒有別的後遺症,”提起蠱毒蕭夕禾就想嘆氣,“我隻差兩次修煉,就能徹底清除餘毒了,本以為這種情況下,至少能堅持個十來年才發作,誰知竟然一年多就復發了。”
“沒事沒事,我們盡早治好少宗主,將他的身子調養到最佳狀態,這樣你就可以解毒了。”柳安安忙安慰。
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驀地想起昨日謝摘星的威脅。
她又是一聲嘆息:“看看藥,估計快好了。”
柳安安被她一提醒,連忙跑過去盯著湯藥,兩人又等了片刻,直到湯藥呈現幽深的黑色,才盛了藥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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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沿著唯一的一條小路往前走,走到昨天見鬼的地方時,蕭夕禾遲疑開口:“這裡……”
“噓!”柳安安及時制止,拉著她快步穿過小路,一直走到陽光充足的地方才道,“那邊全是陰涼地,誰知道它還在不在,萬一聽到我們提它,盯上我們了怎麼辦?”
“……二師姐說得對。”蕭夕禾心有餘悸。
柳安安輕呼一口氣:“等一下我們問問御劍宗的弟子吧,看有沒有第二條路,我可不想再走那條小路。”
蕭夕禾表示認同。
兩人繼續往前走,經過仙氣飄飄的院子時,蕭夕禾眼底閃過一絲好奇:“今天沒有弟子練早功嗎?”
“也許是休沐?”柳安安也跟著疑惑。
蕭夕禾覺得有道理,於是繼續往前走。
很快,兩人就到了趙少卿房門前,剛要抬手敲門,房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我就知道是你們。”阿雨沒好氣地看著二人。
柳安安端著藥要進屋,阿雨抓著門板不放:“給我好了,你們回去吧。”
“你打發下人呢?”柳安安不悅,“我們要進去為少宗主診脈。”
“用不著你們,他現在好多了。”阿雨倨傲拒絕。
柳安安也不與她廢話,直接對著屋裡高喊:“少宗主,我來為你診脈……”
“你幹什麼!”阿雨氣急敗壞。
柳安安冷笑一聲,屋裡很快傳來趙少卿溫和的聲音:“請進。”
柳安安勝利地看了阿雨一眼,當即拉著蕭夕禾一起進屋了。阿雨臉都黑了,卻還是跟著進了屋,結果沒等站穩,柳安安便開口了:“少宗主,麻煩您讓不相幹的人先離開,不要打擾我的診治。”
“你什麼意思?”阿雨瞪眼。
趙少卿無奈地看向她:“阿雨。”
“你!”阿雨氣惱,直接甩袖離開。
她一走,趙少卿才看向柳安安:“阿雨在山中待了太久,偶爾會不懂事,還望柳道友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少宗主想多了,她懂不懂事與我無關,但不信任大夫、不遵醫囑還處處阻撓,我也很難對她客氣。”柳安安說著,凝神靜氣查探他的身體狀況。
趙少卿識趣不再說話,一抬眸與蕭夕禾對視後,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泛紅的眼角微微下垂,透著幾分無害。
……啊,真好看。蕭夕禾發自內心地欣賞三秒,也對他笑了笑。
“咦?”柳安安突然開口。
趙少卿重新看向她:“怎麼了?”
“脈象略微好了些,”柳安安眉眼舒展,“體內也沒有淤血了。”
“我昨晚喝過湯藥後,的確舒服許多。”趙少卿開口。
柳安安露出進了房間後第一個笑容:“看來湯藥是有用的,少宗主定要按時服用,再吃個兩三天就可以斷藥了。”
“知道了,多謝兩位道友。”趙少卿客氣開口。
蕭夕禾順勢將藥遞過去:“少宗主,請吧。”
趙少卿接過藥,想到什麼又看向蕭夕禾,想說什麼,又有些猶豫。
蕭夕禾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唇角微微揚起:“少宗主想要梅子?”
“可以嗎?”趙少卿有點不好意思,蒼白的臉上浮現一點薄紅。
“自然可以。”蕭夕禾說著,從乾坤袋中掏出一顆梅子給他。
趙少卿道謝接過,剛剛離開的阿雨又一次跑進來了:“結束了嗎?”
“結束了。”趙少卿回答。
阿雨板著臉到床邊坐下:“既然結束了,那我可以留下了吧?”
趙少卿眼底閃過一絲無奈,隻好答應了。
阿雨高興了,第一件事就是挑釁旁邊的兩人:“你們還不走?”
柳安安翻了個白眼,拉著蕭夕禾離開了。
“這個阿雨真夠討厭的,果然妖族就是不行。”回去的路上,柳安安還在地圖炮。
蕭夕禾失笑:“她應該代表不了整個妖族。”
“你不懂,妖族大部分都這樣,一個個病了之後寧願自己胡亂啃草藥,也不願意聽大夫的,我爹每次遇到妖族的病患,都能氣個半死,”柳安安搖搖頭,經過御劍宗弟子平時練功的地方時,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對了,咱們找人問問路吧,別走那條小路了。”
蕭夕禾點了點頭,便與她四處找人。
然而奇怪的是,接下來一路兩人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奇怪,怎麼一個人也沒有。”柳安安皺眉。
蕭夕禾抿了抿唇:“咱們剛才來的路上,好像也沒遇見人。”
“都去哪了?”柳安安和蕭夕禾對視一眼,幹脆繼續往前走。
兩人走了好長一段路,就在心裡越來越不安時,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抽泣。兩人對視一眼,朝著御劍宗正廳去了,沒走多久便看到前方烏央央圍了一群人,幾乎是御劍宗全部的弟子。
看出他們面色凝重,蕭夕禾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一個還算眼熟的弟子:“發生何事了?”
弟子回頭,認出她後眼底閃過一絲悲痛:“謝摘星昨晚殺了我們三個師弟。”
蕭夕禾一愣,下意識反駁:“怎麼會呢?”
說完,意識到自己接話過於快了,頓了頓後遲疑補充,“他好端端的殺人幹什麼?會不會是誤會了?”
“不可能是誤會,即便不是他殺的,也是他帶來那些魔人殺的。”弟子篤定。
另一人立刻道:“沒錯!肯定是他們殺的,我御劍宗多年來相安無事,怎麼他們一來就有人遇害?”
“謝摘星就是個魔頭,還我師兄命來!”一個女弟子哽咽一聲便要往正廳衝,卻被其他弟子給攔住了。
“你冷靜一點,宗主定會幫我們討回公道。”
“沒錯,相信師尊,師尊一定會為師弟們報仇的!”
眾人聚在正廳前的大院中相互安慰,絲毫不在乎頭頂的烈日炎炎。
蕭夕禾看著眾人議論紛紛,言語間皆不掩飾對謝摘星的恨意,心裡突然有點不舒服。她跟魔尊也算朝夕相處過幾年,雖然魔尊瘋起來挺瘋的,但也不是對誰發瘋,至少不會針對這種普通弟子,否則當初也不會任由昆侖派那些外門弟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跶這麼久。
不是脾氣好,純粹是不屑,他看這種實力弱的人,就像正常人看蝼蟻一般,誰又會跟蝼蟻計較呢?
要真是謝摘星殺了這幾人,也肯定是這幾人先惹惱了他。
然而這種話是不能說的,尤其是在群情激奮的情況下。蕭夕禾猶豫一瞬,還是抬頭看向了正廳的方向。
“你要幹嘛?”柳安安敏銳察覺她的意圖。
蕭夕禾嘆了聲氣:“我去看看。”
“不行,你現在最好與他少接觸……”
柳安安話沒說完,蕭夕禾已經朝著正廳去了,她見勸不了,隻好也跟了過去。
御劍宗正廳內,正中央的位置放了三具屍體,屍體皆被白布蓋得嚴嚴實實。趙無塵鐵青著臉,死死盯著正在喝茶的謝摘星。
似乎是茶水不對胃口,謝摘星隻抿了一口便將杯子放下了,半晌才悠闲抬眸:“趙宗主將本尊請來,就是為了此事?”
“……我門下三名弟子無故身亡,魔尊大人難道不該解釋?”趙無塵沉聲反問。
謝摘星似笑非笑:“關我什麼事。”
“你……”趙無塵強忍住怒火,深吸一口氣咬牙道,“御劍宗近百年從未出過命案,可魔尊大人剛來不久便出了這樣的事,你敢說與你無關?”
面對他的質問,謝摘星也不廢話,直接起身就要離開。
趙無塵怒極,抽出佩劍攔在他面前:“不說清楚休想離開!”
他為了兒子可以與虎謀皮,但不代表能眼睜睜看著謝摘星傷害他門中弟子,是以此刻哪怕撕破臉,也要將此事調查清楚。
看到他手中寒刃,謝摘星生出些許不耐:“讓開。”
“恕我不能從命。”趙無塵握緊了劍。
謝摘星盯著他看了許久,眼底最後一點溫度如潮水般褪去,正要動手時突然察覺到什麼,當即凌厲地朝門口看去。
“趙宗主,魔尊。”蕭夕禾的聲音響起。
趙無塵頓了一下,收起佩劍回頭:“可是少卿出了什麼事?”
“少宗主一切安好,昨日的不適已經痊愈了大半。”蕭夕禾聲音溫和,散去了廳內大半緊張的氣氛。
謝摘星本已經打算走了,看到蕭夕禾後又重新坐下,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
趙無塵眉眼和緩了些:“小友前來所為何事。”
“聽說貴宗弟子昨日突遭不幸,我與師姐便想著前來瞧瞧,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到趙宗主的地方。”蕭夕禾盡可能忽略謝摘星擾人的視線。
柳安安也跟了過來:“趙宗主若是不介意,可否讓我二人檢查一下屍體?”
趙無塵抿了抿唇,默認了。
柳安安與蕭夕禾對視一眼,便徑直走到三具屍體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