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成為別人畫中的景,宋嘉寧歡喜又羞澀,每次他看過來,她臉上就更熱一分。隻是,雖然想老老實實地保持不動讓他畫個夠,但時間一長,宋嘉寧扭著的脖子與腰都有點不舒服了,脖子酸能忍,可是腰……
宋嘉寧不敢拿孩子冒險,抿抿唇,小聲地道:“王爺,我腰酸……”
趙恆筆尖兒一頓,抬頭,見她可憐巴巴地望著他,趙恆笑了:“可以動了。”
宋嘉寧松了口氣,徹底轉過來,想看他作畫。
趙恆默許,繼續畫自己的。
宋嘉寧走到他身邊,提著裙子跪坐,跪地稍微靠後,免得打擾他,伸著脖子看向畫紙,就見宣紙上已經畫好了一株海棠,與一個仿佛要離去又側身回望的女子,隻畫了一道輪廓,還沒有畫五官,可單看那曼妙的身姿,就知道這女子必定是個美人。
美人是她,宋嘉寧臉熱熱的,心底又暗暗竊喜,幸好她瘦了,不然王爺畫出來的肯定沒有現在好看。視線離開畫紙,宋嘉寧忍不住悄悄打量自己的夫君,他是患有口疾的王爺,是神仙一樣的俊美男人,這樣的氣度這樣的身份,便是不通筆墨也是百姓們爭先誇贊的佳公子,可他又有才情,胸懷萬卷書,字畫堪比古今大賢。
她何德何能,竟有幸做他的王妃,為他生兒育女?
宋嘉寧看痴了,直到脖子再次泛酸,宋嘉寧才輕輕轉轉腦袋,重新去看畫,卻見壽王剛好畫完最後一筆,而畫上的她,回眸淺笑,似驚似羞似喜,仿佛與心上人相約在海棠樹下見,對方遲遲未到,她失望準備離去,忽聽身後有人喚她,她回頭,看到心上人的那一瞬神情。
宋嘉寧臉更熱了,她剛剛就是這樣的眼神嗎?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如何?”趙恆早已放下畫筆,見她臉紅,他輕聲問。
宋嘉寧下意識誇道:“好看,王爺畫的真好。”說完了,忽然覺得這話好像在誇她自己長得好,宋嘉寧連忙紅著臉解釋:“不是,我,我是說王爺的海棠花畫的好看!”
趙恆聞言,掃一眼桌上的美人圖,皺眉道:“人不好?”
宋嘉寧:……
“人也好!”懊惱過後,宋嘉寧試著補救,贊譽王爺的同時又不能自誇,漲紅臉道:“我,我是說王爺神乎其技,把我畫的比真人好看多了。”
她總是把自己擺的很低,因出身自卑還情有可原,可她國色天香,世上無人能及,她也不敢引以為傲,反而想方設法貶低自己。看著她紅紅的臉,趙恆伸手將人抱到腿上,埋到她耳邊道:“安安之色,百花羞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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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寧這邊耳朵都要被他的溢美之詞誇熟了,羞得扭頭,再看那幅美人圖,竟然也覺得,畫裡的她,真是美若天仙……但宋嘉寧到底不是習慣自誇的人,飄飄欲.仙了一會兒,她還是將功勞歸在了壽王身上,歸在了他出神入化的畫技上。
“王爺,這幅畫,可以送我嗎?”宋嘉寧細聲地問。她這輩子可能就瘦這麼一次了,等月份大了,她肯定會變回原來的胖王妃,甚至更胖,宋嘉寧想留著這幅畫,沒人的時候偷偷臭.美。
趙恆抬起頭。
宋嘉寧期待地望著他,如水的杏眼,是他如何都畫不出來的。
趙恆喜字畫,但他一直都沒有留下來的習慣,再得意的字、畫最終都會毀掉。
至於這幅……
趙恆偏頭,對上畫裡那個回頭朝他笑的姑娘,趙恆也笑了,握著她手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月底比較懈怠,明天就是六一了,新的一月,會努力振奮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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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三更!
☆、第120章 120
三月底, 宣德帝親赴晉陽城督戰, 大周的將士士氣大振,攻城攻得更加勇猛。晉陽城已經死守兩個月,遼國的援兵是指望不上了, 如今城門隨時可破。既然敗局已定,為免大周破城後屠殺百姓,晉帝劉業終於投降,至此, 晉國所轄六州並入大周, 除卻北面被前朝昏君主動獻給遼國的幽雲十四州, 中原江山已盡歸趙氏大周所有。
宣德帝龍顏大悅!
大臣們都盛贊兄長高祖皇帝雄韜武略徵戰天下, 但高祖皇帝沒能打下晉國, 他這個不被臣子們看得起的弟弟打下來了!從今以後, 看誰還敢瞧不起他,文人皇帝又如何, 文人運籌帷幄,照樣能打天下!
了卻一件心事,宣德帝站在晉陽城城牆之上,眺望北方的遼國, 眸中精光閃爍。
回到京城,宣德帝先召見禮部、宗正寺官員,詢問老四恭王的大婚籌備之事。老大、老二、老三都娶了王妃,三個兒媳婦今年還都有孕了,隻等老四成家立業, 宣德帝便可以一心謀劃江山,至於唯一的女兒端慧公主,今年才十四,宣德帝並不著急,多留幾年再說。
四月十六,恭王大婚。
宋嘉寧、趙恆一早就過去了,男客們在前院熱鬧,宋嘉寧與已經熟悉的秦王妃等人在後院說話。睿王妃的月份最大,已經六個月了,隻是她肚子顯了懷,臉蛋卻沒怎麼胖,看得宋嘉寧羨慕不已。她這個月胃口明顯轉好,臉上的肉眼瞅著就要恢復過年時的豐.盈了……
馮箏四個月了,衣裙寬松暫且看不出來,但她氣色紅潤,一看小日子就過得非常不錯。
宋嘉寧與她最親,妯娌倆輕聲細語地聊懷孩子的瑣事,主要是馮箏給宋嘉寧傳授經驗。
睿王妃暗暗傾聽,見馮箏、宋嘉寧都是桃花似的好氣色,再想到自她懷孕後,睿王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來她這邊敷衍一下,其他時間都在張氏那個狐.狸精屋裡,睿王妃心裡便湧起了一股酸,笑著問宋嘉寧:“弟妹懷孕三個月了吧?可有給三殿下安排通房?”
宋嘉寧與她關系不近,聽睿王妃張口就打聽這種事情,宋嘉寧有些驚訝,然後疑惑地反問道:“二嫂為何這麼問?”她可不能說沒有,顯得她多善妒似的,雖然她不安排的主要原因,是她的壽王爺不近女色,至少沒有流露出想要通房的意思,不陪她的時候就一個人住前院,再正經不過。
宋嘉寧面相老實,看著也像沒心機的,睿王妃還以為她問什麼宋嘉寧就會答什麼,如今宋嘉寧反問過來,睿王妃便瞅瞅楚王妃,打趣般地道:“聽說大殿下十分寵愛嫂子,原來的通房都打發了,我就想弟妹是不是也從大嫂那兒學了馭夫的法子,也讓三殿下隻守著你一人。”
她笑得親昵,話卻不怎麼中聽,但宋嘉寧、馮箏知道睿王妃過得不舒心,妯娌倆也都不是心胸狹窄的人,互視一眼,由馮箏回道:“二弟妹這話真是折煞我了,咱們都是伺候王爺的,都聽王爺的吩咐行事,哪敢想什麼馭夫的法子?”
馮箏點到即止,睿王妃臉色卻微變,認定馮箏在諷刺她,諷刺她沒能入睿王的眼,所以睿王才去寵愛妾室,馮箏、宋嘉寧得了男人的喜歡,便能獨寵於各自的王府。但事實分明是張氏那賤.人擅用狐媚之術,迷惑了睿王!
敷衍地笑笑,睿王妃扭頭,一個人生悶氣,掃眼四皇子恭王的新房,睿王妃現在就一個心願了,希望恭王妃像她一樣命苦,不被恭王待見,否則四個王爺,三個都偏愛王妃,唯獨她這個睿王妃被冷落,傳出去太丟人。
抱著這個念頭,新郎官接了新娘回來要挑蓋頭時,睿王妃比恭王還緊張,手攥著帕子,緊緊地盯著蓋頭。
恭王舉著金秤杆,手有微微的顫抖,他沒見過李木蘭,隻聽說李木蘭從小被李家當男兒養,習得一手好功夫,隻在母親惠妃那邊看過一次李木蘭的畫像。畫中的李木蘭長著一雙鳳眼,嘴角帶笑,沒有三嫂那樣柔美,卻也是個美人。
作為一個男人,恭王隻希望自己的王妃貌美溫柔,她會不會功夫,毫不重要。
喉頭滾動,十八歲的恭王,慢慢挑起了蓋頭,目光卻盯著蓋頭以下,最先看見的是一截下巴,膚色偏黑……一個黑臉蛋的王妃,恭王心中一沉,待蓋頭全部掀開,發現李木蘭臉蛋清瘦卻冷峻,唯一可取的鳳眼美麗卻英氣逼人,絲毫不見女子該有的溫柔,恭王嘴唇一抿,不悅之色溢於言表。
李木蘭看出來了,不甚在意,目光從恭王臉上一轉,徑直看向了不遠處的幾個女人,見到宋嘉寧,李木蘭笑了,大方爽朗。
宋嘉寧可有點笑不出來,木蘭姐姐怎麼沒裝扮呢?雖然這樣也不醜,可是新娘子,還是打扮打扮更好看吧?但想到木蘭姐姐的脾氣,宋嘉寧很快就想通了,笑著朝新娘子點點頭。此時恭王背對她,宋嘉寧看不到恭王的臉色,等恭王轉身坐到李木蘭旁邊,看清恭王嚴肅的臉,宋嘉寧不由地替李木蘭捏了一把汗。
恭王,該不會不喜木蘭姐姐吧?
恭王確實不喜。三嫂最美,美得不像人間女子,傾城之色可遇不可求,他不跟三哥比,可李木蘭連大嫂、二嫂都比不上,又黑又不溫柔,出嫁的大喜日子連妝容都不化,哪裡像個女人?父皇竟然賜婚這樣的女人給他,心也太偏了!
心中鬱悶,恭王隻能借酒消愁,一碗一碗與人拼酒,最後喝得酩酊大醉,被兩個小太監架回了新房。恭王滿身酒氣,李木蘭十分不喜,叫丫鬟們伺候恭王去沐.浴,她一個人坐在內室等。那邊恭王吐過了,喝了醒酒茶再泡個澡,人清醒了幾分,回到內室見李木蘭居然在看書,還是兵書,恭王哼了聲:“洞.房花燭夜,是讓你來看書的?”
李木蘭看他一眼,想到母親的囑咐,便放下書,去床上躺著了。
恭王雖然不喜這個王妃,但他敬佩李老將軍,也沒有不喜到連大婚當晚都不碰李木蘭,既然李木蘭躺好了,他便脫下外袍,走到了床邊。李木蘭閉著眼睛,似乎倒有點嫌棄他,恭王抿抿唇,解開她衣裳,學她那樣,什麼都不說,直接洞.房。
李木蘭自小練武,什麼苦沒吃過?雖然極度不適,但也一聲不吭地忍了下來。恭王見她木頭一樣,不會像兩個通房宮女那樣抱他討好他,連聲哀求都沒有,他突然沒了興致,草草結束,躺到旁邊閉目就睡。李木蘭默默躺了片刻,覺得能動了,她坐起身,繞到屏風後自己收拾一番,然後重回床上,拉過一半被子背對男人側躺。
對面龍鳳喜燭靜靜地燃著,李木蘭目光空洞,耳邊再次響起家中母親的話:“木蘭,你是女子,終究要嫁人為妻相夫教子,忘了那些功夫吧,早點生個兒子,你過得好了,娘才安心。”
李木蘭閉上了眼睛。
父親早逝,母親為她操了十幾年的心,所以母親要她乖乖選秀,她就去選秀,母親勸她嫁過來,她也做了這個恭王妃。可是,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的,是像祖父、父親那樣,上陣殺敵,保家衛國,而不是躺在一個男人身下,徒為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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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寧再次見到李木蘭,是恭王夫妻進宮給李皇後請安,宋嘉寧坐在馮箏身邊,聽宮女稟報恭王夫妻到了,她立即扭頭看向門口。恭王先進來,宋嘉寧往他身後看,就見李木蘭穿著王妃冠服,面色如常,臉上沒有任何新嫁娘的羞澀。
宋嘉寧隱隱擔憂,跟著敏銳地發現,這對兒夫妻行禮時,一眼都不曾看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