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魔就是非常雙標,自己怎麼摸爬滾打都覺得無所謂;但是一想到她這麼能忍,就覺得難以忍受。
他漸漸意識到,這種情緒叫做心疼。
本座有些心疼她。
——他這樣想。
她感覺到魔氣暴躁又克制,像是壓抑著什麼洶湧的情緒,她發現自己漸漸地可以分辨出魔氣當中的情緒,於是一頓,想轉過去看看這隻魔消氣了沒有。
腰上卻突然間被一雙修長的大手扶住了,“燕燕?”
他的手並不細膩,反而粗糙修長,像是鐵箍一般將她的腰握住。
滾燙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腰上,引起了一陣戰慄。
她渾身一僵,耳朵飛速地紅了。
微微想要轉過身,卻被按住了腰。
她身量修長,但是在這體型遠超人族的魔面前,卻顯得很嬌小;他一用力,就託住她的腰,把她往榻上一送,下一秒,一個滾燙的吻,落在了她的腰窩上。
她微微一顫。
暴虐的野獸,在她的脊背上,落下了細碎又虔誠的吻。
憐惜又偏執,虔誠又瘋狂。
滾燙的吻,順著那條鞭子抽過的痕跡,從脊骨一路細碎地吻了上去。
這條惡犬一邊用滾燙的吻融化她,一邊還要頂著那殘缺的魔角,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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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疼麼?”
“這裡呢?”
第49章 神樹菩提一
吻落在了鞭傷旁的肌膚上, 和那些清涼的藥膏一起,仿佛真的驅散了那燒灼般的疼痛的,取而代之的, 則是那種被珍惜對待的感覺。
滾燙炙熱,又帶著小心翼翼的珍惜。
這種感覺真奇怪。
她明明是個元嬰期的修士, 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被人當做需要被照顧的對象。反而, 她總是要站出來擋在別人前面,疼要忍著, 痛要咬牙,她永遠清楚自己是別人的支柱。
長此以往, 她身上缺乏許多應有的特質。
她受過很多次的傷, 是個很能忍的人;
但是今天, 他似乎下定了決心想要叫她悶哼出聲。
脊背和腰窩又是那樣敏感的地方,比起如同被細麻麻的電吻過一般的酥麻,痛似乎來得更容易忍受一些,尤其是這魔頭流水般的黑發落在她的背上, 涼絲絲又撩人,仿佛冰火兩重天。
他滾燙的氣息鋪面而來,聲音低啞地抬頭問她道:“還疼麼?”
她把臉側過去不叫他看見:“燕燕!我本來就不疼。”
他直接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胛骨上, 她悶哼了一聲,抓緊了柔軟的棉被。
“不疼?”這魔頭冷笑著威脅道,語氣非常危險,“下次你傷到了哪裡, 本座就親哪裡。”
“這裡、這裡,本座都要親。”
他的手指下滑, 捏住了她的臀, 危險地眯起了丹鳳眼:
“你要是傷到了這裡, 本座也要親。”
她渾身一僵,隻覺得從被他捏的地方一路火燒到了腦袋。
好一會兒,她扭頭瞪他,怒道:
“燕燕,你那日在鬥獸場那般,我也不曾這樣過分!”
這魔頭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懶洋洋地眯起了丹鳳眼:
“本座不讓你親了麼?你要親哪裡,本座說不許了?!”
“本座那日還準備讓你打幾下,誰叫你舍不得打!”
歲:“……”
她七竅生煙,幹脆抱住了枕頭,往床上拱了拱,他卻把她一按,瞪她:“別亂動!”
他脾氣這樣差,還暴躁,丟出去肯定沒人受得了這樣的一隻魔!
她這樣想著,可是明明剛剛還是很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藥膏發揮了作用,還是殘留其上細碎的吻,她漸漸地不覺得難受了,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神樹原的夜晚,飄著一種讓人寧心靜氣的草木清香。
她依稀感覺到了他一直坐在她的旁邊,安靜又沉默地守著她。
這隻魔總喜歡守著她睡覺,像是守護著寶藏日夜不肯閉眼的巨龍。
從前他這樣看著她,總讓她想起明月山那隻時常來的小狸花,半夜的時候炯炯有神地在床邊盯著人類睡覺,眼中偶爾還會發出綠光;但也不知什麼時候起,她漸漸習慣了這隻魔的注視,就算他一直看著她,她也能快速進入睡眠。
早上起來,神樹原下雪了。
窗下,是寧靜的雪景。
阿源送早食來的時候說:
“神樹原從沒下過雪。”
這種氣候的異常改變,就是神樹原,末日來臨的徵兆。
但是神樹原的人們似乎並沒有覺得多麼害怕,比起水雲天其他地方的人驚慌失措,他們不過是抬頭驚訝下雪了,阿源的語氣也隻有驚訝和欣喜。
朝今歲背上那種燒灼的疼痛已經好了許多。
如果不是金鍾護體,這傷恐怕會傷及髒腑,哪裡有那麼容易愈合?
她要起來:“我去看看朝照月。”
他冷笑:“你給我乖乖躺著,他要是死了,我給你從輪回裡面把他的魂抓回來。”
她突然間想起了悽慘的夙流雲的殘魂:“……”
她被迫給那魔頭按在了床上又上了一回藥,給她綁好了繃帶,讓她等藥膏吸收了再起來,還派了一個獄監小眼睛專門守著她。
既然補天石在,一時半會兒天也不會塌下來,她幹脆進入了識海,打開了《昆侖劍訣》。
她將前四重融會貫通,並沒有在朝太初的對戰當中落入下風,朝太初想要她的命,還早得很;
但是朝太初如今跳到了元嬰大圓滿,實力暴漲,還多了一個很棘手的雷蛇劍訣。
她手上,能夠直接硬抗朝太初雷蛇的,隻有寒霜境。
千鈞、疾風、隨心三重,都是幫助她將昆侖劍運用得快、準、狠;金鍾是護身之法;算來算去,前世今生,隻有寒霜境是她的殺招。
她的一劍霜寒、寒霜小劍,更像是一種群攻的殺招,對單體的殺傷力,並不及朝太初的雷蛇。
她這樣想著,就聽見了劍靈的一聲冷笑。
劍靈:“不及雷蛇?”
她踏入了祖師爺的小課堂。
這一次,她一踏進去,就仿佛進入了冰天雪地。
小金人站在了她的對面,二話不說,一劍揮了過來!
那劍氣,就變成了一道巨大的冰刃!
寒光一閃,速度快到她隻覺得身體一涼!
她低頭一看,就看見了自己身體被冰刃穿過,然後就覺得自己飛了起來。
原來是腦袋直接被切飛了出去。
她猛地從床上睜開了眼,低頭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還好,頭還在。
這昆侖劍的劍靈,似乎有種攀比心,平時就陰陽怪氣的,此時哼道:“不及雷蛇?”
什麼叫做殺招?
抽中你,還能叫你活蹦亂跳的,叫什麼殺招!
她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雙眼睛頓時明亮無比!
她發現燕雪衣出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頓時擔心朝照月那邊是不是出了問題。
如今背上的傷已經纏上了繃帶,她就幹脆披上了大氅,繞開了掛在床頭呼呼大睡的惡蛟獄監小眼睛,朝著水婆婆的居所的前去。
然而她終究是多慮了。
朝照月的確是傷了心脈,但是水婆婆的醫術了得,又有菩提子這樣的神物,所以朝照月雖然還不能下床,卻也已經醒過來了。
但是他一醒過來,就對上了剛剛來探望他的燕雪衣。
要說一開始他沒反應過來,這都幾個月過去了,他還想不到此人是誰就有鬼了。
朝今歲推門進來,就感覺到了氣氛極其詭異。
“一個路過的熱心好人?”
“一個姓燕的不知名修士?”
床上的朝照月:“原來魔尊熱心又友好,樂於助人?”
魔尊:“本座的確喜歡助人為樂,前些年殺伐過多,就喜歡日行一善。”
兩個人同時冷哼了一聲。
聽見開門聲,一人一魔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她看了看床上面色蒼白捂著胸口還要坐起來冷笑的朝照月;
又看了看喝著茶的魔尊;
她退後了一步,把門一關,施施然掸了掸衣服,走了。
看來朝照月好得很,還能爬起來吵架,不用去輪回道裡面抓他的殘魂了。
她腳步一拐,去隔壁找到了水婆婆。
她坐在了水婆婆的對面:
“婆婆,朝照月現在怎麼樣了?”
水婆婆:“想要頂住水雲天,哪裡有這麼容易?他這是傷了心脈了。不過,水雲天有菩提子,慢慢養養,還是可以調養回來的。”
她放下心來:隻要不是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損傷,對於修士而言都沒有大礙。
她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婆婆,我娘是神樹族的人麼?”
她問得鎮定,可是攥緊的手還是泄露出了一絲的緊張。
許久後,蒼老的聲音幽幽地嘆息了一聲。
答案不言而喻。
她又問:“那水雲天外面的許家,又是怎麼回事?”
水婆婆本來很慈祥的一個老太太,一聽說“許家”兩個字,語氣就變了:
“還不是你那個爹!”
水婆婆拍了拍桌子:
“他表面上裝得好,卻嫌棄我們阿菩沒有家族、沒有身份!”
“還不是他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昆侖劍宗的宗主,娶我們阿菩是纡尊降貴!”
“他不願意丟這個面子,就將阿菩記在了許家,當做許家的養女出嫁!”
水婆婆冷笑:“至少許家是天賜府的首富,說出來比一介孤女好聽些!”
朝今歲沉默了,卻並不意外。
她垂下了眸子,心中一片冰冷。
她早就知道了朝太初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從前就嫌棄她和朝照月是“凡人之子”,當初能夠做出這樣的事,實在是不奇怪。
水婆婆卻不願意再說,擺擺手:
“都過去了,說起來隻叫人白白生氣一場,你的傷還沒好,先去休息吧。”
見水婆婆抬步就要走,一直很安靜的朝今歲突然間抬頭,叫住了她:
“水婆婆,我娘她真的是難產死的麼?”
水婆婆身形一頓:“你爹說,是難產?”
她冷笑了一聲:“阿菩怎麼可能因為區區難產死掉!”
她手中的拐杖憤怒地敲了敲地板:
“要知道你娘是怎麼死的,就去問你那個爹是怎麼害死她的!”
朝今歲一愣,漂亮的杏眼一眯:
“婆婆,你說什麼?”
“我娘,是朝太初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