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神已經是為所欲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為什麼要去殺天道?”
神:殺了天道,除了失去老婆之外,他有什麼好處?
祭壇前的眾人發現,此神的心態和記載當中完全不一樣,說好的野心勃勃、嗜殺殘酷,但是現在這隻召喚出來的魔神,語氣非常之平和,甚至還透出了一絲的不思進取。
他們急了,魔神怎麼能這樣呢!
有人連忙道:“可是,可是您要是殺了天道,您的信徒就會變多啊。”
神看著他們:“都像你們這樣麼?”
他們以為魔神意動了,狂喜地點頭。
神:“那不要也罷。”
神抬手,再次一巴掌把他們給全都拍死了。
魔尊清醒了,他飄出去看見了那劍修,湊過去蹭了蹭她。
他想:都拍死了兩波了,應該沒了吧?
但是顯然,魔尊過於樂觀地估計了形勢。
他的耳根子清淨了半天,嗡嗡聲反而更加大了。
隻有躲去歲歲的識海裡,他才感覺到稍微好過一點。
然而每次當他想要和她進行神魂交融之事之時——
他就會被拉進夢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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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神一開始還問:“你們到底有什麼屁事啊!”
第三次後,神一睜眼,抬手就是幾巴掌,把人扇得在半空中旋轉個七八圈再死,不夠解氣,就多拍幾巴掌!
魔尊面色越來越黑。
魔:“現在的人真沒有素質!”
魔:“道德底下!沒有良心!”
歲:“……”
她看見了那隻魔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了一本黃歷,認真勾選了一個黃道吉日想和她神魂貼貼。
歲:為什麼魔神會迷信這個?
黃道吉日那一天,那隻魔沒有被拉去祭壇——
因為魔神被喚醒了。
他們兩個人坐在屋裡,喝了一下午的茶。
大魔頭醒過來之後,抑鬱了很久。
魔:這魔神,不做也罷。
這群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信徒,除了阻礙魔尊和心上人貼貼、制造噪音之外,也不是對大魔頭產生任何影響的。
他們的確喚醒了他屬於的魔神的一部分。
而且他們用的是血祭,血煞之氣非常濃重,很容易刺激魔神的嗜殺欲。
最直接的結果就是,白天的時候,朝今歲時不時就能看見金色眼睛的魔神出現。
魔神顯然也很不爽,因為他並不想在“燕燕”和她逛街拉手吃東西的時候出現。
魔神上一次把黑沙小球給了她,那一番話的意思就是最後交代一番,表示自己不會在歸位之前出現了,他會作為“燕燕”和她度過這一世。
這樣做,就可以撇清楚“燕燕”和魔神本尊的關系,讓魔神仍然英明神武,一切小狗行為都是“燕燕”一魔所為。
現在,魔神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在和她一起吃面,還把她不吃的菜全都挑到了自己碗裡。
魔神:“……”
魔神的威嚴,讓他拒絕吃剩菜。
但是她又問:“那你和我一起逛街麼?我和燕燕約好了的。”
魔神的威嚴,讓他不能食言而肥。
魔神負手跟在她的後面,心想:她別想拉他做什麼燕燕才會做的事。
結果她真的是拉著他在附近轉了兩圈,什麼也沒做。
魔神感覺到不爽,但是魔神不說。
等到大魔頭回來了以後,他仔細揣摩了一下自己作為魔神時的心態,立馬陰險地前去告狀。
大魔頭:“歲歲,魔神覺得你聒噪。”
魔神又變回來了,他說:
“吾不覺得。”
“你,很好。”
然後又消失了。
所以他回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歲:“……”
他們兩個人路過了一家茶鋪,聽見了裡面的聲音傳來,腳步都頓住了。
有人正在說書呢:
“當時,朝宗主一呼百應,大義滅親,引得了天下滿堂喝彩,人人都覺得朝宗主高風亮節,可惜生了一個叛逆的女兒。於是他振臂一呼,天下宗門紛紛響應,入水雲天,生擒那人族叛徒。”
“誰又能想到,朝宗主人面獸心,那水雲天竟是個即將關閉的幻境!他隱瞞此事,各宗門精銳弟子進入水雲天,就差點死在裡面出不來了!”
……
“雖然最後沒有造成什麼傷亡,玉劍盟、五毒谷等大宗,齊齊找姓朝的要個說法,那姓朝的就閉門不出。但是所有的宗門都齊齊撤下了對朝少宗主的通緝令,罪名一筆勾銷;反倒是朝宗主因為這件事,徹底得罪了天下的宗門。”
“這一次玉劍大會,昆侖劍宗本來應該住天字號的院落,結果玉劍盟都給他們安排到了乙字號院,和一群二流宗門擠在一起,嘖嘖。”
朝今歲並不意外,那日水雲天裡面進去的,都是各大宗門年輕一代的精銳,朝太初引以為傲、在修真界振臂一呼就能把她打成人族叛徒的影響力,在這些人仇視之下,自然會被瓦解。
那朝太初還能有什麼依仗呢?
就算是這一次他拿下了天下第一劍,他如今的名聲,也不可能再成為玉劍盟的盟主了。
和前世不一樣,朝太初沒有天道誓言去束縛她;他也不能振臂一呼,叫天下人一起圍攻她;他更加沒有辦法利用阿娘的事對她做些什麼了。
這麼一想,他的所有路都被封死了。
大魔頭突然間湊過來問她:“在笑什麼?”
她說:“我在想,朝太初是不是現在每天夜裡都睡不著?”
朝太初現在應該很害怕吧,生怕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就會要了他的命;就算躲在護宗大陣之下,也不能安心——
因為等到她成為天道,朝太初隻有死路一條。
這種隨時頭頂懸著一把劍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但是她腳步一頓。
不,朝太初不會坐以待斃的,她了解她的父親,他不是那種性格的人。
他這個人,自私至極,一定怕死怕得要命,肯定會不擇手段地保命。
朝太初當然不會坐著等死——
他也出現在了玉劍盟。
但是他並沒有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昆侖劍宗的隊伍裡,而是出現在了玉劍盟的副盟主袁鳳年的家中。
玉劍盟的盟主是袁驚天,這副盟主的存在感就小了很多。
袁鳳年和朝太初他們正在對坐飲茶。
袁鳳年說:“太初啊,情況很好。”
魔神已經蘇醒了,還很有活力地拍死了十來個祭壇的人。
因為沒有活口,所以他們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魔神展現出來了他應該有的殘暴,這比他們想象中的情況要好很多。
不過袁鳳年猶豫道:“我隻擔心,引火燒身。”
那畢竟是兇殘之名,名震古今的魔神!
他就這麼自信自己可以駕馭一位神靈麼?
朝太初抬起了血紅的眼睛說:“我現在還有別的路可以走麼?”
他日夜難以入睡,那個“天道弑父證道”的預言在夢中響起,時時驚得他一聲的冷汗;而朝今歲的修為日漸增長,他卻止步不前,更不用說,朝今歲的身邊還跟著一個魔尊;他引以為傲的影響力,也在水雲天煙消雲散,如今他再想要借刀殺人,煽風點火,卻是不能了。
他昨日夢見自己被一劍穿心,死法和夙流雲一模一樣,醒過來就驚得一身冷汗。
他的確是走投無路了。
他想起了那個人告訴他:
“一旦魔神蘇醒,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天道呀。”
“何為神祇?無欲無求、斷情絕愛,待他蘇醒,哪裡還會記得那點小情小愛?”
於是,朝太初就像是瘋了一樣,找到了袁鳳年,動用了自己多年下來所有的布置。
朝太初嘶啞地笑:“引火燒身?我不能坐在這裡等死!”
血祭可是那個人告訴他的——那可不是尋常的祭祀,血祭可是可以最大限度激發魔神的兇性和暴虐的祭祀。
朝太初對袁鳳年說:“老夫從未想要駕馭魔神,但是魔神蘇醒,他一定會想要去殺掉天道,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麼?”
“她拿下天下第一劍之時,就是她殒命之日!”
朝太初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那個人給他指出的唯一一條生路,徹底蠱惑了心神,一心沉浸在了美夢當中。
但是朝太初和他背後的那個人,都萬萬沒有想到:
他們喚醒的這個魔神,的確是正版的魔神——
就是戀愛腦中毒太深。
這天夜裡,朝照月把眾人叫來開了個小會,商量了一下參加玉劍大會的事。
他們一入住,請柬就像是雪片一般飛來,都是因為當初朝今歲救了不少人的命,朝照月最近因為這些應酬,忙得快要眼冒金星了。
他從前是個劍瘋子不覺得,現在當了宗主,才知道應酬和處理各種復雜的人際關系,有多麼地痛苦。
朝今歲翻開了玉劍大會發下來的圖冊,第一眼,視線就凝固住了:第一名的獎品,是一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石頭。
他們大概是不知道補天石的價值,直接把這塊石頭當做異寶拿來當獎品了。
她說:“看來這天下第一劍,我還真要去試一試了。”
朝照月瞪她:“難道你一開始不打算去?”
朝今歲:“對啊。”
朝照月繼續瞪她:“你不拿天下第一劍的名頭,我們息壤怎麼名揚天下?”
朝照月又看向了燕雪衣,蠢蠢欲動:“你……”
魔神負手,平靜道:“吾不參與人世間的紛爭。”
下一秒,他赤金色的眸子一閃,又變回了那魔頭:“本座不去。”
朝照月:“……”
他小聲問紅娘:“你們尊上最近說話怎麼是這個調調?”
——感覺精神狀態不怎麼正常的樣子啊。
朝今歲:“……”
這血祭的確非同凡響,這種可以直接溝通神靈的祭祀秘法,本來就是遠古時期部落祭司才用的,以這麼多條人命為代價的血祭,對魔神的影響開始慢慢地變大。
漸漸的,有時候他的腦海裡會出現很多奇怪的、根本不屬於他的念頭。
比方說:天道是與你爭搶地位的存在,殺了她!
但是大魔頭立馬就會想:什麼,原來他在她面前,還有地位可言?
比方說有時候他看著她,就會沒來由產生很強烈的殺意。
這魔頭立馬就會想:是了,她的旁邊有蚊子,該殺。
他本來就挺暴躁的,但是在血祭的影響下,就從一般的暴躁,變成了非常暴躁,一度非常想要毀滅、殺掉什麼東西。
——於是朝今歲就發現,他非常殘忍地把屋裡所有的花都給扯禿了;還面無表情地搶走了街上小孩的糖葫蘆,看著他們大哭發出意味不明的冷笑。
一副走火入魔,即將變態的架勢。
歲:“……”
這天夜裡,這魔頭也意識到自己被血祭給影響到了。
這種影響非常潛移默化,前段時間僅僅是對他進行了騷擾,如今已經在這兩天,顯現出來了效果,如果日積月累之下,難免產生“洗腦”一般的效果。
但是他不是很擔心自己,他擔心作為魔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