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見她走得如此理所當然、走得一身浩然正氣,那太玄無極的弟子撓了撓頭,到底也沒追上去盤問。
靈韻:?這麼容易就進來了麼??
紅娘:?所以同是赤級通緝犯,魔尊前日夜襲太玄城,究竟是為什麼?
但是,一切注定命途多舛。
朝小塗在太玄無極一直神色鬱鬱,師春秋恰好讓弟子跟著她出來散散心,恰好和她們這一行人狹路相逢。
朝小塗如有所感,視線立馬朝著她們的方向看了過來,表情十分狐疑。
但是她看見這三人在糖葫蘆的攤位前插著手等著,一時間又拿不準了。
朝小塗躊躇了片刻,帶著人朝著她們三個人走了過去。
朝小塗從未想過朝今歲會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裡——
她的腦海裡,根本沒有朝今歲會找她對峙這個可能。
在她的心裡,都上了赤色通緝令,就是板上釘釘,朝今歲不應該縮頭縮腦,東躲西藏麼?她怎麼敢帶著人就這麼光明正大地來太玄無極?
朝小塗這麼想著,也不是很確定了,但不管這三人究竟是不是……
朝小塗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抓人!”
先把人抓起來再說!
周圍太玄無極的弟子朝著朝今歲等人圍了過來。
“你們這三人鬼鬼祟祟、藏頭露尾,還用了障眼法,莫不成是通緝犯?太玄城內不允許任何偽裝,你們難道不知道麼?”她那清秀的臉蛋都有幾分猙獰。“若是不敢露面,那就去太玄無極的地牢裡面好生地叫人看看,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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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他們將這三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靈韻:“歲歲師姐,她一定是想把我們抓進地牢折磨!”
朝今歲慢騰騰地把糖葫蘆給塞進了小眼睛的嘴裡,小眼睛翻了個白眼,就聽見這人修開口道:“朝小塗,你走火入魔了?”
朝小塗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悚然一驚,她本也不信她敢來,隻是試探一下,誰知道她竟然這麼承認了,她叫了起來:“朝今歲?!”
朝今歲卻自顧自地把小眼睛給抓起來盤在了手上,直起了身看著她。
朝今歲在看見了朝小塗的那一刻就發現了,她走火入魔了。
朝小塗其實也有道的,隻是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其他的修士的道是飛升,而朝小塗的道,是她堅信自己是女主角。
如果夙流雲沒有死,她順利堅持自己的道,一直堅定下去,真的成為了女主角,那麼她就會氣運加身,最後飛升也說不定。
但是夙流雲死了,朝小塗的“道”也就沒了。
她前世的付出、今生的堅持如同煙消雲散,她當然會崩潰、走火入魔。
——朝小塗要把自己困在一本“話本”,一個“故事”的天地裡畫地為牢,那麼當這個“故事”崩潰的那一刻,也是她這個人崩潰的開始。
但是如果她試著走出話本,再看這修真界,天地寬廣,大有可為。
——不過,朝今歲為什麼要告訴她呢?
朝小塗不可思議道:“你怎麼敢?”
赤色通緝令,修真界人人喊打,她怎麼敢的,她怎麼敢來的!
朝今歲:“我為什麼不敢來?”
朝今歲壓低了帽檐,如同一隻梁上飛燕,輕巧落在了太玄無極的正門口。
清風拂過,衣袂翻飛。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掀開了帽檐,露出了一頭醒目的及肩短發。
她抬眸,一雙杏眼如同寒光點漆。
誰能夠想到,這上了赤色通緝令的人,竟然敢堂堂正正地出現在太玄無極!
周圍驚呼聲一片!
紅娘和靈韻緊隨其後。
朝小塗驚呆了,她不可置信地盯著朝今歲,緊接著大叫道,“她是赤級通緝犯,快把她抓起來!”
周圍的弟子蜂擁而上!
可是朝今歲已經直接跳上了那威嚴的大門,朗聲道:
“在下朝今歲,前來太玄無極討教!”
她一個通緝犯,不僅敢來,還敢堂堂正正地叫門!
——這可真是修真界五千年裡都沒出現過的奇景了!
太玄城裡的百姓紛紛上前,越來越多的人朝著太玄無極的正門而來,看熱鬧的人一下子將太玄無極圍得個水泄不通。
終於,在三聲後,大門開了,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師春秋。
他冷笑道:
“好你一個囂張小輩,竟敢擅闖太玄無極!”
他掃了一眼她身上的氣息,微微一驚:“原來已經是元嬰中期的修士,難怪膽子如此之大。”
話音落下,周圍的人都嗡嗡地議論了開來。
“饒是你進階了,太玄無極也不是你能夠放肆的地方!你今日來此地,就不怕整個太玄城的修士,將你生擒?就算你修為不錯,難道能以一敵千?”
朝今歲:“我今日既然敢來,就做好了能夠活著出去的準備。”
太囂張了!
師春秋幾乎冷笑出聲。
朝小塗在人群裡道:“你屠殺夙家主脈!勾結魔族!還敢冒犯太玄無極的威嚴,朝今歲,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師春秋沒有阻攔,抬手做了一個手勢,太玄無極裡面,就瞬間出現了無數修士,將此地包圍,高高的樓上,無數泛著寒光的箭矢相對。
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致。
那通緝犯卻道:
“太玄無極是個講道理的地方,我今日來,自然也是和諸位講道理的。”
下一秒,她足尖一點,就來到了太玄無極門前的塔樓上,那裡有一面巨大的鼓。
她說:“我記得這鼓叫做鳴不平。”
咚的一聲,仿佛砸在了所有人的腦海中,讓人靈臺一清,精神一震。
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朝今歲:“我還記得,太玄無極的通緝令發出後,有一個月時間可以上門申辯,若是有不平,隻要敲響這面鳴不平的鼓,太玄無極就要重新審理。可是有這麼一條?”
師春秋久久不語,還是一會兒,萍姑姑、萍長老出來了,她道:
“是有這麼一條,你是要重審那一事?”
朝今歲:“正是。”
師春秋大怒道:“你是何意?你是在質疑太玄無極的公平?”
朝今歲慢悠悠道:
“公道自在人心,不在你一門一派。”
“還是說,你們太玄無極就是所謂的無上公理?連反對都聽不得?”
師春秋還想要說些什麼,萍姑姑道:
“春秋,你退下。”
萍姑姑頷首:“有這一條,太玄無極認了。”
“赤色通緝令一出,五千年裡沒有活口,我冒著如此性命之危,跋山涉水而來,無數次險些喪命,賭上了性命自證清白。”
“我此番前來,賭上了性命,太玄無極呢?”
這話,就是逼太玄無極當眾承諾,賭上整個太玄無極的名望!
果然,此話一出,眾人哗然。
太玄無極眾人紛紛怒瞪朝今歲。
朝今歲話音一轉,“前輩,我也不為難你們,我記得你們太玄無極,若是有冤假錯案、錯發通緝令,當真冤枉了我,便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萍姑姑沉默了,但是這條規定已經傳承五千年,比起賭上太玄無極的聲譽,已經好很多了,她好一會兒才冷冷道,“你先自證清白才是!”
朝今歲笑了笑,“正是如此。”
“那既然如此,”她的視線掃過了周圍還舉著刀槍的眾人,“何故還要對在下刀劍相向?”
眼見著周圍的人都把東西給放下了,朝小塗氣急敗壞,“你們都沒看到麼?她在狡辯,她明明是通緝犯,你們為什麼不上?!”
她不明白,為什麼朝今歲到了這個地步,還能夠如此淡定?
師春秋面色鐵青,實在是不想讓外孫女再這麼丟人了,“小塗!別鬧了!”
他示意侍從把朝小塗拉下去,又是痛心外孫變成現在這樣,又是痛恨眼前的人。
他冷冷道:
“明日,太玄無極會重審此案,你且當著眾人的面分說一二!到時候我們太玄無極自然會秉公處理!”
他話音一轉,慢慢地浮現了一絲冷笑:
“不過,你作為赤級通緝犯,自然不能在外逍遙,先要入太玄無極。”
他的眼神仿佛在說:你敢麼?
人群裡立馬有個小姑娘提高了嗓門:
“歲歲師姐,進就進,明日你不能好好出現,就是這老頭怕丟人,害了你!”
“你要是少了一根頭發絲,都是太玄無極暗下黑手!”
師春秋的臉一下子黑了八個度。
那通緝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眼睜睜地看著那通緝犯就要帶著人進去——這可是幾千年來,太玄無極第一次有通緝犯這麼進來,還是走正門,還是眾目睽睽之下。
他呼吸不暢。
師春秋冷道:“隻許你一人進!”
靈韻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是證人!”
師春秋深呼吸,然後去攔紅娘,紅娘嬌俏道:“哎呀,奴家也是證人!”
師春秋最後死死盯著朝今歲手上的蛇——這蛇一看就是靈獸。
他怒道:“這不會也是證人吧!”
那通緝犯解釋:“本命靈獸,脾氣很大,離不得人。”
話音落下,脾氣很大的小眼睛就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黑色火焰,差點燒掉老頭的白頭發。
因是啟動了那許多年不曾敲響的“鳴不平”,太玄無極就不能把她當做囚犯看。
誰知道那通緝犯愣是沒有半點自覺,一旦挑剔起來,氣得師春秋胡子都要飛起來了。
要喝上好的靈茶,明後茶還不要,一定要明前茶;
靠水的房間不要,靠走廊的房間不要,一定要幽靜獨立;
就連她的蛇,都要送上好幾百斤的靈獸肉
……
等到把人給氣走後,小眼睛突然間對那個正在喝茶的人修肅然起敬,溜去找同僚紅娘聊天:
人修,狡猾如斯;
臉皮之厚,恐怖如斯!
魔比起來就差遠了。
是的,太玄無極最近守衛森嚴、為什麼在朝今歲打上門來的時候反應如此之大,就是因為他們的拍賣行被魔給端了,隻是消息被太玄無極死死壓住罷了。
想他們的魔尊,不僅要夜襲、打架,還要恐嚇、威逼利誘。
反而這人修動動嘴皮子就混了進來,不僅成了座上貴賓,還讓蛇吃上了肉!
他們的尊上,卑鄙且暴躁,哪隻魔打架的時候敢躲後頭,他直接會一腳把魔踹進敵營;還很殘暴且無恥,畫的餅從未實現過。
小眼睛屈服於魔尊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人修就不一樣了!
小眼睛,狠狠心動了。
紅娘狠狠鄙夷了同僚小眼睛的立場不堅定。
是夜,朝今歲半夜起來,換了一身的夜行衣,帶著昆侖劍,繞開了在他們房間附近巡邏的修士們,像是一道黑色的影子消失在了黑夜裡。
朝今歲一來是想要搞清楚補天石的位置,到時候好找借口;二來,她也想知道朝小塗那一方,究竟有什麼證據。
太玄無極的厲害,並不在於這個宗門的弟子有多少、也不在於此地的護宗大陣有多厲害,而是那恐怖的影響力。隻要太玄無極仍然是修真界的天平一天,就算太玄無極滅門,太玄令仍然有恐怖的效力。
就算是朝今歲,也不能掉以輕心,她可不想在這種事上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