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真正發生點什麼,是不能指望他洗手作羹湯的。
馮成則早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偏頭看她,“快了。”
島臺上放著兩瓶水,一瓶喝了大半,是他的,一瓶還沒碰,她拿起,才發現他已經提前幫她擰開了瓶蓋,她抿唇偷笑,喝了幾口潤潤喉嚨,輕聲問道:“沒看出來,你還會做吃的。”
“我在國外待了十二年。”
他將煎好的雞蛋盛出來放在盤子裡。季清羽探頭看了看,在有限的情況下,馮總已經盡可能地讓這頓夜宵豐盛,除了兩個煎蛋,還有煎好的蝦餅以及肥牛卷,值得鼓勵表揚。
最令人驚喜的是,他還臨時發揮,貼心地另外給她做了酸奶碗,裡面都是她愛吃的水果,味道很不錯!
一頓夜宵,她吃得飽飽的,看他也越發順眼。
當他們再次躺在床上準備入睡,她心情很好地湊過去,主動在他臉上噘嘴親了一下,甜滋滋地跟他道晚安,黑暗中,她聽到他沉默了幾秒後道:“說早了。”
第044章
季清羽知道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主臥還被書房擋著,無論發出多大的動靜,外面都不太可能能聽得清楚,但她死死地咬著下唇。
今晚的頭一次,車後座哪怕再寬敞,也始終狹窄了些,她又過分緊張,始終擔心景城還有第三個無聊的人會來半山腰看星星,一直繃著,怎麼也不肯放松,馮成則並沒有盡興,隻能匆忙結束,他比她更想早一點回家。
聽她隱忍地輕哼低吟。
他跟她靠得這麼近,也沒聽得多清晰,隻好控制著如她所期待地慢一些。
她從攀著他的肩膀,到了無措地抱著他的頭。事實上,馮成則也沒有什麼經驗,多虧了前幾次的深吻,那對他而言是一種預習,他大概也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讓她更愉快。
其實她是很怕痒的,他的頭發掃過她的鎖骨、呼吸噴灑在細膩的肌膚上,帶起陣陣輕微痒意,但此刻她無暇顧及其他並沒有那樣強烈的感受。
如果說在車上時的馮成則是克制的,那麼此時此刻的他是完完全全地失控了。沉溺其中的季清羽都能感覺到他很兇也很急,好似出籠了一般,她的腦袋幾次都要撞到床頭,想要逃跑,又被他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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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毛菲菲跟她說過,人在極致歡愉時,是會不由自主地哭出聲的。
她不相信,哪有那麼誇張。
現在她信了,意識上她根本就不想哭,可當他低頭,吻去她眼角邊的淚水時,她意識到,她又一次流淚了。
這個男人太不是東西了。
她哭,他還膽大包天地低笑出聲。
“原來不是因為這個。”在抱她去浴室時,他突然喟嘆一聲,說了這麼一句話,似是自言自語。
這個……是哪個?她想問,但她沒了力氣,決定明天再好好審問,前提是她得記得。
…
季清羽蓋上被子很快就睡著,聽著耳邊均勻的呼吸聲,馮成則起身,摁亮手機屏幕,簡單地將垃圾桶的袋口收緊,裡面沒多少垃圾,都是撕開的包裝袋,以及兩隻被紙巾包著的用過的套。
已經很晚了,但他沒什麼睡意,相反,身軀跟神經都處於一種亢奮狀態,他不想打擾她休息,便走出主臥來了書房。
今天拍賣會的下半場的一些情況,陳修仁在兩個小時以前已經轉述給他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阿昱又沒得失心瘋,自然一切太平。他略一思忖,回復了陳修仁的消息:【辛苦了。】
跟馮家還有邵家不同,陳家起家並不太光明。
放眼望去,整個景城就沒有哪家的消息會比陳家來得更快,更準確,所以他跟邵欽在很多明面上不太方便去做的事情,都會拜託陳修仁幫忙。
陳修仁回了個問號過來:【還沒睡?】
馮成則立刻回:【慶典要到了,很忙,加了個班到現在。】
陳修仁:【回錯了吧?是要發給你老婆的吧?】
不然跟他匯報進度跟情況做什麼?他又沒問,也沒關心。
馮成則:【嗯。】
陳修仁:【那你現在想聊聊那小崽子嗎?】
沒等馮成則回復,陳修仁已經膩煩了大半夜跟哥們兒打字矯情地聊天,直接來電,開門見山道:“有件事我挺想不明白的,這小子究竟是想給你添堵,還是……感覺不太對。”
馮成則當然懂陳修仁的困惑。
他也一樣。
不管做什麼事,都一定有一個目的。如果目的都不明確,讓人看不透,那事情肯定就不會是他們想的這樣簡單。
兩人是多年好友,幾秒之間,念頭跟心思都在一塊兒去了。
不需要馮成則說什麼,陳修仁已經明白了,“行,這件事交給我,我肯定會好好查墨西哥那邊。”
掛了電話後,馮成則在書房又處理了一點公事,感覺到疲倦後,這才回到主臥。窗簾輕輕飄動,一縷皎潔月光照了進來,他躺回到床上,摟著沉睡的季清羽,專注地凝視著她的睡顏,感受著她溫熱的呼吸。
這張臉的確很美,即便不穿白色也很美。
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夢,在睡夢中也無意識地彎了彎唇。
他湊近,輕吻了一下。
與此同時,某個房間裡的捕夢網羽毛晃動著——
“馮昱,你還不知道吧,小孩做噩夢會被嚇醒嚇哭,好可憐的,印第安人就會在他們的小孩窗前或者床頭掛上捕夢網,用網困住噩夢。”
“你不是說你失眠嗎,希望你今後都不要再被噩夢困住。”
馮昱接過,正要向可愛又貼心的女朋友保證,哪怕它壞了,無論他到世界的哪個角落,他都會永遠帶著它掛在床頭時,畫面一轉,他出現在了松景路上。
絕望地看著那個自己彎腰對著車內的人抱歉承諾:“清羽,是我過去對不起她,你相信我,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很快就回,你等我。”
車後座的女人怔怔地望著他,眼眶紅了,卻強忍著沒有落淚,她撇過頭不再看他,哽咽道:“我不相信!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那個他在朋友的催促下,臉色焦急,丟下一句“等我回來”上了車便離開。
一個小時後,當他匆忙趕回時,車在,人卻不見了。
“馮昱。”
眼裡已經沒有了過去溫柔笑意的女人終於還是下樓來,見了他一面,沒有看她最喜歡的玫瑰花,而是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你還不懂嗎?決定它成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人,不是你,是我。那天我沒有說氣話,現在也沒有,你以後別來找我了,那樣的事我不想經歷第二次。”
…
管家楊叔每天都起得很早,步入五十大關以後,覺也比以前睡得少了很多。天邊才出現魚肚白,他已經從副樓過來,還未踏上臺階,一抬頭,看到了站在露臺發呆的馮昱,有些驚訝,連忙上來關切問道:“時差還沒倒過來嗎?要不要給你做點宵夜?”
“不用。”馮昱笑著搖頭,“跟倒時差沒關系,做了噩夢,怕了,不想再睡。”
楊叔猶猶豫豫地看著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才恰當,隻好閉口不言。現在在馮家做事的人,沒幾個知道當年的事,就算有知情的,也都讓它爛在了肚子裡。
馮昱看出了楊叔眼裡的為難,平和道:“爺爺以前說過,我這人貪玩,三分鍾熱度,這性子遲早是要害死我,我不服氣也不肯聽,現在想想,還真是這樣啊。”
楊叔聽得出這話語背後的意思。
無端地,他想起了這馮家兩兄弟小時候的事,老大沉穩,老二貪玩,某天,還未去世的馮老出差想帶孫子過去散散心,老大有條不紊地將學校還有家裡安排的課業都一一完成訂正,老二呢,今天要打遊戲,明天一時興起又要踢球,出發前一天,腳崴了。
馮老有心想別別小孫子的性子,哪怕他在家裡哭鬧,還是按原計劃出行,沒有帶上他。
楊叔惆悵地輕嘆一聲。
他覺得,如果馮老還在世的話,老爺子應該會啐一聲,該。
-
清晨。
託沅寶的福,季清羽現在的生物鍾已經逐漸規律起來。她睜開眼睛醒來時,一條腿大喇喇地搭在馮成則的腰上,像八爪魚一樣貼著他,也虧他沒有推開她,如果她睡覺時被人像考拉一樣掛著,她肯定毫不留情一腳就踹過去。
馮成則脾氣真好,他沒有起床氣。
當然昨天壓榨她到大半夜的男人也不配有起床氣。
她想起床,伸手推開他,卻被他一個翻身又壓住,他明明半夢半醒,手卻很不老實,已經探到睡衣裙擺,還想往裡鑽,她急忙抓住,不讓他再動,在他耳邊急聲道:“沅寶馬上就要進來了!”
這段時間她也沒闲著,經常會看一看育兒書籍。
上面也很隱晦地提了,讓寶貝看到父母牽手、擁抱、親親是沒問題的,但再進一步就不要了,因為過早接觸到成人世界是會給寶貝留下心理陰影的。
不要以為孩子小就會忘記,忘不掉的。
馮成則聞言身軀一僵,放開了她。
雖然早就知道他們這五年過得很甜蜜很和諧,但季清羽還是被昨天的他給嚇到了,她生怕晚了一秒又被他撈回去,趕忙下床穿好拖鞋溜進浴室,一邊刷牙一邊注意外面的動靜。
她還悄悄回頭看了一眼,他正坐在床上作沉思狀。
或許他們之間也產生了一點點心靈感應,她偷看他時,他也偏頭看了過來,被他當場抓包。
她被嚇到,差點將牙膏沫給噴出來。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馮成則也很無奈地低頭,幾分鍾後,他掀開被子下床,拉開窗簾,他們家位於高樓,對面也沒有大廈,不用擔心會被誰瞧見,推開窗戶,他在這房間裡待了這麼久,鼻子已經聞不出不太對勁的味道來,但不確定小孩子的嗅覺會不會更靈敏。
不需要她提醒,他也知道不能讓女兒窺見到父母的房中事。
季清羽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又穿上睡袍,將胸口遮得嚴嚴實實的。
馮成則轉過頭來,見她鬼鬼祟祟地往門口走去,卻又沒開門,而是筆直地貼著牆站著,他面露不解。
“噓——”
她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對他搖頭。
被沅總牌小鬧鍾鬧了那麼多次,她反擊一次應該不過分吧?
一點都不過分,就該讓小家伙知道,她也是有脾氣的!
馮成則抬頭捏了捏鼻梁,“……我去洗漱了。”
等他洗漱完,帶著剃須水的清冽氣息從浴室出來時,小鬧鍾也準時出現在門口,禮貌地敲了敲門。他走過去,季清羽捂住嘴,笑聲是憋住了,但那雙明亮眼眸裡滿是即將惡作劇的笑意。
他不知怎的,也有些想笑。
她用手衝他揮了揮,示意他開門,甚至還很大膽地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用並不兇狠的眼神試圖震懾他:馮總,閉嘴,嘴巴現在請捐給有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