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前夫時,我孕吐了。
四目相對,尷尬了。
我尬笑,職業操守下隻能堅持採訪。
「能說說您這麼努力拼事業的原因嗎?」
前夫慢悠悠地開口道:「老婆孕吐了,我得賺奶粉錢!」
「……」
1
顧禹琛的目光落肆無忌憚地落在我身上,燙得我不得不四處閃躲。
現在是錄像,燈光聚焦的演播室,我的每一個動作甚至表情,都無處躲藏。
我強裝鎮定,繼續採訪。
顧禹琛自信得很,侃侃而談,一改平時給人那種高冷的感覺。
採訪之前都已經給他看過劇本,提到的一些問題也是經過當事人同意的,過程很順利,隻是我不太好。
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終於等到導播提示收尾,我妙語連珠的結束了採訪,然後拿起手稿轉身就走。
平時採訪結束,都是要在一起合影留念寒暄幾句的,但對顧禹琛,隻能用「避如蛇蠍」來形容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我越走越快,隻想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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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背後那兩道灼熱的目光,就去他的吧。
小雨是我的助手,上來塞我手裏一隻保溫杯:
「晨星姐,你剛才……」
說就說吧,還做了個快要 yue 出來的表情。
我賞她一記大白眼。
這丫頭跟了我已經有一段時間,平時就是老媽子屬性,嘴上不帶把門的,我後悔帶她出來了,尤其是在顧禹琛面前。
「是不是有了?」小雨一驚一乍道。
我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水,趁機給她使眼色。
沒看到顧禹琛盯著我看嘛?
離都離了,我可不想讓他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偏偏小雨無視我的信號,開始一通胡說。
「是奶狗還是大叔?」
說就說吧,還眉飛色舞地碰了下我的肩膀。
作罷,趕緊扶住我,說:「我錯了我錯了,小心動了胎氣。」
平時這麼鬧也沒什麼,但今天不行,顧禹琛在,什麼都不行。
「你給我閉上嘴吧。」我惡狠狠瞪了她,瞪了又瞪。
「難道是真的?不會是上次隔壁演播廳過來約您的小奶狗吧?不過也不像,太嫩了。還是上次那個投資商金主爸爸,他看你的眼神都帶著光。到底是誰呀,快告訴我吧。」
「我回去就找根線把你的嘴縫起來。」。
顧禹琛站在我的斜後方,所在之處,氣溫驟降。
他的臉都黑了。
我更慌了。
……
2
把保溫杯扔給小雨,我轉身就跑。
為了方便上下班,我在公司附近買了一套小公寓,住起來挺方便。
離婚以後顧禹琛分給我幾套房產,我沒去住過,他給的東西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冷大空。
我十五歲的時候,父母意外離去了,爺爺陪我到二十歲也走了,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
本來以為顧禹琛能給我一個家,可他給我的也隻是個住的地方。
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剛才採訪時他的一舉一動。
果然,不怕男人渣就怕男人長得好看。
顧禹琛完美地長在了我的審美上,令我無處遁逃。
夢從我倆離婚那一刻就該結束了,我也期盼過能跟他到白頭,後來突然醒悟,我這個人大概是天煞孤星,註定該一個人的,這麼一想,離婚的事就坦然多了。
我睡得不好,一陣陣地嘔酸水。
顧禹琛的臉交織在我夢裏,我睡一會兒醒一會兒,天快亮才睡下。
幸好第二天休班,不然又得挨領導罵。
突然想起小雨的話,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
跟顧禹琛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我倆幾乎沒什麼交流,除了在那事上。
之前有做措施,後來被催生,索性就不用了。
他三十出頭正值壯年,體力充沛,身體健康,讓我懷孕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我難道真的懷孕了?
這個念頭像長發公主的頭發一樣,蜿蜒佔據了我整個腦袋。
這件事情不弄清楚,是沒心思做其他事情的,正好我也休班,就開車去了診所。
走廊的長椅上,我拿著化驗單呆坐著。
妊娠六個周,B 超單子上那個小小的孕囊還看不出人模樣,但大夫說有了胎心胎芽,一切正常。
我都想笑了。
好傢伙,離婚就中獎,這是走了什麼狗便便運。
造孽呀,我就不該貪圖顧禹琛的美色。
3
我倆的爺爺是故交,顧爺爺很喜歡我,一直叫我小星星。
小時候,我跟爺爺去過顧家幾次,再往後來往就少了,直到我爺爺生病那年,顧爺爺又出現了。
我跟顧禹琛在一起,其實就是家裏安排的,大伯的生意需要顧家,顧爺爺也中意我做孫媳婦。
水到渠成,我們的婚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隻是我沒想到,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他痛快地答應,當著長輩的面,隻提出來一個要求——隱婚。
這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畢竟我也算是公眾人物。
長輩們一開始不樂意,礙於顧禹琛堅持也隻能作罷。
隱婚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他不想公開,我也有自己的事業要拼,單身自然有單身的好處。
顧禹琛個性高冷,我倆平時沒什麼話好說,隻有在那方面出奇地合拍。
事前事後,顧禹琛完全兩個人。
很難想像,他在得知這個孩子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應該不會在乎的。
一個月前,我提離婚的時候,他隻是皺了皺眉頭,整個人消失不見三天,隨後就同意了。
他對我沒感情,更不會期待這個孩子。
男人哪有事業香。
我壓根就沒想過把這件事告訴顧禹琛。
我拿起電話,隻能打給小雨:
「喂,小雨,我在醫院,對,我懷孕了。」
醫生說孩子有了胎心胎芽,就是個實實在在的小生命,那種感覺很奇妙。
小雨在電話那頭嘰裏呱啦一大堆,聽得我耳朵疼。
我沒想過不要他,因為在這個世上,他是唯一跟我有牽連的人,是親人。
「我……」
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攥住了我的手腕,是顧禹琛,黑著一張俊臉看我。
「晨星姐,晨星姐,你打算怎麼辦呀,要不要這個孩子,要不要?」
一陣慌亂中,按到了手機的免提。
小雨這個聒噪的大喇叭,一串鞭策靈魂的死亡問題直逼腦門兒。
顧禹琛的臉更黑了,深邃的眸子緊了緊,腕子一擰,不疼,手指卻拿不住手機。
「要。」顧禹琛對著手機沉聲說完,果斷掛了電話。
「你……」這什麼跟什麼,簡直強盜。
話說我前腳剛確認懷孕,後腳顧禹琛就到了,不早不晚時間剛剛好。
仔細一想,這多虧了我的前婆婆,醫院高管,做了幾十年的科研,我跟顧禹琛在這裏做的婚檢,有檔案,但凡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她肯定第一時間知道。
這麼一來,怕是全家都知道了。
「你來幹什麼?」我捏緊了手裏的報告單,跟他大眼瞪小眼,雖然有點心虛但氣勢上不能輸。
「接你回家。」他手上一使勁,直接把我拽到懷裏,力道拿捏得剛剛好,沒有弄疼我。
4
切~
此時此刻,我的嘴邊差點冒出一串臟話。
「我們已經離婚了,顧先生。」我好心提醒,至於他高不高興聽,我全不在意。
顧禹琛的臉色更難看了,墨黑的瞳孔像是要把我吞噬,他壓抑著情緒,緩緩松開了我的手腕。
我借機往後退了幾步,這幾步相當重要,旁邊就是電梯,待會兒逃跑的幾率能大點。
「其實你不用想太多,孩子也不一定是你的。」我故作輕佻地說道。
男人都愛面子,希望他也是。
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顧禹琛這種無利不起早的奸商一眼就識破了我的奸計,掛在唇角的笑就跟淬了毒似的,嘲笑我的謊言有多蹩腳。
「日子對得上,我不信你還有精力找別人。」
我……
真想原地爆炸。
「不要臉。」
這是真的不要臉,有幾次實在沒精神,他讓司機送我去的公司。
也是那種時候,會從他臉上看到不一樣的神情,就像是男孩子惡作劇後的得意,帶著點不確定的欣喜。
「你想怎麼樣?」話說到這份上,再扯謊顯得幼稚,既然當初要求隱婚,他對這場婚姻也不怎麼滿意,那孩子就更是個麻煩了。
我仰著下巴,跟他要個答案,也想借此機會徹底跟他劃清界限。
「復婚。」他說得沒有半點猶豫。
顧家是有錢,他長得是好看,可我要的不是這樣的婚姻。
我是個孤兒,但我不想一直孤獨下去。
顧禹琛太冷了,給不了我想要的溫暖。
但這些話我不會告訴他。
「顧先生,你要不要這麼自負,憑什麼就覺得我會答應復婚?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我有能力生下來撫養他長大成人,我已經不需要你了。」我說完,手心裏都是汗。
他一定很生氣,這就夠了。
隻要願意,並不缺給他生孩子的女人,我隻要逃得夠遠,躲得夠好,就不會再跟他有交集。
我的那些癡那些怨,全是年少無知的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