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道歉,我已經習慣了,”人夫男貝塔說,“是這樣的,近期我們隨時可能會去您和您前夫家中做專訪……因為這點涉及到……咳,一些保密問題,我希望您能一直住在您和前夫的愛巢中。”
艾薇愣了:“必須嗎?”
“嗯,”人夫男貝塔不自在地說,“是的,這樣有利於我們的一些……秘密審查,希望您能配合。”
艾薇當然會配合。
隻能打電話給爸媽,編了個理由,後者表示非常能夠理解,並囑託艾薇,要好好吃飯,怎麼看起來瘦這麼多呢?
艾薇不敢把自己差點死掉的事情告訴他們。
她和洛林的那個家中,雖然很久沒有人居住,但有機器人把這裡打掃的幹幹淨淨,就連鋪設的地毯都換了另一種精致高檔的純天鵝絨,更不要說新更換的一些其他用具;艾薇用腳趾想,都知道這些肯定是洛林的吩咐——
他簡直就像忽然間從嚴肅正直的古板軍官,轉換成財大氣粗的霸道總裁。
艾薇不得不承認,這些新更換的東西更舒適,躺上去幾乎可以一秒入睡。
但在入睡之前,艾薇撫摸著洛林送給她的那一塊骨頭,驚訝地發現,那個常青藤模樣骨頭的邊緣,真的刻了些什麼。
不是花紋。
在深夜裡,艾薇起床,翻找到放大的儀器。
她屏住呼吸,將這塊骨頭小心翼翼地挪到放大鏡下,終於看清雕刻的英文單詞。
Loring·Cyril
洛林·西裡爾。
不是羅林·赫克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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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原本的名字。
……
辛藍在忠誠地監控著艾薇和洛林的家。
家中的監控,他沒有讀取的權限,都在洛林手中。但洛林不可能24小時盯著這些東西,就將院子和門口的監控權限交給辛藍——
辛藍會智能識別每一個造訪的人員,記錄下他們在房子中度過的時間,並每日將記錄匯報給洛林。
這本是一種安保措施,畢竟現在洛林取出了’元’關於’造神’的數據硬盤,很難說,對方不會用艾薇來威脅他。
家中周圍已經有八個警衛輪流值班,但洛林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更不能讓他放心的事情出現了。
在又一次審訊鬱墨未果後,辛藍戰戰兢兢地敲響了房門。
“……洛林,”辛藍不安地說,“松旭去見艾薇了。”
洛林頭也不抬:“他一天要去三次,我說過,不用管。”
“嗯……”辛藍猶豫著說,“但是,這一次,他是晚上八點鍾,避開警衛,鬼鬼祟祟翻了後邊的院子,爬上窗子進入次臥……”
洛林的筆一停。
“那個房間,”辛藍硬著頭皮說,“現在是艾薇的臥室。”
“現在已經過去四十二分鍾了,他還沒出來。”
第82章 殺了他
好奇心像被人偷偷點燃的小火苗。
艾薇不知道它是何時被點燃的,是醒來後看到洛林的第一眼?還是發現這個傷比她還重的男人會沉默守著她?是他輕描淡寫、卻悄悄在常春藤葉子上刻下名字的骨頭?還是?
她不知道。
明明記憶中的對方做事冷淡、為人傲慢,但那短暫的接觸下,艾薇發現他好像隻是不會誇人,不會說好聽的話。
安雅、辛藍、包括那個紅頭發的茨裡,都在肯定地告訴艾薇。
“他愛你。”
但對於艾薇來說,這個說法還是有些可怕。
更可怕的是松旭補充的那句話——
“你也愛他。”
艾薇忽然想要去網上找一找那種心理測驗題,什麼測測你的潛在人格、測測你的xp,測測你的陰暗面……
說不定她真的有些奇怪的屬性。
“知道我為什麼分析出來這點嗎?”松旭認真地進行數據分析,“首先,我已經這麼努力了,但隻要有洛林在的場合,你的眼睛永遠都看向他——人在下意識的反應不會騙人。”
艾薇抱著柔軟的抱枕,虛心地聽他講話。
她早就注意到這個房子在“被監視”,松旭也直白地告訴她,正門那邊的監控和軍隊如今在用的新款一模一樣;房子外也有可疑人員來回站崗,沒有穿軍裝,看起來更像是私人安排的安保人員。
艾薇猜測,對方應該是離婚審查處的人。
他們似乎在記錄這裡的訪客,如果兩人相處的時間過久,或許會影響到什麼——
艾薇不確定具體的影響,隻是朦朧地感覺到,如果洛林知道的話,大概率會不高興。
她不希望對方不開心。
盡管找不出具體緣由,但潛意識如此。
今天他們談的事情還涉及到鬱墨,艾薇印象中,鬱墨也被注射了藥物,但他卻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忘掉。
可惜鬱墨大部分時間都不太清醒,艾薇沒能和他聊上幾句;松旭表示,在離開地下城的路上,身體碎成N塊、但意識清醒的鬱墨,和他聊過一段時間。
“他和我說,感情的清理是不可逆的,但雲端的記憶不是,”松旭說,“但後面他說的話太離譜了,什麼永生什麼記憶上傳之類的,完全不符合現在聯邦政府宣揚的價值觀,我就沒理他了——我以為他是痛麻了,在那裡胡言亂語呢。”
艾薇聽得同樣雲裡霧裡,她催促:“不要講這些亂七八糟的,我想聽你分析,為什麼會覺得我愛洛林?隻是因為我經常看他嗎?這也不是很奇怪呀——因為他長得很帥,很符合我的審美。”
“難道我就不帥了嗎?”松旭不滿,“道理我都懂,但可不可以稍微誇誇我?”
“你也很帥,非常帥,”艾薇安撫不開心的小狗,很聰明地端平水,“你和洛林是兩種不同的帥,他就像牡丹,你像芍藥,一個端莊,一個漂亮。”
松旭很快又搖起他那蓬松的大尾巴。
“這還差不多,”松旭說,“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一定要全都告訴你——艾薇,知道我什麼時候發現你真的很愛很愛洛林嗎?”
艾薇追問:“什麼時候?”
“一開始,是你離婚的時候,”松旭說,“你和他匹配度那麼高,他又那麼契合你的審美,你卻執意要和他離婚——其實,離婚審查的時候,我悄悄偷看了那個眼鏡帥兄弟的記錄本。”
艾薇愣住。
“好吧,我承認這種行為非常不好,但那個時候的我的確很好奇……因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和洛林離婚,雖然我盼這一天已經盼了很久,但艾薇不是物品,也不是任務獎勵,比起我希望得到的結果,我更在意的是,這個過程中,你開不開心,”松旭用藍寶石般的眼睛注視著她,那雙純淨如熱帶海水的眼瞳中是最純粹的溫柔,“那個記錄本和現場錄音中,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很默契,也很合拍,甚至比你我還要合拍……我能感覺到,你們之間存在著某種誤解,這種誤解讓你選擇離開他。不是因為不喜歡,恰恰是因為你太喜歡了,才會不想繼續遭受這種情感的困擾。”
艾薇摸了摸腦袋,痒痒的。
她說:“你說得我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冒出來了。”
“喜歡是佔有,但愛不是,”松旭誠摯地說,“其實我隻是換位思考了一下……艾薇,就像現在,我很喜歡你,但你沒那麼喜歡我,所以我會經常地感覺到痛苦——可我不會因為自身的痛苦就強行將你留在我身邊,因為我更希望你能不受幹擾、自由自在地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當初的你,肯定也是這樣對洛林說的。”
艾薇遲疑地說:“我記不太清了……”
但她的確和洛林爭吵過,講明了對方的“不夠喜歡”。
記憶中的她感覺洛林沒那麼愛她。
或者說,像一種……居高臨下的喜歡。
“糟糕了,越說我越難過了,”松旭嘆口氣,又支稜起身體,打開紅酒,給艾薇倒了一杯,“好啦,我們暫時不要聊洛林了……聊些開心的吧,說實話,和喜歡的人聊她喜歡的人,真的還有點難受……我也不是什麼大大咧咧的開放人……陪我喝兩杯,等我緩緩,再和你談點開心的事。”
艾薇不常喝酒,但松旭這樣偷偷翻牆進來送紅酒的精神還是感染到了她,她捧著盛了紅酒的玻璃杯嗅了嗅,才小小抿了一口,不太適應,立刻皺緊眉。
“這是當初你婚禮上用的那種紅酒,”松旭認真地告訴她,“很不錯,我當時就記下了它的品牌,想著,如果你離婚的話,我一定要請你喝一杯。”
艾薇又喝了一口,感嘆:“我當時怎麼沒覺得這麼難喝?”
“因為記憶也會出錯,”松旭高舉紅酒杯,很鄭重地說,“不要太相信那些失去感情的記憶部分,艾薇。就像我有時候也會在記憶中試圖尋找出片段證明你也愛我……但那樣是不對的。你最愛的人是洛林,不需要試圖去找愛的證據。”
艾薇笑了。
她舉起酒杯,輕輕和松旭碰了一碰:“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兩人都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松旭又倒了第二杯,他忽然間咳嗽了一下,大聲說:“好了,反正現在那個老男人也不在這裡,你也不那麼喜歡他了!這是上天在幫助我!哈!哈!哈!來,喝!我們喝!”
他悶頭又灌一杯,往艾薇手中的杯中也倒了一杯酒。
艾薇想要勸他,欲言又止;松旭用力睜大蓄滿眼淚的碧藍眼睛,接過那杯酒,很認真地喝了下去。
“反正現在我們站在同一起跑線了,”松旭說,“艾薇,你說我怎麼就不能昧著良心告訴你,說你完全不喜歡他呢?為什麼我就不能像我哥松鋒那樣不要臉,再像他一樣惡毒,騙你說,你之前最喜歡的就是我呢……我……”
“算了,”松旭舉杯,金色頭發閃閃,豁然開朗地笑,“我問心無愧,以後也無愧。”
……
隔了千裡遠,洛林終於聽到了竊聽器裡的內容。
「好了,反正現在那個老男人也不在這裡,你也不那麼喜歡他了!這是上天在幫助我!哈!哈!哈!來,喝!我們喝!」
是松旭的聲音。
這一聲幾乎是喊出來的,聲音大,才得以被竊聽器完整收錄。
艾薇還說了些什麼,都聽不清了,淡淡地消融在雜亂的聲波中。
“老男人”洛林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沉默得像一尊石雕像。
房間從建設完善後就考慮到隔音和隱私性,縱使有再尖端的竊聽器,也無法聽到房間內兩人的正常交談。
洛林坐在桌子前,手中握著鑰匙。
他等會還要去秘密審問鬱墨。
洛林的權限更高,他有家中所有秘密位置的監控——除了艾薇正在休息的次臥,在察覺到她選擇在那個房間休息的瞬間,洛林就立刻切斷了和那一處監控的鏈接。
單方面,不可逆。
洛林不想成為一個會偷看女孩子休息的“變態”。
現在,缺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