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棠看著一個模子裡印出的大小兩隻,不由得甜甜地笑開了。
小熠兒的出生可給他的娘親省了不少事情。最起碼再不用進宮給石皇後出主意了。不過皇宮裡的賞賜卻成車地運來。
石皇後聽聞了淮陽王妃在宮門前馬車上生產的驚險,也甚是歉意,命人備足了滋補的貢品,還有賞賜給小世子的玩物用具,一股腦地往王府運去。
這等架勢,足以看出石皇後與淮陽王妃的私交是何等深厚。
這樣的隆寵之下,再無人敢編排淮桑縣主落草為寇時,與皇帝劉淯的前塵往事。待小熠兒滿月時候,前來送賀禮之人多極了。
眠棠看了禮單都不知,自己竟然跟這麼多人有著交情。
石皇後也親自來看眠棠了,就連皇子都跟來了,立在搖籃便,好奇都用手指頭戳著小世子的嫩臉,還喊著:“母後,他比我妹妹都胖!”
小熠兒的確很胖。
眠棠堅持自己喂奶,奶量又很足,所以小熠兒吃得小胳膊如藕節一般,胖胖的小手上也都是手窩。
不過石皇後看上去竟然瘦了不少,一問才知,劉淯最近身子不好,須得皇後替他批閱奏章,如此一來,石皇後操勞得竟然瘦了。
看著眠棠月子裡養得豐韻的臉頰,石皇後表示很羨慕:“女人家,就應該如王妃你這般,凡事都不需得操心,如今別人都豔羨本宮為六宮之首,可是本宮倒甚是懷念以前剛嫁給萬歲時,隻自己獨門小院的快樂。”
眠棠道:“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如今這月子坐的,在府門裡都憋得要長霉了。也不知最近京城裡都發生了什麼新鮮事。”
石皇後嘆了一口氣道:“還能有些什麼新鮮事兒,就是有些老臣隔三差五地鬧著要見太後。可是太後鳳體欠安,怎麼能禁得起折騰?此番宮變,宮家參與甚深,萬歲總是要處置了,免得別人再生反心。但也不知什麼人,竟然在民間散布著萬歲並非皇家正統,卻殘害了綏王皇叔公一類的謠言……”
眠棠擰眉道:“都是些混賬才能說出的話,二聖莫要為此煩心,這黎民百姓過好日子才是真的,深宮大內的事情,與他們何幹?”
石皇後笑道:“滿朝文武若是都如王妃這般明白事理就好了。你也出月子裡,以後常入宮陪陪本宮啊!”
眠棠也微笑點頭應下,不過據她所知,皇後應該是不需要人陪的。宮裡宮外的事情都需要她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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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那個孫芸娘還活著,隻不過被關入了冷宮裡,缺衣少食的。石家除了應付宮家之外,也是一點點在排擠著東宮舊部的勢力,尤其是孫家一並遭到了清算。
如此一來,石家與淮陽王倒是維持了微妙的平衡和諧。
眠棠坐月子時,她的庶嫂廉苪蘭和廉姨媽倒是來過幾次。
當初綏王在慶豐鎮偷偷運兵時,是五爺崔行迪手下的伙計發現,告知給五爺的。五爺當時覺得不對,便立刻派人告知了淮陽王,才讓淮陽王的心裡有了準備。
這個人情,眠棠自然要替王爺領了。所以廉姨媽雖然依舊不減市侩之氣,可眠棠也微笑地以禮應對,順便問問庶嫂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提起這個,廉姨媽的抱怨之情又滾滾而來:“說起來他也是王府的世子,何苦為了幾個臭錢逐利,見天的在外漂泊?我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自己的女婿是淮陽王的兄長,你說哪個王爺世子須得經商度日?這總不回家宅的,我女兒若真懷了身孕,倒叫外人說嘴去了!”
廉姨媽說得刻薄,廉苪蘭自然臉上有些掛不住,隻抽空狠狠瞪自己的母親。
眠棠聽出了廉姨媽話裡的意思,倒是及時給庶嫂臺階下:“嫂子還年輕,不用著急。回頭我跟王爺說說,看看哪個府衙裡差事清闲,若是能讓五哥領上穩定的俸祿,便也不用那般出去操勞了。”
廉苪蘭連忙道:“王妃快別跟王爺提……先前廉家裡許多子弟都甚是叨擾王爺了,如今再麻煩王爺,多有不便……”
眠棠將懷裡拱來拱去的小肉球順了順,微笑道:“這是給崔家自己人辦事,怎麼能跟先前的比?隻是五哥素有腿疾,恐怕難以入仕,但是在府衙裡尋個清闲的文書差事並非什麼難事。”
廉姨媽聽了這話略不順耳,什麼叫給自家人辦事?難道她廉家就不是崔家的親戚了?可是這話梗在猴頭愣是沒敢說出來。
自從她知道了這個柳眠棠的真正出身後,便又略微打聽了一下仰山陸文的事跡。
這一路停下來,真是嚇飛姨媽的七魂六魄。綠林盜匪的傳聞大都離譜,什麼剝人皮,點天燈的,活人開膛挖心的。甚至還有一段仰山陸文用人血解渴的軼事。
現在眠棠稍微瞪一瞪眼睛,廉姨媽都有點腿肚子轉筋。聽說那宮裡的芸妃就是柳眠棠的死對頭。現在被關在冷宮渾身潰爛,生不如死,也不知是不是柳眠棠用了什麼手段。
畢竟她跟一向寬慈的石皇後關系甚好,若是她想要報復芸娘的話,應該也很方便。
既然有了這般敬畏之心,廉姨媽在柳眠棠的面前,倒是少說了許多怪話。
而廉苪蘭自然是謝過了王妃的好心,直說等五爺行船回來,再一起登府謝過。
既然出了月子,柳眠棠便想出去走一走,尤其是見一見鏢局的眾位兄弟。這段時間她是憋壞了,現在總算對卸了貨物,可以自由走動了。
說起來那四兄弟有些對不住“忠義”二字。自從她上次將他們從獄中救出來時,匆匆見了一面後,便再無他們的音訊,就連小熠兒擺滿月酒時,都不見他們四人和鏢局子裡的眾位兄弟露面。
不過想到也許他們押鏢外出了,倒也正常。所以這次,眠棠讓碧草她們裝了喜蛋和糖果,整裝待發,準備讓昔日的弟兄們也沾一沾喜氣。
到了鏢局子門前的時候,柳眠棠卻有些傻眼了。隻見鏢局的大門已經貼上官府的封條,門前蕭條敗落得很,一看被封就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第138章
眠棠盯看了一會拿封條上京城府尹的印章。又問起隔壁店鋪這鏢局子是怎麼一回事。
店鋪的人都直縮脖子,畏畏縮縮地說不知道。因為眠棠以前並沒有怎麼來過鏢局,四周的人也不識得這位京城裡名頭響亮的淮陽王妃。
眠棠想了想,親自去隔壁一家脂粉店,買了十幾盒的胭脂水粉後,便跟老板娘混熟了,又說隔壁鏢局裡有她遠房表哥,她尋人不到,心裡很是焦急。
那老板娘看眠棠長得嬌滴滴的,這一紅眼圈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看上去像是在尋找兩小無猜的表哥一般。於是她一時心軟,便說了出來:“那鏢局子的鏢頭據說通匪被抓的,後來雖然被放了出來,可是轉天貨船就被扣了,那幾個兄弟也被哄撵出京城了,走時那叫一個狼狽啊,跟哄撵喪犬一般,全被揣上車,拉出城去了……”
眠棠瞪著一雙大眼,聽老板娘講完之後,便謝過了她,轉身便直奔京城府尹官府而去。
在馬車上,眠棠問著身邊的四個丫頭,她最後要臨盆的那些個日子裡,可有鏢局的人前來尋她?
四個丫頭都老實地說沒有。眠棠抿了抿嘴,覺得他們悄無聲息地被哄撵走,卻不想辦法再混進城裡跟她打招呼,這不像四兄弟的行事風格。
等到了官府,府尹聽聞淮陽王妃前來問詢事情,隻一路小跑著前來相迎。
眠棠和顏悅色地感謝府尹對自己名下諸多店鋪的照拂,然後便問那鏢局究竟犯了何事,被貼了封條。
府尹像模像樣地眨眼想了想,又讓師爺拿來文案查詢,查了半天才道:“王妃,這鏢局子押運的貨物裡,接二連三搜查到了違禁的私運物,雖然是您開的鏢局,可也得遵從王法,下官沒有辦法,隻能封了鏢局……”
眠棠聽完道:“那鏢局的鏢師,可是被大人抓起來了?”
府尹一臉為難道:“隻是罰了銀子,並未抓人,這案子太久,本官實在是記不得了……”
就在這時,有差役假裝氣喘籲籲來報:“大……大人,夫人病了,須得您回府看看!”
府尹聽夫人病了,眼角遮掩不住驚喜,如釋重負地松口氣道:“我馬上便回府去!”
說完便轉身繼續一臉為難地看著柳眠棠。
此時柳眠棠也沒心看府尹大人拙劣的表演,於是與府尹客套告辭後,便上了馬車吩咐道:“回府!”
等回了王府時,崔行舟還沒有歸府。
今晚皇宮裡有宮宴。眠棠因為一直親自給孩子喂奶,不能飲酒所以也便謝絕了這等宴會。
於是王妃更衣之後,剩下的時間就用來審王府的門房下人。
剛開始時,這些門房還在嘴硬,直說沒有什麼鏢局的人來尋王妃。
可是待王妃撂下臉子,拿出了山大王的煞氣,準備剃骨彎刀,看樣子要剝皮點天燈時,終於有人熬不住說了:“前一陣子,以前的外院侍衛陸義的確來找尋過王妃,可是王爺吩咐過,像這類雜事不能拿來攪擾王妃養胎,所以小的們是徑直秉報了王爺,王爺要人捆了陸義,又將他扔出城去了……”
柳眠棠審了一遭,最後總算是鬧明白,的確是淮陽王派人封了鏢局子,又將那四兄弟哄撵出京城的。
碧草知道看著王妃緊繃的眉眼,就知道她動氣了,隻小聲勸解道:“王爺不告知王妃,也會怕您分神不是,我看王妃遇到那四兄弟後,就是見天兒給他們揩拭屁股,他們走了也好,也省得再麻煩王妃……”
碧草說到一半看眠棠冷冷瞪著她,便嚇得不敢再言語。
到了入夜時,微醺的淮陽王終於回府,當他下馬車時,立刻便有人稟報了王妃問詢鏢局的事情。
當淮陽王回屋的時候,小熠兒剛剛吃完奶,鼓著小臉呼呼睡得正香。眠棠身著寬袍,衣領松垮,長發在肩頭一側傾瀉而下,纖細的手臂正抱著胖嘟嘟的嬰兒,昏暗的燈光裡,自是一派嫵媚誘人之色。
可惜美人絕色,瞪著他的眼睛卻是冷冷的。
淮陽王鎮定自若地任著丫鬟解了衣袍,淨手漱口換衣之後,坐到了眠棠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接過熟睡的兒子交給奶娘後,才回身攬住了眠棠道:“聽說王妃今天升堂了?還要點天燈來著?門房可被你嚇得不輕,據說當時都尿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