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陸澤濤,因為名字和大佬表哥很像而被大佬看重的陸澤濤。
書中他也是77年就參加了高考,81年畢業,畢業後工作了幾年,又下海經商。可小虎不是反派嗎?反派跟男主就算不掐得你死我活,也不至於成為好朋友吧……
還一起復習,一起參加高考。
這個世界太瘋狂,而且還有一件事,她把人家男主的媳婦弄沒了。
夏芍恍惚了半天,最終隻能說:“不認識。”
“那你認識他爸?”
這回男人的聲線冷了些,夏芍一抬眼,就看他表情還是那個表情,望著自己的眼睛卻特別黑。
這幾年轉銷售,男人身上的冷銳愈發淡了,反而漸漸沉澱出些平和。有一次郭姐碰到他,轉頭就跟夏芍說:“我怎麼覺得你家小陳跟你越來越像?就那種……”
那種什麼又形容不出來。
夏芍卻覺得這男人看著比以前成熟有韻味了,骨子裡其實沒太變。
照樣喜歡吃甜,喜歡跟半夏用不同的表情裝同樣的可憐,喜歡吃莫名的醋生莫名的氣,就比如現在。
兩個孩子可還在屋裡呢,聽到這話,半夏甚至偷偷看了過來,大眼睛裡全是八卦。
承冬雖然沒看過來,表情也一本正經,耳朵卻悄悄豎起。
夏芍沒好氣地瞪了男人一眼,“不認識。”想想又補充上一句:“我就是覺得他跟表哥名字像。”
“哦。”陳寄北一臉我什麼都不說,我就靜靜看著你編。
兩個聰明人在一起就是這樣,有時候明明察覺出了一些東西,可一個不點破,一個不說。他是這樣,他也是這樣,兩人都很有默契,微妙地保持著一種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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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芍一開始還有些擔心,現在已經習慣了,連解釋都懶得多解釋,去看自己給兩個考生燉的湯。
考完成績出來,陸澤濤跟小虎都考上了,還考的是同一所大學。
反派都已經跟男主成了朋友,再成為同學也不算個什麼,夏芍很淡定。倒是陸澤同和秦舒十分高興,親自帶了小雪過來,接他們闊別多年的兒子回家過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處久了,小虎跟陸澤同站在一起竟然有些像,不是長得像,而是神似。
一家四口高高興興回家,如果不說,誰知道這是一個重組家庭?
看著陸澤同臉上掩也掩不住的笑容,陳寄北突然問夏芍:“表哥這樣,是不是更好了?”
夏芍覺得他這話別有所指,可還是點頭,“肯定更好了。”
這個年因為一部分知青的回歸,變得熱鬧了不少,也讓很多父母看到了希望,有了更多熱切的期盼。
夏母踏著春風回來的時候,孫清接到了自己的第一筆內衣訂單。
那小胖子媽媽當初是穿過內衣的,知道這東西的好處,兒媳婦一懷孕,立馬帶著兒媳婦來孫清這裡問:“那啥都結束了,你這邊應該能做了吧?”
“可以。”孫清一話不說給對方量了尺寸,量完立馬跑夏芍這裡報喜。
夏母盤腿坐在炕上,正在說自己的小孫女,“也不知道隨了誰,從小就認錢。你給她一張,她抓在手裡,伸出另一隻手要。兩隻手都抓滿了,她把錢放屁股底下坐著,伸了空手還要。”
正說得起勁,孫清一來,夏芍沒忍住笑了,“另一個鑽錢眼兒裡的來了。”
“鑽錢眼兒裡咋了?我憑自己手藝賺的。”
孫清叉腰瞪了她一眼,瞪完自己也笑了,過來挨著夏母,“嬸兒你可算回來了。”
“能不回來嗎?承冬和半夏天天寫信催。”夏母笑。
說著又忍不住低聲問孫清:“我聽小芍說你喊我回來發財,咋了?你那又有啥新生意了?”
這都好幾個月了,老太太還惦記這事兒呢,孫清一進門就問。
夏芍沒忍住又樂了,“媽你還說不知道珍珍隨誰。”
“我這不是好幾年沒做活了,憋的嗎?”夏母小聲為自己辯解。
“那正好,我這邊馬上就能有活了。”孫清和她說了內衣的事,“回頭您過來看看怎麼做。”
“這就有活了?”夏母果然高興,當天就去了趟孫清那。
夏芍家沉寂了三年多的縫纫機重新響起來,隨著回城的知青越來越多,光做結婚穿的新衣服都夠兩人賺了。到了年底一算賬,夏母自己就賺了好幾十塊。
老太太給每個人都買了東西,還給關裡的大孫女捎了套衣服,小孫女捎了雙鞋。
大鵬沒捎,他前兩年當兵去了。去年剛轉了士官,夏母還去看過他一次。
等從78年進入79年,回城的知青開始生孩子,夏母和孫清的生意就更多了。
也就是在這時,國家宣布了改革開放。
夏芍在廣播裡聽過,去單位又看了報紙,像是有什麼枷鎖正在被解開,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她問車主任:“單位這兩年招了不少人吧?”
“是招了不少。”車主任說,“以前退休的像楊富貴、梁秀英,都有子女進廠接班,老溫的姑娘也在廠裡。還有像郭鳳霞、吳秀水這種,為了讓孩子接班提前退休的。”
知青回城之後,解決工作成了大難題。為了安置這些年輕人,很多老人都提前退休了。
郭姐這邊是她姑娘接了,吳班長那邊是他兒子,不過人被分到了釀造車間。
夏芍給自己倒了杯水,端著望向牆上的獎狀,“一下來了這麼多人,是不是該上新品了?”
“新品?”車主任有多久沒聽到過這個詞了。
正準備換工作服出去的葉大勇動作停了。
一直低著頭,把拆下來的毛線重新打成毛衣的小趙也看了過來。
然後不約而同地,幾人全都順著夏芍的視線,望向了牆上的獎狀。
“你有新想法了?”最後還是車主任問的夏芍。
“有幾個。”
“幾個?”小趙著實吃了一驚。
“嗯。”夏芍說,“不過有的缺原材料,還得再等等。”
缺不缺原材料,能一下子想到好幾個也夠讓人吃驚了。
沉穩如車主任,都有些迫不及待,“哪個不缺原材料?你做個看看。”
“那就去臨時車間?”
“去臨時車間。”
車主任、葉大勇全站了起來,就連小趙也放下了手裡打到一半的毛衣。
夏芍一口氣做了兩樣,一樣手指餅幹,一樣銅鑼燒。
烤制好的手指餅幹個個都有一拿長,色澤金黃,口感酥脆。一口咬下去,甜味並不如何濃烈,卻能品味到清晰的蛋香,“咔擦咔擦”幾口,一根就吃完了。
而且因為油不重糖也不重,這東西吃多了並不會覺得膩,不知不覺間幾根便下了肚。
“就是工序復雜了點,得讓餅幹班專門出人來學。”車主任沉吟著。
“可以先做點試試。”葉大勇就是餅幹班出來的,“正好新來了一批小年輕,學東西快。”
相比之下銅鑼燒就要簡單多了,兩面銅鑼一樣的餅皮烤好,夾上紅豆沙就行。正好餅皮的制作方法有些類似蛋糕,完全可以交給槽子糕班,隻是不知道好不好賣。
“其實這個銅鑼燒裡面還可以夾奶油。”夏芍說。
“奶油?”
幾個人顯然聽都沒聽說過。
夏芍突然有些慶幸陳寄北早幾年就轉了銷售,“是一種用牛奶和糖打發出來的,國外很常見。以前咱們國家沒有,現在改革開放了,應該能弄到。”
說著還指了下那個銅鑼燒,“這就是一種R本點心。”
陳寄北在跑供銷,而且負責的就是出口R本,這大家都知道,聞言立即理解了。
夏芍就順勢轉移了話題,“我這還有一種面包,也需要用到奶油。”
“那就讓供應科的人採購。”車主任笑起來,“還有這什麼燒和這餅幹,趕緊做一批試試水。”
說完就回辦公室下單去了,走起路來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供應科的人拿到單子卻是一臉懵,奶油啥玩意兒?從來沒聽說過。
幾個採購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石科長幹脆親自來了,“你說詳細點,省的買錯了。”
十多年過去,他也早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這些年查得嚴,人也低調了不少。至少沒再像牛亮當初說的,嘴裡整天叼個大前門,也沒再見李來娣出去炫耀。
夏芍也怕他們買錯,幹脆現場打了一份奶油出來。
沒有鮮牛奶,車間好歹有做蔥香蘇打餅幹用的奶粉,泡好後勉強也能做出來。
這種幾十年後依舊讓人又愛又恨欲罷不能的食物,幾十年前同樣能徵服人的味蕾。甚至因為沒有品嘗過,那種輕盈絲滑在舌尖化開的時候,沒有幾個人能抵擋它的魅力。
“別說做個面包蛋糕了,抹餅子上也好吃。”石科長不由感嘆。
夏芍想象了下大餅子抹奶油,沒忍住笑了。
供應科那邊動作很快,第一天就派人出差去南方買奶油了。手指餅幹和銅鑼燒也很快出現在了江城各大商店,依舊是熟悉的小包裝,依舊是包裝紙上印了字。
當初的售貨員已經退休了,換上了個年輕姑娘,看著卻依舊覺得親切。
這些有著特殊包裝的都曾經是他們家裡最好吃的東西,還不能隨便吃,要等父母分,每個孩子分一塊。每次看到父母拿回來的紙包上有字,就知道又有好東西吃了。
下鄉那些年這些東西雖然還有賣,可條件所迫,他們卻更吃不起了。
如今十多年過去,江城食品廠終於又有了新東西,別人不買,售貨員下了班都要自己拎上一包。
沒多久第一批試水的新品就賣光了,夏芍去商店轉了一圈,發現口碑還不錯。
口碑不錯,就可以擴大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