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些常識根本不符,她以前覺得江肆應該很正常,最多騷話多了點,但那天她才發現這人在床上實在是。
瘋得厲害。
比起那時候,平日裡的江肆簡直收斂了一萬倍。
思緒行至此處,宋晚栀忽然想起什麼,她小心地拉下雜志露出眼睛:“我們,住哪裡?”
江肆沒抬眼,像沒察覺她心思地隨意說道:“I國有極光酒店,套房裡的臥室是玻璃房,像半球形的城堡那樣。”
宋晚栀眼睛微亮:“用於觀賞極光,應該是透明的玻璃嗎?”
“嗯。”
“那,隻能穿衣服睡覺了,對吧?”
“?”
收到江肆懶洋洋撩起的視線,宋晚栀才發現自己好像把開心的情緒顯露得太明顯了。
她心虛地低回,假裝認真嚴肅地看雜志。
江肆卻抬手,輕易撥開她面前的書刊,露出他能看透她似的眼睛:“當然有遮簾,你在想什麼。”
宋晚栀作平靜色:“我隻是顧慮隱私。”
“哦。”那人散漫應了。
宋晚栀剛想松下那口氣,拉回雜志,就見江肆又半低垂著眼笑了。
“就算沒遮簾,夜裡四野阒然,隻有遠處黑色的林子和頭頂的星空,”江肆不緊不慢地翻過一頁報紙,“一樣能做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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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飛機有中停站。
那宋晚栀一定連夜逃機折返。
(結局章(下)...)
第62章
I國的八月, 平均氣溫在十度上下。
艙門一打開,宋晚栀就感受到了空氣裡蔓延的涼意。不過她沒來得及體會多久,江肆勾在臂彎的那件駝色長大衣已經被拎展, 修長指節抵著領口裹披上她的肩頭。
與暖意一並來的,是某人側身垂眸望著快要蓋過她腳踝的大衣尾擺時, 喉結輕滑出的低笑。
宋晚栀被江肆笑得微惱:“是你太高了。”
江肆略直回身,從散漫的笑意裡抬眸:“我好像還沒說什麼。”
“說了, ”宋晚栀隔著被江肆指腹撫立起的大衣衣領, 聲音微微含糊,“用眼睛說的。”
“行,既然栀子一定要給我定罪……”
江肆半低著眼給宋晚栀整理過大衣,系上紐扣, 最後直回身時, 他眼皮一撩, 忽然將合攏的衣領撥開一隙,勾起女孩下颌就偷了個吻。
說是明搶也不為過。
宋晚栀都沒回過神,那人已經噙著得逞的笑直回身去了,隻剩路過的空姐掛著禮貌裡藏一絲揶揄的笑,朝她頷首躬身做下機示意。
女孩雪白兩頰飛上緋紅。
顧不得譴責某人,宋晚栀就拎著背包拉著江肆快步走向出艙口。
I國的人口密度很低。出了到達的國際機場以後,乘車經過的沿路都有些荒涼。他們當晚下榻的是距離機場十幾公裡的溫泉酒店, 酒店外毗鄰長湖, 又遠望冰川瀑布, 兩者之間霧靄繚繞,仿佛人間與仙境的分隔之處。
專車將他們送抵後, 酒店管家帶他們辦好入住,然後在江肆的示意下對方沒有再作打擾, 提前離開了。
算上轉機二十多小時的旅途時間,足夠讓體力一般的宋晚栀感到疲憊了。酒店管家離開不久,她隻來得及脫掉外套,和正在將送上來的行李歸置的江肆小聲說了沒幾句,就沒動靜了。等江肆直身回頭一看,宋晚栀已經貓在沙發角落裡,昏沉地睡了過去。
江肆眼尾垂彎,去旁邊拿起沙發毯,給栀子蓋上,他又單膝抵地,把女孩鞋子脫掉,纖細小腿被他輕柔小心地託進被子下。大約是被他動作擾到,宋晚栀眉心輕蹙起來,但也隻夢囈似的哼哼了兩句,困得眼睛都沒睜開過。
江肆原本扶膝就準備離開的,偏偏被她最後那溫軟音色拋了無形鉤子給纏住了似的。
僵在原地停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能抑下,幹脆跪趴到沙發下柔軟的毯子上,低俯著身又攀著扶手低頭去嘗吻女孩柔軟的唇瓣。她睡得昏沉,隻沒什麼力度地推抵了兩下,被他捉住手腕輕而難拒地扣壓後,就半皺著細眉任他施為了。
江肆被心底舔.舐的火舌灼得眼神滾.燙,難抑的情緒幾乎要燒穿漆黑的眸。
可她睡夢裡憊色未藏,他也不忍心再做什麼。
於是放肆地伏在沙發前親吻到某一刻,江肆還是艱難又狼狽地松開了栀子的手。
他起身朝浴室走去。
宋晚栀醒來時,長窗外天色早已黑透,璀璨細碎的星子掛在深藍斑駁的夜空。
時差原因讓她睡得有些頭昏腦漲的,一時無法確定現在是什麼時間。室內沒開燈,陌生又看不分明,宋晚栀猜江肆大約已經睡下了,就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想去摸索自己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隻是她腳尖剛一落地,就踢到了沙發前的什麼東西。
宋晚栀嚇得一停,在黑暗裡僵了幾秒,她才小心翼翼地朝沙發前面伸出手去。
然後她摸到了毛茸茸的手感。
“…嗤。”
昏暗裡有人啞笑了聲。
宋晚栀還沒反應,手腕就被那人捉了去。江肆輕輕一拉,昏暗裡還沒反應過來的女孩就跌向沙發下,隨即被他抱進懷裡。
“!”宋晚栀驚得失語,好幾秒後才回神,“你怎麼不睡床上,睡在沙發旁?”
“守著栀子,”那人毛茸茸的腦袋蹭進她頸窩,嗓音透著困懶的低啞,“怕半夜有人給我偷走了。”
宋晚栀無奈又想笑,再次揉了揉江肆的頭發。
江肆一停。
一兩秒後,他靠在女孩肩上,又由她頸側向裡仰起臉,從她下颌望向上,他語氣似笑非笑的:“宋栀子,你摸狗呢。”
宋晚栀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做,微咬著唇瓣,難得反揶揄他:“嗯,摸狗。”
“…行,我是狗,”江肆低熠著漆黑眸子,撲在她頸上的呼吸微灼,“那你就是狗骨頭。”
“?”
宋晚栀還沒來得及反駁,突然就覺著重心一輕。她都不知道江肆在黑暗裡怎麼視物借力的,他很輕松就打橫抱著她起身了。
江肆朝昏黑的房間裡走去,沒有要松下她的意思。
宋晚栀突然想起什麼,心裡一抖:“江肆,你要帶我去哪。”
“喊老公,”江肆笑,“叫了就放你下去。”
“——”
話間,江肆已經抱著她穿過長廊一樣的地方,轉進另一塊陌生的區域。
宋晚栀白天到酒店時聽管家有介紹套房裡的不同房間,但那時候她困得不行,左耳進右耳出的,所以現在根本不知道江肆要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去。
但江肆給她開的條件又讓她在這個時候怎麼也喊不出口。
宋晚栀的臉頰都憋紅了。
而江肆也已停在某個房間外面,他一邊抱著宋晚栀側身,一邊推開那扇門。
間隙擴大,宋晚栀感覺到撲面的風卷著夜色的涼意。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回手抱住了江肆。然後她聽見了很淺的水波被風吹得湧動的聲音。
“?”
差點以為門後就是窗而準備把臉埋進江肆懷裡的宋晚栀遲疑地回頭。
她看見了遠山的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這個酒店的特色,頂層的套房特供的露天溫泉泳池,”江肆聲音悶在胸膛裡,繾上低抑的笑,“你以為我要把你扔出去嗎?”
宋晚栀憋了兩秒:“沒有,我以為你又要嚇我。”“不是嚇你,是脫敏治療。”
江肆把宋晚栀放在進入泳池的邊緣石階上,抹開了旁邊的燈。小小一盞就在牆角的桌上亮起來,照出桌上擺著的點心碟和杯子。
“吃塊餅幹,”江肆輕聲說,“然後進來陪我泡溫泉。”
“?”
宋晚栀驀地仰頭。
江肆卻已經從她旁邊直身,似乎就要準備去那個溫泉泳池的入口了。
“你要進去嗎?”宋晚栀慌忙抬手,拉住了江肆。
“嗯。”
“可你不喜歡水——”
“你恐高,我恐水,”江肆低聲莞爾,俯身在她唇角一吻,“公平交換。”
“?”
沒給宋晚栀再勸阻的機會,江肆走去池邊,停下。
然後他側過身,隔著糾纏的月色和夜色,還有溫泉水面上淡淡的霧氣,他懶懶撩回眸子,抬手,慢條斯理地解了袖扣,又開始解身上的黑色襯衫。
被他似笑的眼輕輕一刺,宋晚栀慌忙轉回來。
換作別處,宋晚栀一定是會吃了餅幹喝了牛奶然後溜走的。
用她小腿上的荊棘文身想都知道,江肆最後那個藏著小鉤子似的眼神預示著之後怎樣的結局:如果她現在不走,那明天恐怕都很難靠自己走得出這個房間了。
但是——
“哗啦。”
入水的聲音撥得宋晚栀心尖一抖。
江肆最厭水,尤其是泳池的水,她知道的。
她做不到放他一個人在那裡面。
骨瓷碟子裡的幾塊小曲奇餅幹被宋晚栀吃完。她沒時間多作猶豫,一秒鍾都不想放江肆單獨在水裡待。
宋晚栀從桌旁起身,離開前她遲疑了下,關上桌頂的小燈。
“哗啦。”
又是入水聲。
宋晚栀輕巧地蕩過水面,月光下水裡時而湧起雪色似的白。
然後她在臨近露天泳池的盡頭出水,望見靠在最邊緣的江肆。他後背到脖頸蔓展開冷淡的白,紅色的荊棘攀著雪色的栀子,沾著水珠,栩栩如生地沒入水間。
“…阿肆。”
宋晚栀沒忍住,輕聲喚他。
江肆靠在邊緣,側回過身。
他看見女孩烏黑的長發像最柔軟順滑的海藻一樣鋪過她雪玉似的薄肩,細長的“魚尾”在水裡輕輕交錯蕩開,她小心地遊來他身邊,探出水面時烏黑的羽睫還帶著顫,眼瞳擔憂不安地盯著他,猶不敢去看他身後露臺下的空懸。
江肆不禁笑了。
他抬手將女孩擁進懷裡,叫她環上來。水裡的女孩聽話極了,更像哄他,怎麼做都可以。
江肆抱著宋晚栀,將她推在涼冰冰的泳池邊緣。她肩後就是被雲藏起的月,霧色下的冰川與山,還有寥廓而無垠的星河幕布。
他輕輕攬住她湿漉的長發,低頭吻她輕顫的眼睛。
“怕麼。”江肆嗓音低啞地笑。
“什麼?”
“這麼高,怕麼。”
宋晚栀環過他肩膀,白生的指尖壓在他紅色的荊棘上,她被他抵得微微仰起頸,就蹙著眉輕聲:“怕你怕水。”江肆又笑:“我也一樣。”
“嗯?”她思緒和聲音被水揉得輕晃,像水面上快要碎掉的月色。
“和你一樣忘了,”江肆將聲音放得更低更緩,“擔心你怕高,我就會忘記自己怕水了。”
“——”
宋晚栀沒能回答。
她的話和聲音都被他那一吻淹沒,他在翻湧的月色下深深地吻她,像要將星幕盡頭下的冰川與霧色一起熔化。
在某個夢境和現實的邊緣破碎掉的一瞥裡,宋晚栀望見江肆身後的粼粼的水面上,泛起絢爛的光。
“栀子,”江肆在她耳旁低聲,“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