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姜瓷點點頭,轉身就上樓。
她推開二樓的房間,裡面被布置的很喜慶,床頭還掛著一張婚紗照,是她今年和傅時禮補拍的,嗣寶和他的寵物二胎都入境了,也可以拿來當全家福。
姜瓷看見床上放著三套中式禮服,金絲繡,看上去貴氣美麗。
她走過去,眼裡有著驚豔,彎腰,指尖輕輕觸著眼前精致的禮服,突然卻停在了領口處。
姜瓷的眉心皺起來,反復查看這三套禮服的領口款式。
若不是她拍電影,有了解一些古代婚禮禮儀,怕是不知道斜襟禮服放在古代,是小妾穿的,而正室穿的禮服是對襟。
喬尹嫣送來的三套價值不菲的禮服都是斜襟,她婚禮敬酒時要穿出去,且不是當著傅家人的面鬧了笑話,自降正妻身份,告訴所有人她是傅時禮的妾?
姜瓷臉色幾乎變了,將禮服都抱在懷裡,直接走出房門。
樓下,唐燕瀾見她這麼快就下來了,吃驚道:“怎麼,都不喜歡嗎?”
“媽。”姜瓷當著姜家兩位伯母的面,也不瞞著,臉上沒什麼笑容說:“弟妹送來的這三套禮服雖然貴重,我穿卻不合適。”
唐燕瀾被瞞在鼓裡,表態道:“怎麼不合適,你結婚穿再貴都使得。”
姜瓷將禮服放在沙發上,卻說:“正妻穿小妾的衣服,我怕會被笑話。”
但凡重規矩點的人家,越是細節就越注重,像斜襟禮服,姜瓷也不知喬尹嫣是存著什麼心思送來的,還一送三套都是這樣款式。
她看到唐燕瀾拿起禮服重新看,估計是先前沒注意到這個細節,這下當場臉色也不好看了。
姜家兩位伯母對視了一眼,都是厲害的角色,來就是給姜瓷撐腰的,且會看不出?
她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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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教養出來的姑娘這麼沒規矩,拿斜襟禮服來新娘子面前觸霉頭。”
“算了算了,這些禮服不要了。姜瓷,伯母們給你備禮服,娘家又不是沒人了……”
唐燕瀾本來就尷尬了,被兩位親家一說,就更下不來臺。
姜瓷知道婆婆為了忙婚禮也操了不少心,不過每次喬尹嫣作惡,她為了親戚間關系和睦,都沒拿傅家臺面上說,這次不想忍了,不然有完沒完了,也任由兩位伯母說。
當天晚上,這三套斜襟禮服唐燕瀾原封不動的送到了喬家。
兒媳婦到底不是親閨女,唐燕瀾沒有跑去訓喬尹嫣的話,隻是將這事話裡帶話的告訴了親家母。
喬母是典型為了喬家一切利益,連女兒幸福都能犧牲的。
唐燕瀾的話,她是聽明白了,連夜就將喬尹嫣叫了回來,將三套斜襟禮服扔在了地上,語氣嚴厲:“你以為使手段別人是傻的看不出?姜瓷身份早就今非昔比了,她現在的靠山是京城姜家,真正的名門望族。
你以為你婆婆幹嘛大費周章一定要補辦婚禮?姜家還派了人過來幫襯,就是要昭告天下傅家娶的兒媳婦是什麼身份背景,別沒眼色撞上去欺負人家。”
喬母對女人恨鐵不成鋼,指著她訓:“你不跟姜瓷搞好關系,反而還把姜家一塊得罪了,你要氣死我?”
喬尹嫣一言不發聽著母親訓話,紅唇動了動,開始是想解釋這事真的不是有意為之,她送禮服,是想著身為弟妹,姜瓷補辦婚禮,不去幫襯也沒表示,怕是落在唐燕瀾心裡會有想法,就做做表面功夫送了禮服過來。
喬尹嫣隻是讓公司設計師準備幾套禮服送過去,後來也沒過問,誰知道會巧合成這樣,三套禮服全部都是斜襟款式的。
這讓她有口難辯,加上先前就和姜瓷關系不和,說了也無人會信。
而面對母親氣急敗壞的模樣,喬尹嫣突然連一個字都不想說了,心底難言的有種報復性痛快感。
母親想通過婚禮和姜家搭訕關系,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
很難過吧。
——
喬尹嫣聽了足足兩個小時的訓話,才身心疲憊地離開喬家,這事還沒完,她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凌晨了,客廳亮著燈,喬尹嫣進門便看見傅庭岸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
半年前,兩人為了女兒傅薏喬又住在了一起,卻分房睡。
傅庭岸本職工作就忙,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有時直接住在了醫院裡,即便回家,也隻是在女兒面前,夫妻兩人才會裝作一副和睦的模樣,私底下,關系依舊很冷淡。
喬尹嫣看到他,便站在了原地不動。
以前傅庭岸就算再忙,天黑了都會回家,現在三天兩頭不著家,她都快忘記,上次見到他待在家裡,都是一周前的事了。
或許他是有意給她騰出地方,喬尹嫣卻不願意面對自己內心想留住他的想法。
兩人關系就這樣僵著,她不說話,這次傅庭岸一開口就質問了:“斜襟禮服是什麼回事?”
喬尹嫣眼眸微動,扯唇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姜瓷又回去告狀了?”
想想也是,這女人就會裝,得罪了她,一轉身卻去找傅時禮出頭。
斜襟禮服都鬧她娘家去了,又怎麼會不鬧到傅庭岸面前呢?
“上次你栽贓陷害的事,大嫂已經大度沒有跟你計較,你這次還想送斜襟禮服羞辱她?”
喬尹嫣看著傅庭岸,她用指尖狠狠掐著手心的肉,微揚下巴,端著高貴的架子,不願意讓別人看出自己的狼狽:“你說是就是了。”
她的話,讓傅庭岸眼裡露出失望神色:“我以為你厭惡我一個人就夠了,沒想到你還是連帶我的家人一起厭惡。”
喬尹嫣胸口微微犯痛起來,眼瞳微縮盯著他。
傅庭岸神色很頹廢,自嘲道:“你想跟我離婚,想很久了吧?”
客廳的氣氛一靜,他這句話說出口,便沒有再看喬尹嫣的臉色,多年來在這段婚姻的一味付出中也累了。
爭不過她心中的死人,為了讓她餘生能活的輕松點。
傅庭岸主動提出了離婚,他說:“以後不管你心裡放著是魏執還是張執李執……都沒有人能管你了。”
魏執的事被揭開,早就讓兩人回不到以前柔情蜜意的時候。
這次斜襟禮服,不過是導火線,追根究底還是兩人自身的原因。
傅庭岸抬起泛著血絲的雙目,看了眼靜靜立在客廳的高貴女人,離婚二字從口中說出,心髒徒然跟著一緊,他的大手隱隱有青筋暴起,攥成了拳頭,說完最後想對她說的話:“我放你自由,去愛魏執。”
喬尹嫣全程安靜聽完,一字都沒有插嘴。
她的痛感已經麻木了,牙齒將舌尖咬得滲出血都沒有知覺,過來許久,傅庭岸坐在沙發上也一直維持著動作僵著沒有動,直到她說出一個字:“好。”
離婚——
好——
三個字,你一言,我一語。
便結束了這段數年來的婚姻。
——
婚禮的前兩天晚上,姜瓷才得知了傅庭岸和喬尹嫣離婚的消息。
因為傅時禮被叫出去喝酒,到了深夜才回來。
她聞見男人身上濃重的煙酒味,有些不高興說:“要不是你兒子都滿地爬了,我還以為你婚禮前去開告別單身派對了呢。”
傅時禮牽著她的手走進書房,他喝得多卻沒醉,吐字清晰解釋:“不是我告別單身,是庭岸恢復了單身。”
姜瓷聽了嚇一跳,愣愣的問:“他和……那位離婚了?”
喬尹嫣被傅庭岸捧在心尖上哄慣了,她還以為傅庭岸會繼續耐心的哄,就算夫妻關系僵持在這了,隻要男人不放棄,和好是早晚的事。
傅時禮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說道:“喬尹嫣做了什麼事,庭岸都能忍受,唯獨不能忍受她心裡沒他。”
喬尹嫣始終倔著性子,不肯開口說愛傅庭岸。
而傅庭岸偏偏把這個愛字,看的很重。長久下去,兩人也算走到頭了。
斜襟禮服的事,姜瓷回到家裡一字未提,是傅時禮從母親口中得知。
然後直接告訴了傅庭岸,並且讓他想清楚是不是要這樣一直和喬尹嫣保持著畸形的婚姻關系。
倘若傅庭岸想縱容自己老婆,傅時禮也管不了。
但是他的老婆,是不能受委屈的。
以後這位弟妹在他這,就跟沒有一樣了。
傅庭岸前段時間就已經和喬尹嫣離婚,為了不影響哥哥的婚禮,打算等婚禮結束後,在跟家裡說。他離婚證領了後,就一直靠密集的手術安排來麻痺自己,直到傅時禮的婚禮快舉行了,也就是說……
他和喬尹嫣連表面上的夫妻關系,也快徹底解除了。
傅庭岸忍不住找傅時禮出來,喝的爛醉將心中不快都發泄出來,才好過些。
這些事,傅時禮在書房都和姜瓷說了一遍,聽得她搖頭惋惜:“兩人明明能好好的。”
她不喜喬尹嫣另說,卻又覺得她何必呢。
魏執已經死了。
人活在當下,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傷害活著的人……也親手毀了自己。
就在姜瓷還在想的時候,傅時禮走到書桌前坐下,從抽屜拿出幾張嶄新的喜帖出來,厚厚的一疊,看起來是要動筆。
姜瓷看到說:“婚禮上邀請的賓客名單,媽媽已經篩選過了,沒漏掉一個,你這是寫什麼呢?”
她走過去,彎腰靠近滿身酒氣的男人,低頭一看。
傅時禮第一張喜帖,受邀賓客名字寫的就是:陳思揚。
這場婚禮舉辦下來,傅家親戚本來就多,姜家那邊也要來不少人,姜瓷自己就沒請什麼人了,不然婚宴上人太多了,招待不過來還找罪受。
她高中同學沒請,結果也不知傅時禮哪弄來了一份班級名單,要將男生都請來。
姜瓷無語搶過喜帖,說他:“你喝醉了吧傅時禮。”
“沒醉。”傅時禮又將喜帖搶回來,寫完了陳思揚的,後面還排著二十幾個。
姜瓷受不了他了:“你沒醉的話,怎麼還不放過男同學這個梗?”
不就是去參加了一次同學聚會,還是一年前的事了。
結果被傅時禮死死記到現在,真的是——唯假君子與小人難養也。
婚禮這天,外面天氣晴朗。
姜瓷作為新娘子回到母親家住一晚,五點時分,便被徐琬宜叫醒了。
她昨晚莫名的失眠,輾轉到了後半夜才入睡,所以被喊起床時忍不住撒嬌了,忘了面前站著的是嚴厲的母親,而不是溫柔體貼的老公,抱著被子死活不肯下床。
“就睡一會,半個小時?十五分鍾吧……那,那八分鍾行了吧。”
徐琬宜穿著大紅色優雅旗袍站著床邊,看著女兒睡意朦朧的模樣,冷笑道:“行啊,那我現在打電話叫傅時禮別來結親了,讓他上別家接新娘子去。”
這話一下子把姜瓷嚇醒,猛地跳下床:“他敢!”
五點半左右,她洗漱完又吃了早餐,然後徐琬宜的御用化妝團隊也過來了,一上午就忙的給新娘子梳妝打扮,樓下熱熱鬧鬧的,隔著扇門都能聽見動靜。
九點左右,姜瓷迎來了第一位好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