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環住了墨橋生的腰,將自己的臉靠在了結實的胸膛之上,聽著那怦怦的心跳之聲。
“我應該拿你怎麼辦?橋生。”程千葉閉上眼,在心中默默的想,“我錯了,也許我在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橋生。”
她很想同墨橋生在一起,但卻不能給兩人一個正常的關系。
橋生若是和自己在一起,隻能忍受著他人非議,永遠無法擁有一個真正的家庭,偷偷摸摸的和自己過一生。
“主公。”墨橋生的擔憂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您……今日不開心嗎?”
程千葉抬起臉:“橋生,我已經選擇了要做晉國的主君,就隻能放棄公主的身份。也許我一生,都不能和你做一對真正的情侶。”
她認真的看著墨橋生,緩緩開口:“將來,你如果想要一個真正的妻子,一個正常的家庭。隻要你開口,我一定放你離開,絕不阻止你,我發誓,我……甚至會祝福你。”
墨橋生想要開口說話,程千葉伸手攔住他的雙唇。
“你現在當然不會有這種想法。所以你不要急著反對。我也隻是提前告訴你我的心意。希望如果有那麼一天,你能夠依舊不對我隱瞞,坦誠相告。”
程千葉聽見一道沙啞的聲音,含著恨意響起,
“我絕不!”
那個人捧起了她的臉,狠狠地吻了下來。
他反復的親吻,全力的掠奪,不斷加深,再加深這個吻。
仿佛在不停的說著那句話。
絕不,我絕不。
“主公,我隻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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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生隻想要你一人。”
他斷斷續續的誓言,湿漉漉的落在程千葉的臉上。
程千葉伸出雙臂,繞住墨橋生的脖子,
她用最大的熱情,在月空之下,回應著自己心愛的男人。
三月之後,
西戎的皇帝病逝,立十三歲的太子元順為帝。
太皇太後垂簾聽政,用鐵腕手段雷厲風行的鏟除了異己,將整個西戎的軍政大權一把掌握在自己手中。
西戎派來使臣出使鄭州。
程千葉在大殿之上接見了使者。
這是她熟悉的一個敵人,沒藏裴真。
她在镐京的時候為了能及時保住張馥的性命,曾經以千葉公主的身份多次拜訪了這位太後的心腹之人。
當然,對沒藏裴真來說,這算是第一次見著晉國的君王。
他獻上國書之後,悄悄打量了一下王座上的晉越候,心中吃了一驚。
這位君候和那位公主長得真是像啊,不愧是孪生兄妹。
“尊敬的殿下,我們西戎和晉國是往來邦交之國。如今我國的皇帝陛下登基大典舉行在即,為表我國友好睦鄰的誠意,太皇太後特派我來邀貴國使臣出席典禮。”
程千葉依照國禮同他應酬往來。
並設宴款待了作為使臣的他。
宴席之上,沒藏裴真目光在列席之人中四處搜尋。
末了,他開口問道:“數月之前,貴國的千葉公主出使我西戎,曾於在下有數面之緣。鄙人同公主相談甚歡,很是投洽,不知今日侯爺可否請公主上殿一見?”
程千葉面上笑盈盈的同他周旋,實著心中咬牙暗恨。
張馥當初一身的傷,都是出至於此人之手。她今日甚至沒讓張馥參與這個宴席。
這個仇,程千葉可不想揭過去,犬戎人入侵中原,踏破河山不提。更一度圍困汴州,幾乎讓她折了俞敦素和程鳳等全城軍民。她遲早要和這些兇殘的犬戎人算總賬。
但她面上卻看不見一絲的不喜之色:“原來將軍見過舍妹,可惜千葉她如今回了汴州,不在此處,倒是可惜了。”
沒藏裴真笑了起來:“公主的風採,不僅鄙人印象深刻,便是太皇太後她老人家,也誇贊不已。今次派我前來,一則是為邀請貴國觀禮,二則卻是為我國皇帝陛下,求娶貴國千葉公主為妻,至此兩國永結秦晉之好,世代邦交往來,永不相犯。”
沒藏裴真的話一說完,就聽見啪的一聲響,大殿本來還算活絡的氣氛瞬間為之一靜。
他抬起頭,看見坐在對面的墨橋生重重地放下酒杯,正狠狠地瞪著他。
“怎麼了,墨將軍?難道我國的皇帝陛下,還配不上公主的身份嗎?”沒藏裴真冷冷道。
墨橋生慢慢站起身來。
程千葉開口阻止:“太皇太後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惜舍妹已有了婚約,倒是辜負了她老人家的一份心意。還望將軍回國之後,代為轉達我的歉意。”
“公主有了婚約?”沒藏裴真皺起眉頭,“這莫不是侯爺的推諉之詞?我來晉國之前,也曾打聽一二,未曾聽聞公主有過婚約,隻不知公主許配的是哪國的豪傑?”
程千葉笑了:“我就一個妹妹,母親不忍心她遠嫁。是以在自己國內擇一才俊配為驸馬。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在這大殿之上。”
程千葉環顧了四周,目光落在墨橋生的身上。
墨橋生初聽見犬戎那十三歲的小皇帝,竟然膽敢求娶程千葉,心中義憤難平。後聽見主公說公主早有了婚約,心中又是一陣失落。
此刻,他看見了程千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突然就明白了程千葉接下來要說的話。
他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
果然,他看見程千葉一展袖,笑著宣布,
“公主的未婚夫婿,正是這位墨橋生將軍。”
第88章
修養了這麼一段時日,張馥的傷勢已好得差不多。
但程千葉考慮到他的身體,很少勞動他,但凡有事都盡量親自到他的住所請教。
張馥坐在桌邊,接過蕭秀端上來的茶,微皺了一下眉:“主公來了,怎麼還沏這個,去換密雲龍來。”
蕭秀在張馥的腿上加蓋了一張皮裘毯子,四處按得密實了,十分習慣的回復:“主公手中的自然是密雲龍。但大夫交代了,先生且喝不得茶,隻能喝這個。”
張馥無奈的搖搖頭,隻好舉著手中的養生八寶茶,讓著程千葉喝了一盞。
“身體恢復的怎麼樣?這才初秋,先生就開始畏寒了嗎?”程千葉關切的問。
張馥笑了:“已經不妨事了,可能剛回來時的慘樣,把小秀嚇到了。搞得他過度緊張,就是周大人來找我商議新政,他都要盯著看著,不讓人家呆得太久,十分下我的顏面。”
“子溪他就是個工作狂,一做起事就沒日沒夜的通宵達旦,我尚且時常要勸他。張卿你切不可學他。”程千葉轉頭看蕭秀,“幹得很好,繼續這樣管著你家先生,一切以他的身體為優先。”
張馥搖頭嘆氣:“主公你莫要再縱著他。”
蕭秀卻絲毫沒有驕縱的模樣,他叉手行了個禮,穩重而規矩的退了下去。
程千葉看著那退到門外,持劍侍立的身影。
這位曾經秀麗柔媚,隻會圍著她冒粉紅泡泡的少年,不知何時就迎風而長,成長為了這樣一個堅韌而勇敢的男人了。
“小秀經此一事,真是成長了不少。和當年簡直判若兩人。這都是張先生你教導有方啊。”程千葉感慨道。
張馥同樣看著門外的身影:“他能有今日,真應該謝的是主公留給他的機會。當初,如果是我在肖瑾的位置上,我可能不會留他一命。”
他說的是當時蕭秀發現了程千葉的身份,本該處死,但程千葉卻留了他一命之事。
程千葉回想往事,也十分感慨,那時候的一念之仁,並沒有白費。
張馥的目光轉向程千葉,低首為禮:“主公慧眼獨具,待人以誠,總能不拘一格用人才,實在是令人嘆服。臣近日有幸結識了周子溪大人,周公當真是一位曠世奇才。聽聞他竟是主公在奴隸市場尋回,馥實覺不可思議。從俞敦素到墨橋生,再到他。有時候,臣還真是不得不服主公的眼力和氣運。”
程千葉有些不好意思,在這方面,她可是做了弊,當不得張馥誇獎。
張馥轉了個話題:“微臣聽說,主公當眾宣布選墨橋生為驸馬?”
“啊,對,我就是為了這事來的。”程千葉說道,“沒藏裴真在大殿之上直接提出聯姻的請求,我不想讓他們過度的把注意力集中在程千葉這個身份上。想當場就斷了他們的念頭。所以來不及和你商量。”
張馥默默看著她。
程千葉大方的道:“當然,我確實也是喜歡墨橋生。”
“可是,公主這個身份……”張馥擰緊了眉頭。
“我知道的,你不用說了。”程千葉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這個身份確實不合適留著,等我們回了汴州,過一段時間,就讓她‘病逝’。”
她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既然我們注定不能公開,那就佔個名分,也算寥作安慰。”
張馥不說話了。
主公在他面前豪不掩飾的露出了低落的情緒。
開誠布公的同他討論自己的私事,是對他這個臣子的一種信任和親近。
他心中有些躊躇,他知道主公想保留著公主的身份,如果謹慎謀劃,他也不是不能做到。
但實際上他心中對墨橋生很是不放心。
此人出身雖然微賤,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領軍人才。
在主公的信任下,假以時日,他必能成為軍中柱石。
其實主公不論寵幸多少男子,對他張馥來說都不是問題。但若是獨寵這樣一個手握兵權的大將,卻並非國家之幸。
秋收時分,
程千葉留下賀蘭貞鎮守鄭州城。
自己帶著一應文臣武將及部分兵馬,從鄭州返回汴州。
大軍開拔之前,賀蘭貞拉上幾個相熟的兄弟喝了一頓酒。
幾杯黃湯下肚,他攬住墨橋生的脖子道:“可以啊,兄弟。主公真是看重你,竟然招你為驸馬。”
墨橋生的面色微微泛紅。
“你不必擔心,千葉公主雖然地位尊崇。但我也曾有幸見過姝顏,那真是一位溫和知禮,美麗端方的公主。”賀蘭貞在他肩上打了一拳,“你小子豔福不淺啊。”
座上的一位將軍起哄道:“墨將軍親去镐京接回公主,想必就是在那一路上得了公主的青睞。主公這才賜的婚。早知有如此好事,當初我們就是搶破頭,也要同墨將軍掙著去啦,哈哈哈。”
賀蘭貞不幹了:“你先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樣子,就你那張臉,別說把公主從镐京接到汴州,就是把公主從天南接到地北,人家也看不上。”
“橋生,我雖然留守鄭州,但你和公主大婚之日,卻不能忘記兄弟我,到時候我必上奏主公,請他同意我回去喝你們的喜酒。”
俞敦素開口勸道:“賀蘭兄,犬戎雖然敗在我們手中兩次,但卻並不是好對付的。鄭州是我們和犬戎的屏障,你獨守此地,切忌慎之又慎。”
賀蘭貞正喝在興頭上,胡亂點頭稱是。
此刻酒酣暢快,氣氛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