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溜出去,突然被人從後面一撈,按回了炕上。
陳寄北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眯著眼,身上還有清新的艾草味,“怎麼不解釋解釋一個小時?”
這可真是,該長的嘴不長,不該長的耳朵倒挺好使……
夏芍一噎,“我說的是……是俯臥撐。”
“那我可真夠厲害的。”
陳寄北一哂,還想說什麼,突然皺起眉,伸手摸向她額頭,“你發燒了?”
夏芍下意識也摸了下,“沒有啊。”
“沒有怎麼這麼紅?”
陳寄北眉心緊蹙,又摸摸她的臉,夏芍聽到這句話卻愣住了。
他不說她還沒注意,自己臉上竟然真的有點熱。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了陳寄北對自己有意思,而不是單純把自己當哥們。以前陳寄北抱她,把她困在桌子邊,夏芍都沒有反應,此刻卻莫名生出些不自在。
似乎終於也有所察覺,陳寄北摸她臉的手倏然一頓,也燙到般收了回來。
可手收回來了,那點熱度卻沒有從指尖消失,甚至越燃越旺,一路燃到了心裡。
陳寄北難得覺得心跳有點快,張張嘴,“你……”
話未出口,門簾子突然被人一撩。
何二立一臉怒容衝了進來,“還真讓夏芍猜對了,戴長慶那個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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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一半,他才發現屋內情形不對,懵地剎住,“我、我來的不是時候了?”
第45章 鬧事
何止不是時候,看陳寄北周身驟然散發的冷氣,凍死何一立的心都有了。
明明兩人衣著整齊,什麼都沒露,陳寄北卻下意識拿身體遮住夏芍,眼神危險。
何二立隻能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什麼都沒看到。”
想想又覺得不對,“你倆繼續,我一會兒再來。”趕緊往外退。
可他捂著眼睛呢,又對夏芍家不熟悉,剛退兩步肩膀就撞到了門框上。
夏芍從陳寄北手臂後探出頭,光聽聲音都替他覺得疼。
不過何一立足夠堅強,愣是呲牙咧嘴忍住了。人退到門邊,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過房門,“哐”一下幫他們關上了,自己像個門神站在門外。
動靜有點大,孫清忍不住從屋內出來看了眼,“怎麼了?”
何一立一臉正色,“沒怎麼,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孫清個老司機還能看不出來,眼神立馬變得曖昧。
“我真什麼都沒看到。”何一立還想挽救一下,身後門一開,陳寄北冷著臉把他拎了進去。
說拎還真是拎,何一立個子小,在他手裡就像小雞仔似的,又慫又可憐。
這貨也不知道是聰明還是傻,還把眼睛又閉上了,“你們繼續,繼續!不用管我!”
陳寄北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他腦袋上,“好好說話。”
夏芍也早用腳趾摳完了一整套四合院,“你剛才說我猜對了,什麼猜對了?”
“是戴長慶那個孫子!”一提這個何一立又開始咬牙切齒,“他這幾天一直沒出現,我還以為他是被我發現了,消停了。沒想到他賊心不死,竟然在雲英下夜班的路上堵雲英。”
何止是堵人,戴長慶擺明了是想耍流氓。
一開始還滿嘴甜言蜜語,見何雲英表現出戒備,又開始汙言穢語,簡直不堪入耳。
看周圍沒什麼人,他甚至想把何雲英往僻靜處拉。這也就是夏芍提前提醒,讓何雲英去報了警,公安局派了個年輕公安便衣跟著,不然何雲英肯定得吃大虧。
戴長慶倒未必有劉大軍那麼大的膽子,但哪怕被佔到一點便宜,也夠何雲英留下陰影了。
“我和我爸趕去公安局的時候,他還在狡辯,說他隻是有話想跟雲英單獨說,我呸!有說話把人往小胡同裡拉的嗎?雲英都哭成什麼樣了,手腕上還有他拽出來的淤青。”
何一立一見那孫子就想踹,結果何叔比他還快,踹得比他還狠。
等戴長慶被踹到牆上了,公安們才反應過來攔人,“這是公安局,不許動手!”
現在何雲英已經被何嬸兒接回家了,何一立跑過來,就是想通知陳寄北跟夏芍一聲,跟他們道謝,“這事兒多虧有你們,不然我妹子這虧吃定了。這回戴長慶被抓了個現行,搞不好要蹲個一年半載。”
等他出來,他那個工作估計也保不住了。最好讓他滾回老家去,少在這禍害人。
夏芍當初也隻是以防萬一,沒想到那人還真敢,“雲英沒事吧?”
“事是沒什麼事,就是被嚇到了。我媽說讓她回家歇兩天,先別去上班了。”
何嬸兒還一直自責,當初她看著也覺得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哪成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沒事就好,你們多安慰安慰她,有空帶她出去散散心。”夏芍建議。
何一立“嗯嗯”點頭,“我有個一姨在附近農村,我媽說讓雲英過去住兩天。他們家人多,熱鬧,還有幾個孩子跟雲英差不多大,讓他們帶著雲英玩……”
眼見這話痨竟然跟夏芍嘮上了,陳寄北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何一立說得正起勁兒,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你嗓子不舒服?”
陳寄北沉眸望著他,沒說話。
這回何一立總算反應過來了,“既然說完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麻溜兒開溜。
他一走,屋內重新剩下夏芍跟陳寄北,有點安靜,又有點說不出來的曖昧。
被人看到類似的場景不是第一次了,可這還是第一次,空氣中多了些尷尬以外的東西。
好半晌,陳寄北才望向夏芍,眼前又浮現出夏芍粉面微酡的模樣。
沒等他開口,夏芍飛快溜下了炕,“我去給你拿西瓜。”
好像再晚上一秒,他就又要跟自己探討一下一個小時的問題。
夏芍也是能裝乖,不多會兒真端著盤西瓜進來了,東西往炕上一放,裝模作樣拿起了連環畫。
陳寄北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
起先她還是故意裝不知道,看著看著竟然真看進去了,甚至習慣性去手邊摸瓜子,沒摸到,又把小手收了回來。
陳寄北臉冷了,汁水豐沛又清甜起砂的大西瓜吃在嘴裡,也吃出了不爽的味道。
他繃著臉咬了一口,再一口,直到……
夏芍聽到動靜不太對,“你怎麼連西瓜皮也吃了?”
陳寄北低眸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確啃到了瓜皮,一僵,“西瓜皮去火。”
這個解釋倒也說得過去,夏芍點點頭,“那這些你都吃了吧。”
年輕人就是火氣大,他但凡長了嘴,別整天莫名其妙生胖氣,至於要吃西瓜皮降火嗎?
夏芍很貼心,第一天直接把瓜瓤用勺子挖出來,西瓜皮拌了個涼菜。吃飯的時候她特地將這盤涼菜放到了陳寄北面前,“吃吧,這些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搶。”
然後一個人吃起了她的西瓜瓤、蝦醬燉茄子和韭菜炒雞蛋。
陳寄北看看對面,再看看自己面前清淡無比的拌西瓜皮,臉色眼見地更不好了。
—
轉眼又是月初發工資,夏芍從財務科領完錢出來,還碰上了老羅。
“羅師傅。”她禮貌地打招呼。
老羅臉上立即露出些笑意,“過來領工資啊?正好,商業局的報價也下來了。”
本來這些跟夏芍一個小臨時工說不著,他卻特地提了一嘴,“糖餡兒月餅還是去年那個價。”
夏芍一聽就懂了,“那咱們車間不是能給廠裡節約近千塊的成本?”
近千塊絕對不少了,兩個人一整年的工資呢。
夏芍說咱們車間,而不是某個人,正正戳中了老羅領導糕點車間多年那點集體榮譽感。
老羅臉上笑意更濃,“這事兒還是你提出來的,得給你記首功。回頭我抽幾個人成立個臨時班,試試新式烤爐的效率,你跟你那幾個同事都過來,我再看看其他班有沒有手把快的。”
夏芍回去把這事一說,郭姐笑了,“那說不定咱們到時不用加班了。”
打月餅任務重,像漿皮月餅這樣機器和面機器和餡,表皮也隻用烤一遍的,每人每天是一百五十斤的量。比平時多了一半,晚上經常需要加班。
新式烤爐省人力,去的又都是手把快的,肯定能比往年早下班。
王哥來食品廠最早,“現在真是省事兒,想當年別說電烤爐了,電動的傳送帶都沒有,還得用手推。”
“以前還得用手推嗎?”夏芍還真不知道這些。
事實上要不是來了食品廠,她都沒見過那麼大那麼長的烤爐。
“是得用手推。”王哥說,“當時除了專門添煤的,還有專門推烤盤的,一天下來全身都是汗。其實不隻是以前,現在有些地方的小廠子還在用這種烤爐。前年我被師父派出去學習,就碰到一個。他說他們那地方還沒通電,所有東西全靠人工,效率特別低。”
這個夏芍可以理解,她來的時候,關裡老家就沒通電。
別說老家農村了,江城周邊的農村也沒通電,各家各戶晚上點的還是煤油燈。
離開始做月餅沒有幾天了,下午還沒過完,全糕點車間都知道商業局的報價已經出來了。
周雪琴一改往日的沉鬱,走路都帶風,看得郭姐直在背後納悶,“她怎麼這麼高興?”
“覺得有機會升回去了吧?”張淑真猜測。
郭姐一想也是,“每年打月餅打元宵才是最考驗人的時候,也是最好的表現機會。她以前能升上去,還不是找了關系,又在這兩個時候拼了命表現。”
老羅沒一棒子把人打死,隻是暫時將人撤下去,但能不能升回來,還得看周雪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