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男一下惱羞成怒,“都閉嘴!你們一群被包養的懂什麼愛情!再說,這時候一個個表起忠心來了,那之前不還是惹自己金主生氣,一樣和我被關在這裡!”
他這一出聲,倒是將眾人都震住了,而後船艙翻湧起此起彼伏的幽嘆。
各個都悔不當初,虛弱地躺在鐵籠裡反思起來。
近日海上的天氣出奇的好,萬裡晴朗。頂層的衝浪池裡,一個黑發男人正遊走在人工浪之中,身姿輕快又養眼。
和遊輪上其他穿著清涼的男應侍不同,他全身上下被包裹在黑色泳衣之下,保守得不合常理。
“Kari人呢?別的人不能見,我這個親弟弟也不行嗎?”梁昭放下手中的衝浪板,隨手拿了條速幹浴巾披在肩頭。
水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在地面上,星星點點。
“Kari在招待貴賓,不方便見你。”cloe皮笑肉不笑。
梁昭有些不高興,在船上這麼多天,他隻能每天待在Kari給他安排的無窗的房間裡,隻能等甲板上人少的時候才能出來玩一會。
Cloe說Kari不讓他出門是在保護他,以免他被船上的賓客當成應侍。
“不過,Kari給你把房間調換到了頂層的套房,和她的房間很近,頂層人少,大部分的賓客都無法踏足,你可以不用再這麼偷偷摸摸。”
梁昭冷笑,“我可謝謝她了。”
Cloe:“好的,我會將您的謝意轉達。”
梁昭沒心思和Kari那些不通人性的下屬鬥嘴,狹小的房間住得他心情鬱悶,簡單擦了擦身上的水,他看了Cloe一眼,揚手讓她帶路。
房間果然很大,上下雙層,最重要的是,房間裡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這和他前幾天住的房間顯然是天差地別。
梁昭環視一周,最後視線落到床邊朱紅色的通頂木櫃裡,上面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工具,梁昭往前走了幾步,裡面的東西沒有幾樣是他能叫得出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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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回來,“這是什麼東西?”
Cloe:“馬鞭。”
梁昭一驚:“這船上還能騎馬嗎?”這有點超乎他想象啊。
Cloe:“不能。”
“那在這裡擺個這個東西幹什麼,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我也不認識。”
Cloe微笑:“馴馬。”
梁昭拍照識圖:“馴馬?船上有馬場?”
Cloe:“沒有。”
梁昭閉了閉眼睛深呼一口氣,他也是嘴賤,明知道Kari手底下那群人已讀亂回的德行,還要問這幾嘴。
算了算了他擺手讓Cloe出去。他的行李已經在他之前被運到了這裡,現在身上湿透,他打算去洗個熱水澡。
往前走了幾步,他伸手拉開了床邊的衣櫃。
“等一下?”梁昭大聲叫住了Cloe,眉毛緊緊擰在一起。
“這裡面怎麼有女人的衣服?”
衣櫃裡的衣服大多是些T恤長褲,照理說是看不出主人的性別的。
隻是,梁昭紅著臉關上衣櫃門,甩了甩腦袋,想要把剛才直直闖進他視野裡的女士內褲的記憶甩出大腦。
Cloe很淡定地往衣櫃裡看了一眼,“之前Kari住在這裡,興許是助理還沒有把她衣服收拾好,不過今天要接待的貴賓身份特殊,助理也在忙。”
“不然你就把它收拾出來。”
“算了算了!先在這放著吧,你們什麼時候忙完了再來收拾。”梁昭幾乎是立即拒絕。她們家的家教森嚴,並且她們都跟隨母親信仰同一個宗教。
一個不忠貞的男人是會給家族帶來災禍的,他從生下來就要為他未來的妻子守貞。
在找到他真正的愛人之前,不可被女子直視身體,不可穿著招搖過市,更不可提前失貞。
所以,即便是親姐姐,有些事情他也需要回避。
打發走了Cloe,他終於取下披在身上的浴巾,浴室裡各種洗浴用品都相當齊全,而且熱水暢通,他終於舒舒服服洗了頓熱水澡。
吹幹頭發,梁昭有些乏力地躺在床上,困意漸生。
看窗外,不過是剛落日的時間,他從來沒有睡這麼早過。
他抬手看了看表,剛剛下午六點。Kari一向生活奢靡,喜好各種名貴的香料。就連這短暫落腳的住所,空氣裡都彌漫著清甜安穩的香梨味道。
讓人很安心的味道。
梁昭一下犯了懶,也不想再換什麼睡衣,索性將浴袍一脫便睡進被子裡。
外頭的門已經鎖好,他頭腦發暈 ,有些僥幸地想,在自己住的地方這樣睡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第60章 野蠻
夜幕之後, 海面是望不到頭的黑暗。
即便是遊輪甲板上徹夜長明,那光亮落入四周也隨著距離變得稀薄,直至被吞沒。
海天一色。
劇院上方的包廂內, Kari盤腿坐在蒲團上,點燃面前的線香。檀香味道隨著它飄起的煙霧漸漸彌漫。
Kari的母輩起家時便是做的香料生意, 從小耳濡目染讓她也學會了制香。
晚宴還沒開始, 從包廂的觀景窗口看下去, 也隻是零星幾個早到的賓客。助理端著託盤推門進來, 眼神在看到Kari對面闲散躺在臥榻上的女人時放緩了幾分。
放下杯盞時她的動作格外小心翼翼,帶著些許微妙的怯意。
那女人聽見響動抬眸看她一眼, 面具遮蓋住女人的表情,隻能看到那雙純黑的瞳仁,不知是不是她心理作用,那種視線仿若實質, 帶著巡視意味, 一點點纏繞到她身上來,冰涼滑膩。
Pearl。她在心中默念女人在船上的名字。她在船上工作許久,傳聞八卦也聽過不少,早有聲音說Kari不是她們真正的老板, 一切的主導者其實另有其人。
“東西放下就出去吧。”
Kari的命令讓她如夢初醒,她收回視線默不作聲地退回到門外去。
黎砚知將面前的酒杯推遠了些, “我不喝酒。”
Kari似乎早有預料,短促笑了一聲, “怎麼, 害怕酒喝多了誤事?”
Kari陰陽怪氣的, 黎砚知聽出來也不和她計較,翻身坐起來朝對面碩大的舞臺看了一眼, 答非所問,“晚宴快開始了,你應該下去準備準備。”
“我既然敢應下,就說明我胸有成竹,就是不知道我今晚準備的節目,和你那些手段比起來,會不會更加精彩絕倫。”
黎砚知有些無奈,Kari能力、手腕都頗為拔尖,隻是性格相當孩子氣,豆大點的事都要比較,尤其是和她。
見她不應聲,Kari伏在桌子上往前靠了靠離她更近,面具遮蓋住她的大半張臉,仿真的效果讓她的笑臉神鬼莫測。
“你訓練的人還真是能說會道,將底下的那些豬崽嚇得哆哆嗦嗦,好多客人都說比之前聽話多了。”
“不過,費這些心思調.教男人可真是浪費,”Kari看著她,“我做事隻想討你開心。”
堂前的時鍾走表聲清晰可聞,Kari的臉離她越來越近,直到越過社交距離,她沒有閃躲,語調平靜地命令,“坐回去。”
Kari不甘心地哼了一聲,緩緩收回伏在桌案上的上半身,規矩地盤腿坐好。
劇目如期開始。
獲得船票的門檻極高,而且沒有引薦不接待生客,遊輪上的客人並不多,這座可以容納千人的隻堪堪落座五分之一。
碧金的穹頂之上篆刻著各種不常見的神像,水晶吊燈隨著輕微的波動搖晃,月白色的光澤傾灑在女神執刀的剛健之態,平添飄逸。
前幾個劇目不外乎是俗套的豔情歌舞,不說黎砚知,臺下的賓客也不新鮮了,左右聊著天應酬著。
“有沒有合你心意的,挑幾個,晚上送去伺候你。”Kari指著臺上賣弄風情的脫衣舞郎,明知故問。
這些人原本就是她精挑細選,個個白淨、清瘦、貧乳、腿長、屁股翹,是黎砚知平時喜歡玩的類型。
“你知道我不喜歡這種拋頭露面的男人。”黎砚知淡淡。
Kari笑了,“半年不見,你變得委婉了不少。”
她笑意更深地補充,“放心,這種跳脫衣舞的下等貨色不會拿給你的,我給你選的玩意比這些高級得多。”
“不過,有件事情我有時候也會好奇,”Kari側過臉來,仔細盯著黎砚知的臉,“Pearl,你究竟喜歡什麼性格的男人。”
黎砚知慢條斯理開口,“無所謂。”
“無所謂?”這個回答有些出乎Kari所料,無論是從作風亦或是心性來說,黎砚知都不會是一個慣用“無所謂”作為託辭的人。
“容器而已,不需要追究過多。”黎砚知視線望著臺上,她隻是需要一個幹淨的空瓶子,一個承接她想法和欲望的容器。
說話間,舞臺上變換了燈光,剛才明朗曖昧的藍紫色燈光驟然暗下去,直至一片漆黑。
劇院整體的燈光排布也在這瞬間配合著舞臺燈光變得晦暗。
黎砚知看見,眼前的神像也逐漸沒於暗處,變得似笑非笑。
Kari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這是今晚的重頭戲。”
“你知道的,海上終日無聊,前幾天我停靠碼頭,去看了一場電影,看完就有了靈感,這才有了這個劇目。”
黎砚知不理會Kari的種種挑釁,她對有用的女人總是多層耐心。