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說這位前任魔尊, 其實是個變態剁頭狂,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數數自己床底下又多了幾個頭。
因為這個緣故, 燕雪衣在她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就從變態魔頭變回了正常人, 她頓時覺得自己以前針對他, 的確委屈了這隻魔。
——看他多正常啊,除了偶爾精神狀態不穩定,簡直是魔中難得的正常人。
朝今歲:“那孽春是孽海的什麼人?”
許天成:“兒子啊!孽海有三個兒子,小兒子就是孽春。”
有這樣一個靠山, 他頓覺得自己小命得保:“知道了還不快放了我!”
話音落下,這蠢貨就被小眼睛一尾巴給抽得轉了三圈,頓時眼冒金星。
小眼睛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廣平:“原來孽海的三個兒子跑來了人界。”
大魔頭當年殺了前任魔尊孽海之後, 就在魔界大肆搜捕孽海的親信。
傳說魔族滅族很兇殘,連家裡有個雞蛋都要把雞蛋清給搖散——雖然沒到這個地步,但是魔族的確喜歡斬草除根,連家裡有隻活雞都得給燉了。
結果魔族一直沒有找到孽海的三個兒子。
難怪掘地三尺都沒把這三隻魔給挖出來——原來是躲在了人間。
燕雪衣手指輕敲:“孽畜三兄弟躲在哪裡?”
許天成:“孽春, 不是孽畜啊!”
小眼睛又是一尾巴把這家伙抽得轉了個圈,小眼睛嘶嘶:“魔尊說話, 插什麼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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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住臉哭泣:“長明山!長明宗, 就在天賜府邊上!”
燕雪衣冷笑:“長明?”
長明對永夜。
這孽畜三兄弟還在修真界學了點文化, 這不是掩耳盜鈴麼?
本來這件事和燕雪衣沒有什麼關系,他就是來給劍修保駕護航的,但是一旦牽扯上了那孽畜三兄弟,這事兒就和魔界甩不開幹系了。
朝今歲問:“你叫什麼名字?”
許天成搬出靠山來非但沒有起到任何震懾的作用,反而挨了一頓打,此時空前老實,渾身一抖:“許、許天成。”
朝今歲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賊眉鼠眼的東西:“天賜府許家?”
天賜府,可隻有一個許家。
她名義上的外祖家。
雖然據朝照月所說,這個外祖家根本沒有她娘這個人。
她先想了想,就和燕雪衣耳語了兩句——
她想要先去那個許家看看。
他們此次前來主要是為了尋找朝照月,既然朝照月去許家尋找過娘親,也許這個許家會知道朝照月的去向。
燕雪衣沒有意見,不過她在他耳邊說話,痒痒的,這魔頭頓時覺得她現在連說話都要和她說悄悄話,心情更加好了。
不過,等到找到了朝照月,他肯定是要去找那孽畜三兄弟談談心、聊聊家鄉的事。
這點朝今歲也沒有意見。
兩個人頭碰頭嘰嘰咕咕一陣達成了共識。
燕雪衣把廣平給派出去了:“廣平,你且去探探那長明宗的底。”
然後又通知了一下許天成。
他驚呆了:“你說什麼,讓我、我帶你們回家?”
大魔頭:“怎麼?不願意?”
小眼睛舉起了尾巴,立馬就要一尾巴抽下去。
許天成最後一顆門牙搖搖欲墜,捂住了臉哭道:“願意、願意!”
——他這是惹上祖宗了!
天賜府許家,是天賜府的首富之家,有一處極為奢華的半山宅院,比起夙家是差了不少,但是在已經是氣派非常了。
許天成就是個草包,雖然底下一堆築基修士叫他“天成老祖”,其實充其量就是個金丹。他在天賜府作威作福,主要是他是許家的七公子。
許家老爺子一個藤上七個娃,許天成是最小的那個七娃。
都說老來子最受寵,許天成平日裡就是天賜府的混世魔王,誰料到出去一趟,領回來了三個真祖宗。
不過,許家似乎很忙,這種情況下,許天成帶了外人來都沒有人來問一句。
許天成額頭冒汗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實在是家裡抽不開身。”
很快,他們就知道許家在忙什麼了,因為在帶他們去客房的路上,許天成和自己的兄弟狹路相逢——
大少爺:“你給孽春大人準備了什麼?我淘到了一隻千年靈玉髓!”
三少爺:“南海的靈珊瑚!”
四少爺:“嘿嘿,本少爺準備了一位絕色佳人!”
七少爺立馬面露羞恥之色,因為他半路想打劫出來個給孽春大人的壽辰賀禮,結果打劫到了祖宗頭上。
如今兩手空空,還被兄弟們奚落,頓時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掩面就走。
許天成灰溜溜地回來招呼自己惹來的祖宗。
但是一回頭,就被嚇了一大跳,那個脾氣最好,看上去仿佛仙子一般的劍修,此時渾身上下冒著冷氣。
朝今歲來到這個疑似外祖家的地方,發現這個從前向往過的“外祖家”,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說好的凡人之家,結果這裡面築基、金丹還不少;關鍵是全都在挖空心思想著怎麼討好孽畜三兄弟,整座宅子還充滿了諂媚和草包的氣息。
尤其是,眼前的這群家伙還可能和她有點親緣關系——
她的昆侖劍就有點蠢蠢欲動。
許天成倒退三步,把祖宗送去了客房,跑得比兔子還快。
她一口氣喝了兩杯茶水,才把那股子氣給咽了下去。
大魔頭往後一靠,欣賞了半天她面色鐵青的樣子。
實在是平日裡她的脾氣實在是太好了,很少把不爽擺在臉上,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這魔頭沒少見,看了總叫人覺得她這個人離人很遠。
反倒是平日裡,總之這魔頭會陰沉著一張臉。
如今難得看見她板著臉,他隻覺得新奇又可愛。
她怒道:“我從前以為外祖家會是個積善之家,再不濟,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她又怒道:“沒出息的東西!”
竟然去討好那孽畜三兄弟!
魔:“噗——”
歲:……
魔:“是不是你要是知道他們真的是你的外祖家,你還要把他們給挨個打一頓?”
魔:“是不是還要教他們好好練劍?還要逼他們上進?”
歲:“這樣想,不對麼?”
她在生著氣呢,那魔頭就像是點了笑穴一樣,靠在她的肩頭發笑,笑得一頭長發亂顫。
魔:“小管家婆,多管闲事的小管家婆。”
她推了推他,見他還要笑,頓時惱了,把他往床上一推。
他就真的好像被她推倒了似的往床上一倒,長發散亂,眼含笑意,這畫面倒是有些旖旎。
她被他笑得莫名,倒莫名其妙地消了氣:
“我不是要多管闲事,隻是看著生氣。”
——若是打一頓能看著像點樣子,她不介意挨個揍一遍。
那英俊的魔頭坐了起來,輕咳了兩聲,終於開口了:
“歲歲,你不用多管一個家了。”
“他們不是你的外祖家。”
這大魔頭心想:這股操心勁兒,留給他一個人就可以了。
她終於看向了他:“為何?”
她還以為這魔頭有什麼高見,結果這魔斬釘截鐵:“你們長得不像。”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眼睛上拂過——
她是漂亮的杏眼,但是這天賜府的許家,一家子不論男女,全都是眯眯眼。
魔:“你的眼睛比較大。”
歲:“……”
她第一反應就是這魔頭在逗她,但是看他說得一本正經,仔細一想,又覺得有點道理。
她的眼睛據說很像她的娘親,如果她娘是杏眼的話,沒道理這個許家全是眯眯眼。
血脈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比方說朝照月,就連性格上都有神奇的相似,五官和氣韻,總是有些神似的地方。
大魔頭看見許天成的第一眼,就覺得此人眯眯眼,氣質全無,許家人也都是一個德行,他斷定,這一家約莫和她沒什麼血緣關系。
且說那眯眯眼一家人裡,許老爺子許畔山,就是如今許家的話事人。
此時的許家主院裡,許久未亮起的通訊符又亮起來了,許畔山匆匆地趕過來。
許家做著修真界和凡人之間的生意,長達百年,積累了很多年的財富。
按理說凡人和修士做生意,天然就處於下風,一言不合就可能被修士打劫。
許家老爺子許畔山偏生就是個普通的凡人,靠著吃丹藥才能長壽。按理說,他必須是個財神轉世、經商奇才,加上運氣爆棚,才有可能百年不倒。
但是顯然,許家的老爺子和他藤上的七個娃都不是財神轉世。
——而是他們背後有靠山。
靠山的來頭很大,名叫昆侖劍宗。
白發蒼蒼的許老爺子朝著對面的水鏡點頭哈腰,“朝宗主!”
對面的水鏡裡,出現了朝太初的身影。
許家依靠著昆侖劍宗,不僅有源源不斷、延年益壽的丹藥供給,還有昆侖劍宗的扶持;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許家在幫著朝太初隱藏著一個秘密。
朝太初為了這個秘密永遠隻是個秘密,絲毫不介意松松手,漏下東西去幫助許家壯大勢力。
但是許家到底是個凡人家族,就算是這些年也出現了有根骨的子弟,但是力量也不強大。
朝太初始終有些不放心。
於是朝太初又在天賜府附近,找到了一個新的合作對象。
前任魔尊孽海的三個兒子就藏身在天賜府,他們掩人耳目,成立了一個名叫長明宗的宗門,在天賜府一帶活動,實力十分強大。
於是在朝太初的幫助下,許家很快就有了第二個靠山,孽海的小兒子孽春。
這樣,天賜府內有許家掩人耳目,外有長明宗的魔族把守,朝太初就可以確保那個秘密永遠是秘密了。
——但是就在不久前,朝照月來到了天賜府,還找到了許家。
這個變數雖然已經被許家給解決了,但是朝太初越想越不放心,說:
“最近天賜府若有我那逆女出沒,立馬通知我,把人給我留下!”
他那個逆女,一定會來天賜府查這件事,屆時她母親的事情就瞞不住了。朝太初花了無數心血在許家和孽氏三兄弟身上,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若是可以,將人穩住,找孽春把人給我拿下!”
許老爺子連忙道:“應當的,應當的。”
“那水雲天秘境之事……”
朝太初原地踱步了兩圈,越想越不放心:
“明日我便派人動身前往天賜府!”
“如今水雲天秘境在長明宗手裡,你不要和孽春的關系弄僵了。”
許老爺子立馬點頭哈腰。
許家和朝太初了都以為朝今歲還沒有來,還打著如意算盤想要瓮中捉鱉。
隻是此時許老爺子派人出去在天賜府巡邏的時候,萬萬沒有想到——
他晚了一步,他兒子已經把人給帶回家了。
晚飯時,許家給許天成的新朋友準備了接風洗塵宴。
許老爺子也很給面子地露了面。
許老爺子就是個普通的凡人,靠著吃丹藥大活到了現在,按照年紀推算——百年前,應該是許菩娘弟弟那一輩的人,如果許菩娘真的是許家人,許老爺子也就是朝今歲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